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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藏身妓院

  錢府的人都在後花園看戲,楚漁按照虎子教她的路線,一路狂跑,很快就看到大門口了。楚漁緩下腳步,調整呼吸,大大方方地往大門走,守門的人雖有些疑惑,卻也不敢攔主子,楚漁順順利利地逃出了錢府。


  只是楚漁來福州這兩個多月都窩在錢府,這偌大的福州,也沒個熟人,連路都認不得,該何去何從呢?她走在清冷的街道,任憑無助的眼淚打濕衣裳。


  「爹、娘、師父,你們在哪,我想你們,好想好想。」


  楚漁想回雲井村,卻不知道該怎麼走,想離開這破地方,又怕師父和爹娘回來找不到她,想住客棧又怕被錢青竹抓走。


  想去找師父,又不知道師父家住何處。


  該去哪呢?


  楚漁想起了牛頭山和小馬哥哥,似乎他們是楚漁唯一能投靠的人家。


  可是梅姨是錢青竹的親生妹妹,若是梅姨知道她刺傷錢青竹,還會喜歡她嗎?

  楚漁沒有把握。


  師父說過:世上的人,有好人,也有壞人,對你好的人也可能害你,對你不好的人也可能幫你,不可都信。


  梅姨和張小馬會相信她嗎?

  虎子說城裡有個尼姑庵,也沒說怎麼走啊!大晚上,想找個人問問路都找不到。


  「唉,我楚漁也是命苦。」


  楚漁在大街上轉了幾圈,發現家家戶戶都是門窗緊閉,黑燈瞎火。只有幾家酒樓燈火輝煌,人來人往,不過進出的都是穿著艷麗暴露的女子,及醉醺醺的男子。


  楚漁雖沒見過世面,也大概知道這種地方叫妓院。她在笑春樓後門轉了好幾圈,最後還是沒有進去,雖然她又冷又餓。


  這一夜過得極為漫長,楚漁蜷縮在一家包子鋪門口,每回快要睡著時,又被各種各樣的聲音嚇醒。


  楚漁等了許久許久,包子鋪才開門,吃到第一口熱乎乎的肉包子時,整個世界都暖和了。


  而楚漁剛逃離的錢府,哀嚎聲一片。


  錢青竹躺在床上,被子下的手絕望地摸著被削了一半的命根子。


  錢安居坐在凳上,渾濁的雙眼絕望地看著被削了命根子的兒子,腦子裡想的全是世子爺凶神惡煞的樣子,會不會被抄家呢?

  馬氏站在床邊,淚水遮掩不住她心中的雀躍,哼,沒了命根子,看你以後怎麼去沾花惹草。


  把兒媳婦和一干丫鬟都趕出去后,錢安居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錢青竹的腦袋:「兒啊,你糊塗啊,院子里那麼多丫頭,哪個不水靈,你招惹她幹啥。」


  「爹,兒子命都快沒了,你還罵。」


  「你可知道小魚是誰的女兒?」錢安居把門關緊。


  想起那小丫頭,錢青竹現在是恨得牙痒痒:「爹,難不成真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


  「打死你這個孽障。」錢安居差點被這句話給氣死,「她可是郡主。那日送她來的錢公子就是我們吳越國的安王,說是師徒,都是為掩人耳目,估計就是安王的私生女,不方便帶進宮,才暫時養在我們家。眼下皇帝病重,指不定這吳越國以後都是安王的,這小魚可是金枝玉葉,你說你做的蠢事,要是讓安王知道了,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安王.……安王女兒……那不是郡主嗎?郡主.……強姦郡主……」錢青竹混沌的腦子轉了轉:那不是死路一條嗎?


  死!錢青竹兩眼一黑,嚇暈過去了。


  楚漁東躲西藏的生活卻因為錢青竹而開始了。


  錢家的壽宴依舊辦的熱鬧奢華,只是錢家人臉上都看不出喜悅。


  福州的官差天天拿著畫像挨家挨戶找一個小女孩,據說是錢家丟失的小姐。


  楚漁在東躲西藏中,對福州的街道店鋪都了如指掌。為避免被官兵抓回去,楚漁最後還是混進了笑春樓,她相信沒人會猜到她藏在妓院。


  笑春樓的后廚房油水還是很足,頓頓都能偷到雞腿豬蹄吃。來笑春樓的男子非官即富,楚漁躲在桌子下床底下,多少也偷聽得些國家大事,比如唐國和漢國剛又打了一架,吳越國的王爺造反之類。


  不知不覺,楚漁又在後廚房窩了一天。笑春樓這兩日來了幾個北方來的漢子,倒有些見識,講起許多大事也頭頭是道。楚漁很喜歡聽他們講外面的世界,接連幾日都躲在小翠姑娘的床底下。


  「算算時間,那群人也該來了。」


  楚漁環顧四周,確定沒人,才貓著身子溜進小翠的房間,抓了串葡萄,爬進床底下,邊啃葡萄邊等那幫人。


  不一會兒,門就開了。


  楚漁數數腳丫子,五男五女,又來了兩個穿皮靴的男子。


  「兩位軍爺打仗辛苦,小翠,你們幾個今晚好好伺候軍爺。」


  嬌滴滴的女聲熱情地回應,接著響起吧唧吧唧的聲音,楚漁這幾日也長了些見識,知道那是親嘴的聲音。


  「小翠給兩位軍爺敬酒了。」


  酒杯碰得乒乓響,這夥人喝著喝著又開始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楚漁豎起耳朵聽著。


  「聽說龍椅上那位沒幾日了。」穿皮靴的男子說。


  一尖細的男聲搭腔:「也不知得了啥病,病得突然。」


  「說是沒幾日了,可腦子裡清白著,只是可憐我們王爺。」一男子突然嘆了口氣。


  「話說你們王爺造反的事怎麼還被皇上給知道了呢?」


  「還不是出了內鬼,可憐整個王府就這麼被血洗了,我們兄弟幾個要不是碰巧被派來福州調兵馬,只怕也翹辮子了。」


  「皇上想幫太子把江山坐穩,這是殺雞儆猴,瞧,另外幾位王爺被嚇成啥樣了。」


  「唉,生在亂世。來,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


  接著,又是一頓男女調戲的淫笑聲,夾雜著杯碗筷觸碰的聲音。


  歡鬧一陣,那尖細的男聲又響起來了。


  「兄弟,你們剛從北邊來,那邊現在如何?」


  穿皮靴的男子一聲長嘆:「這亂世哪有什麼好,打來打去,苦的是我們這些人。」


  「你們不是跟著劉知遠的么?」


  劉知遠!聽到這個名字時,楚漁幾乎要驚叫出聲,師父說過爹娘是被劉知遠抓走的,楚漁把拳頭塞進嘴裡,以免自己發出聲音。


  「劉知遠費盡千辛萬苦建立漢國,屁股還沒坐熱,就出了一堆子事,我們這些舊部下能活命已經是萬幸。」


  「這漢國在風雨飄搖中建立,能撐多久還是個問題。」


  「幾位爺,咋老聊那杆子煩心事呢?難道爺是嫌小翠不夠美?」


  「小翠姑娘說的對,天仙般的姑娘就在眼前,你們幾個只管喝酒,那不是暴殄天物么?來,小翠姑娘,讓爺摸摸這下面的肉嫩不嫩?」


  「爺真風流。」


  「爺不風流,小翠哪會喜歡。」


  房間里響起女子淫蕩放浪的笑聲,楚漁握緊拳頭,她腦子裡全是劉知遠劉知遠,照他們的說法,劉知遠應該是漢國的皇帝。


  楚漁待他們喝得酩酊大醉后,偷偷溜出房門,一口氣跑了好遠。


  是去漢國找爹娘?還是等師父來接她?楚漁徘徊了。


  此時正值下午,街上人來人往,販子的叫賣聲一聲高過一聲,可楚漁卻全聽不見。


  直至身體撞上一坨硬物才回過神,撞到她的是一個約摸五歲的小女孩,身子單薄,穿得破爛,臉上髒兮兮的,頭髮上還有草屑,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唉,小妹妹,撞到哪了嗎?」


  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搖搖頭,快速跑開了。


  「膽小的丫頭。」楚漁也沒在意,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又走到包子鋪了,看到冒著熱氣的包子就覺得餓。


  「老闆,給我來三個肉包子。」


  「好勒,客官,香噴噴的肉包子拿好了。」


  楚漁接過包子,順手去拿零錢袋,這一摸,哪還有什麼零錢袋。


  「奇怪,明明掛在腰上,難道掉了。」


  楚漁下意識地低頭往來的路上看,光禿禿的,沒見著錢袋子的影兒。


  賣包子的掌柜見她半天掏不出錢,露出鄙夷之色,語氣極不耐煩:「小丫頭,我這手都伸半天了,還沒見著銅板呢?」


  楚漁紅著臉把包子還回去。


  「明明掛在這。」


  楚漁邊往回走邊琢磨,一群小男孩從旁邊跑過,楚漁看著那冬瓜高的小男孩,陡然想起一張臉:「對,就是那叫花子。」


  「好啊,你個小叫花子,居然敢偷雲井村女霸王的錢袋子,真是不長眼睛。」


  楚漁沿著街道搜了一圈,那還有小叫花的影兒?

  大部分銀子都被楚漁藏在笑春樓老鴇的院子里,被偷走的錢袋子里就幾個平日里用的碎錢,夠不了幾天生活,她估摸著這小偷就在這附近落腳,等銀子花完,還會來街上偷錢,她只需在這守株待兔即可。


  楚漁本以為至少要等上兩三天,結果第二天清早,她買包子時,就看到了小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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