第81章

  在沈瓊樓挑釁完之後,又被殷卓雍拉著討論了一番上下的問題,討論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床手都是抖的。


  自打殷卓雍說要去南方,她就一直處於要公款旅遊的莫名期待中,不過這傢伙麻煩事兒多,要去南邊也不可能裹個包袱兩腿一邁就走,府中人加快收拾了好幾天,到第六天上頭終於能出發。


  去金陵自然得走水路,她跟他到了碼頭往河岸里一瞧,嘴張的像個打哈欠的□□:「太,太大了吧。」


  殷卓雍笑話她沒見識,也抬眼悠悠地瞧著面前的樓船:「也就馬馬虎虎吧,你是沒見過皇上乘坐的龍船,船身雕成龍形,最上頭架著華蓋,能破冰而行,那才叫氣派呢。」


  沈瓊樓呀了聲:「如今天氣這麼冷,萬一河道冰封了怎麼辦?」


  殷卓雍搖頭:「這還不到最冷的時候,不會就這麼凍住的,而且樓船的速度不慢,定能趕在冰封之前到金陵。」


  他見她大氅被吹的有些歪,伸手幫她把瓔珞重新系好,確定人裹得暖暖和和才帶她登船。


  沈瓊樓踩著船上放下來的梯子往上走,一邊問道:「咱們年底估計趕不回來,故意要在金陵過年了。」


  殷卓雍道:「在金陵倒不會,年底我已經帶你回蜀中了。」


  去蜀中就意味著能見到沈家人,沈瓊樓心情大好,問他道:「你年底不在宮裡參加宮宴,心裡有沒有不痛快啊?」


  殷卓雍白細的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宮裡有什麼好的,我在宮裡吃過十多次年宴,菜就沒有變過一回,你以為宮裡好玩嗎?」


  沈瓊樓笑話他嘴刁。


  兩人正說話間,就見碼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分開了,一位補子上綉著錦雞的官員從馬車上下來,身後跟了十幾個眉清目秀的小廝。


  她問道:「這是要跟你一塊辦差的?」皇上肯定不會把他獨個派出去,身邊定然有個制約監督的,這也是慣例了。


  殷卓雍唔了聲:「吏部的孔侍郎。」


  沈瓊樓記得沈木提起過這位孔侍郎,在京里也算是位奇人,年近三十還未曾娶妻,不過不代表他就是個正經人了,家裡妾室通房少說也有二十來個,不僅如此,他還是青樓楚館的常客。


  不過奇也奇在,他雖好美色,但正事兒卻從沒耽誤過,不然也不會一路爬倒三品大員的位置了。


  孔侍郎見到殷卓雍,立刻半彎下腰,一溜小跑地過來,連連道:「臣路上有事兒耽擱,不慎來晚了,還望王爺恕罪。」


  殷卓雍隨意點了點頭,倒是沈瓊樓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位京里赫赫有名的淫.棍,光瞧臉倒是清俊不凡。


  她忽然瞥見他後頭的小廝,只覺得脂粉氣濃重,仔細辨認了才發現,當中有五六個都是花容月貌的女子喬裝改扮的,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孔侍郎以為她是殷卓雍身邊的丫鬟之流,小心打量一眼,忍不住在心裡感嘆,王爺不愧是王爺,身邊伺候的丫鬟都是世上少有的絕色,有佳人如此,難怪對京里的庸脂俗粉都瞧不上眼。


  殷卓雍指節敲了敲闌干:「這次徹查趙家貪腐之事……」


  孔侍郎忙呵腰道:「臣自然以王爺馬首是瞻。」


  殷卓雍無可無不可地一挑唇角,帶著沈瓊樓轉身進樓船里了,進去之後更覺著不俗,住的地方竟然跟他們平時住的宮舍並無區別,讓她更感嘆了一回古代人的智慧。


  等眾人收拾停當便啟程,一路行到晚上,沈瓊樓坐到床帳里看書,屋裡生了火也不怕冷,殷卓雍便穿了身綉山水紋的中衣,在燭火下星眸璀璨,眉眼含春地看著她。


  她正捧著一本志怪本子看的津津有味,冷不丁手被人拉起來,他揉.捏著她的一根手指,把指尖放進嘴裡曖昧地含吮著,一邊媚眼如絲地瞧了過來。


  這暗示太過明顯,沈瓊樓想忽略都不行,抬起頭來道:「王爺.……你冷靜點吧。」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事兒攤開說,不然殷卓雍老這麼騷擾她也不是事兒啊,盡量委婉道:「我知道王爺也茹素這麼多年了,但是我如今.……」


  她有些尷尬,還是照實道:「我下半年才來的癸水,天數都還不穩定,萬一……有孩子了怎麼辦?」


  他沒想到她跟他明明白白地說這種事兒,這樣多少顯得少了些清楚。他按了按額角,無奈道:「別說你我二人親事未定,就算如今已經成親,我也不會太早就逼著你圓房的。」


  魏朝女子成親不算太早,但有些偏遠的地方的女子還是十四五歲就生了孩子,但她們是她們,怎麼能跟他的乖乖比,他也不想她太早就受破身之苦。


  沈瓊樓盤腿坐在床上,斜眼看著他,眼裡滿是不信。


  他別有意味地挑了下眉梢:「不然你覺得我看那麼多避火圖有什麼用?」他手指纏繞上來,和她的手交握著,慵懶地側眼看過來:「總有些旁門左道的法子可以用的,沒準比真正行周公之禮更得趣兒。」


  沈瓊樓比他更意味深長:「王爺,要是在府里也就罷了,咱們可是在船上,萬一讓人聽見了.……」


  兩人正說話間,斷斷續續不正經的聲音就從樓下冒了上來,伴隨著衣物悉悉索索的落地聲。


  「唔……大人好棒……快進來……奴,奴要不行了!」


  「嘿嘿嘿……給你給你,大人我這就給你,好好接著.……」


  然後是男女交織在一起地呻.吟和喘息,沈瓊樓在床上笑得打滾,沖著地下豎了豎拇指,說什麼來什麼,孔侍郎的淫棍之名實在是名不虛傳啊!


  殷卓雍白生生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鐵青的,用力向地上砸了個茶碗下去,樓底下頓了片刻,立刻清凈起來。


  這樓船哪裡都好,就是木頭制的隔音不好,孔侍郎顯然已經意識到這點了,住在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一夜過的悄無聲息。


  殷卓雍這人多少有點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的蔫兒壞,早上下樓的時候臉色淡淡的,看的孔侍郎心裡七上八下。


  等他嚇得差不多了,他才不咸不淡地開了口:「這趟出去是公幹,樓船里還有其他人在,雖然侍郎素有風流名聲,在屋裡的時候也該注意著些,沒得丟了朝廷的體面。」


  他施施然起了身:「侍郎帶人來,本王已經睜隻眼閉隻眼了,若再鬧出什麼出格的,別怪本王向上奏報了。」


  他這個州官還沒點燈,孔侍郎這個百姓就敢放火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孔侍郎嚇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不住地請罪。


  沈瓊樓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坐船出遊過,初時還覺得十分新鮮,拉著殷卓雍到甲板上轉悠,結果不知道是不是被河風撲著的緣故,回到屋裡竟暈起船來,蔫蔫地趴在枕頭上沒力氣。


  殷卓雍按著老法子,先用生薑貼她肚臍:「老老實實地在屋裡呆著吧,最近別到甲板上走動了。」


  沈瓊樓臉埋在枕頭裡,悶聲道:「我想出去逛。」


  殷卓雍給她叫大夫來,斜眼看她:「那你去啊,你倒是去啊。」


  沈瓊樓鬱悶道:「我頭暈。」


  殷卓雍道:「老實在屋裡吧。」


  沈瓊樓道:「我想出去逛。」


  殷卓雍:「.……」


  船上帶了有大夫,診脈之後說沒什麼大礙,沈瓊樓躺了一下午又生龍活虎的,繼續爬到最頂層瞧風景,讓殷卓雍有種養了個熊孩子的錯覺。


  水路不比旱路有意思,開始看覺得風景極好,到後來見除了水還是水,膩歪的要命,她又是在閑著沒事幹,就搬了個竹制的躺椅出來,一邊看書一邊釣魚,沒待多久就凍得直上下牙打架,收了魚簍麻溜地回屋了。


  殷卓雍正低頭看著公文,見她手上提著魚簍,肩上扛著魚竿,皺眉道:「不是叮囑你別出去了嗎?怎麼又往出跑了。」


  沈瓊樓顧左右而言他,把魚簍拎在他面前獻寶:「你看看,晚上能不能加個菜?」


  殷卓雍嫌這味道腥,眉頭皺的更緊了些,還叫廚下把魚簍拿下去了,沈瓊樓跟著吩咐人做成烤魚。


  晚上吃飯的時候那條倒霉的魚果然端上了桌,底下是特製的烤盤,加了極快炭火,上頭的魚還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灑了大把的茱萸和麻椒,上頭還點綴了碧綠地蔥花,咬一口鮮香麻辣,魚皮酥脆。


  殷卓雍先給她把魚刺挑出來,把魚肉放到碗里,見她吃的差不多了自己才動筷子。


  沈瓊樓又命人切了配菜上來,給魚盤裡下了土豆片,嫩豆腐和白菘,配上米飯能吃一大碗,兩人吃飽喝足之後就躺在帽椅上閑聊:「我最近瞧見河道上多了好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船,那是什麼船?」


  殷卓雍皺了皺眉:「你問這個做什麼?」


  沈瓊樓聳了聳肩:「好奇問問唄。」


  殷卓雍漫聲道:「那不是什麼正經船隻,你知道了不好。」


  其實他不說沈瓊樓也能猜到,好些碼頭旁邊都有這種畫舫,估摸著就是水上的青樓勾欄,其中以秦淮河的畫舫最為出名,所以等樓船行到一處最嫵媚風流,脂粉香最濃的地方的時候,沈瓊樓便知道,金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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