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討價還價
小偷是誰?
楚漁把這幾日見過的所有可疑人物,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最後只剩下兩張賊眉鼠眼的臉,就是昨天早飯見過的那兩人。
楚漁穿好衣服,慌亂中下了樓,往大堂里一眼掃過去,哪有那兩人的影子。
「掌柜的,你們這今天有沒有人退房?」
「稍等,我給你查查哈。」
「查到了,有三個客人退房。」
「那昨天早上坐那吃早飯的那兩個人呢?一個嘴角有顆黑痣,另一個耳朵特別大。」
掌柜晃頭晃腦地想了片刻:「他們兩昨兒個吃了早飯就退房了。」
「啊!」
昨天早上就退房了,那就不是他們了。
那是誰偷的?茫茫人海,一點線索都沒有,去哪抓小偷啊?
楚漁正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中,掌柜的下一句話更是讓她雪上加霜。
「客官,您之前說只住到今兒早上,今日的房費還沒交呢。」
房費!!!房費!!!銀子都沒了,哪還有房費嘛!
楚漁在心裡把小偷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然而,這並沒有任何用。
眼下,她就是個窮光蛋,連肉包子都買不起的窮光蛋。
當然,她知道窮光蛋的事絕對不能讓掌柜知道。
「對喔!差點忘了,待會就下來付給你。」
「好咧。」
楚漁悻悻地滾回房間,見桌上還有兩個昨兒吃剩的肉包子,雖然有些涼又有些硬,但眼下也真找不到任何東西充饑啊,再難吃,也只能就著水咽下去。
吃完收拾好,楚漁等店裡下午人多時,趁掌柜和小二不注意,溜回後院,牽了馬順利開溜。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楚漁竟然為了幾塊銅板賴賬逃跑,唉,真是世風日下。」楚漁心裡那個苦啊,真是說不出。
這身無分文的日子可怎麼過呢?
住,倒還能流落街頭,可是這肚子,總不能用草填吧。
楚漁把全身上下摸了個遍,最值錢的就是她這個人了,其次就是這匹馬。可是人肯定不能賣了換錢,馬也不能賣了換錢,那賣啥?
「賣字畫咯,賣字畫咯。」
大街上人多繁雜,楚漁隱隱聽見有人賣字畫,靈光一閃,師父的畫還在。
可是那是師父留給她的紀念,怎麼能賣呢?
可是可是再不換點銀子來,她就要餓死了。
師父那麼疼她,一定捨不得她餓死。再說,畫沒了,下次見著師父,再讓師父畫張即可,要是她楚漁餓死了,就見不著師父了,還要什麼畫。
對,對,就是,就是,先管肚子,再管師父的畫。
楚漁咬咬牙,決定把師父的畫賣了換錢。
阿飛他們都說師父畫技高超,舉世無雙,也不知道這裡的店老闆識不識貨。
楚漁沿著街道晃了幾圈,最後找了家最氣派最豪華的當鋪,叫千金當鋪。
楚漁一進店,就有小二上來招呼。
「小姑娘,要當啥?」
「畫!」
「這年頭畫可當不了幾個錢喔!」小二隨口一答,面上已沒有剛進來時熱情了。
「我這畫不同,可值錢了。」
「值不值錢,得先讓我看看才行。」
楚漁搖搖頭,放下茶杯:「把你們掌柜叫來,我這畫可名貴了,一般人還真不識貨。」
小二臉色變了變:「喲呵,我在店裡也幹了好幾年了,頭一回聽一個丫頭片子說我不識貨,實不相瞞,我們掌柜今兒出門了,丫頭,好走,不送。」
小二甩甩袖子,轉過身子,不再理會楚漁。
嘿!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楚漁心裡怒也只能忍著,誰讓她現在是窮光蛋呢?
「小二,我這畫可真是寶貝,要是你家掌柜知道你把寶貝往外趕,只怕.……」
後面的話,楚漁沒有說下去,但,那小二的臉色明顯又變了變。
「還要煩擾你請下掌柜。」楚漁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那小二哼的一聲,進了後堂。
不一會兒,出來個身著棉襖的老爺爺。
「小姑娘,聽聞你有副名貴的畫要當。」掌柜和顏悅色道。
楚漁點點頭,解開包袱,拿出那副畫,猶豫了下,攤開畫。
那掌柜眯著眼看了畫,顯然有些吃驚。
「可否藉由老身細看幾眼。」
楚漁猶豫了下,把畫遞給掌柜。
那掌柜盯著畫瞧了半響,手在畫上摸來摸去,看完畫,又把楚漁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收起畫,笑眯眯地問:「小姑娘,你要當多少銀子?」
楚漁在心裡合計了下,從江州往開封,盤纏至少得四五十兩,只是師父這畫畫得再好,也值不了五十兩,算了,能賣多少包子錢算多少吧。
楚漁咬咬牙,報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數字:「二十兩。」
那掌柜的似乎也很吃驚,一雙眼睛一直盯著楚漁看。
楚漁以為掌柜嫌價高,忙說:「掌柜的,一看就識貨之人,我這畫可是出自名師之手,要不是我的盤纏被人偷了,我才捨不得賣呢!今日實在走投無路,掌柜要是嫌貴,我就再讓一步,至少十五兩,再低我就不賣了。」
楚漁假惺惺地掉了幾滴眼淚,裝模作樣地把畫往包袱里收。
果然,這招很奏效,那掌柜立馬笑眯眯地說:「小姑娘別著急嘛!這畫確實名貴,是老身見過最上乘的畫作,若只賣二十,別人就該說老身欺負小孩子了。」
掌柜這話鋒轉的太快,楚漁一時反應不過來。
「小姑娘,你看這樣吧,我給你一百兩怎麼樣?」
「一百兩!」
楚漁驚呼出聲,哇塞,師父的畫居然這麼值錢,可以賣一百兩,這下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好,成交。」
為免掌柜後悔,楚漁立馬答應。
那掌柜和藹一笑,喚來小二:「給客官上點心和茶水。」
那小二也明顯沒想到楚漁的畫會如此名貴,愣了片刻,才屁顛屁顛地去了後堂,端來幾盤點心。
楚漁是真餓了,趁掌柜去後堂取銀子的空隙,大口大口吃起來。
不錯,不錯,這點心的味兒都快趕上小眉的手藝了。
不一會兒,幾盤點心就被楚漁一掃而光了。
那掌柜見了,也只會心一笑,恭恭敬敬地把銀子遞給楚漁。
楚漁吃光了人家的點心,又訛詐了人家一百兩銀子,額,雖然是掌柜主動加的價,可楚漁總覺得師父的畫沒有那麼貴,所以,她多少有些心虛。
又怕到手的銀子就飛了,趁掌柜還未反悔之際,拍拍屁股,趕緊離開了江州。
當鋪的後堂內,小二很是不解,幾次想瞧瞧那到底是什麼樣名貴的畫,可都被掌柜給拒絕了。
「掌柜,徒兒跟了您五年了,還從未聽說有什麼畫能賣一百兩呢?那小姑娘要十五兩,徒兒都覺得虧了,而師父居然還加價,這也太奇怪了。」
「你懂啥!」
掌柜小心翼翼地把畫裝進錦盒。
「還請掌柜指點。」
掌柜關上錦盒:「知道我們吳越國最厲害的畫師是誰嗎?」
「聽說是安王爺,徒兒也沒那個福氣見安王爺的真跡。」
「為師也沒那個福氣,見的都是些臨摹品,不過,安王爺的印章,為師有幸見過,記憶深刻,一眼便瞧出這畫上落款為安王爺的親印,再細看這畫作,工整細膩,筆觸流暢,詩詞隱晦,卻是安王爺的風格。」
「掌柜的意思是這畫是安王爺親筆作。」
掌柜點點頭:「□□不離十,所以,光憑這作畫之人的身份,這畫就值千金萬金。」
「那掌柜要收藏這畫么?」
「蠢,王爺的畫,哪是我們這些老百姓能私藏的。」
「那掌柜花一百兩買了副畫要做啥?」
「蠢,那小姑娘年紀輕輕,就有安王爺的親筆畫,估摸著跟安王爺也有些瓜葛。如今新帝年幼,安王爺大權在握,我們若能花一百兩討好安王爺,這可是做夢都碰不上的好事兒。你去收拾收拾,我要親自把這畫送去安王府。」
「可是王府森嚴,我們哪進得去。」
「蠢,我不是有個遠房表侄在王府當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