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母女被挾持
楚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世子的心也跟著揪起來。
「乖,哭花了臉可就不好看了。」
楚漁在世子懷裡哭作一團,瑟縮的小肩膀一抖一抖,世子心也跟著疼,一手抱緊了她,另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哄了許久,楚漁才止住哭。
見楚漁不哭了,世子才鬆了口氣,一邊給楚漁擦眼淚和鼻涕,一邊關切地問:「怎麼了?」
楚漁扁著嘴,囫圇的聲音從喉嚨中發出,伴隨著斷斷續續的抽噎聲。
「我爹和娘不要我了,他們有了弟弟,每天一大早就把我趕出來,還讓我晚上再回去。」
原來是這樣,鍾叔說劉知元和白文才連續幾天一大早就跑去楚貴家,楚貴是故意支開小魚的吧,小魚如此敏感,自然會想錯。
「小魚,你喜歡禾苑嗎?」
楚漁含著淚拚命點頭:「我喜歡,除了爹爹和娘親,我就最喜歡你了,我還喜歡小眉姐姐,也有一點喜歡小飛崽和鍾大叔,我都很想天天住在你家裡。」
世子點點頭,愛憐地將楚漁抱緊,眸色黯然:「小魚,如果有一天,你家裡來了壞人,你就來這裡找我,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如果有一天,你沒了依靠,你記得來這裡找我,我會照顧你,保護你長大。」
「小魚,記下來了嗎?」世子怕楚漁不在意,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遍。懷中的楚漁似懂非懂地點頭。他不禁苦笑起來,她終究只是個孩子啊,她不知道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楚漁想到了每天來她家的那些陌生人,好奇地問:「那些人是壞人嗎?」
世子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一再強調:「小魚,我出不去園子,有很多事不能幫你,但你遇到危險,一定要來園子里,在這裡,沒有誰敢欺負你。」
「我記住了。」楚漁乖巧地點點頭。
世子又道:「你爹娘讓你每日來我這,是想讓你用功學習。」
「好像是喔!我早上不肯出門,爹爹說多跟你學,以後可以做女狀元。」
「你喜歡做女狀元么?」
「喜歡。爹爹說女狀元是很大的官,天天都有肉包子吃,還有很多聽話的狗腿子,爹爹說女狀元的官比壓寨夫人大,也比壓寨夫人神氣,所以,我以後要做女狀元,不做壓寨夫人了。」一說到她最愛的肉包子,楚漁就開心,興緻勃勃地講她做女狀元后每天要吃啥做啥。
池塘邊的芙蓉花開得正艷,簇擁在枝頭,極為好看,楚漁講著講著就被吸引而去,世子將她高高舉起,楚漁摘下兩朵花,一朵□□她的朝天辮,一朵別在世子發間。秋天的雲格外輕,格外透,映著楚漁明媚的笑臉,如果時光可以永恆,世子希望讓這一刻久遠。
這一日的太陽極烈,白天也較往日長許多,都快戌時了,燦爛的晚霞還留在天邊。
「明天是個雨天。」世子微微閉上眼,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在芙蓉樹下。
鍾叔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他右邊。
「說吧。」
「楚貴說三十裡外有個廟裡僱人壘房子,他準備帶妻女同去,托我給他照料下家裡的牲畜。他說那邊活多,幹完得春天了,不知還趕得上播種不。」
世子微微蹙眉。
良久,鍾叔沉重一嘆,無比傷感:「也不知他們躲不躲得過。」
「何時去呢?」
鍾叔搖搖頭:「沒說,估計總得等橘子熟透吧。」
「嗯。」
「唉,這些年,好不容易交個朋友.……」
鍾叔似乎很捨不得楚貴,一直站那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這一次,世子也沒趕他走,人上了年紀,越捨不得說再見。
這天晚上,世子躺在床上,怎麼也閉不上眼,輾轉反側到半夜,安神茶喝了幾碗,腦子裡還是楚漁哭腫的雙眼。
「黑夜怎麼這麼長,黎明,你快點來吧。」
世子點亮蠟燭,強迫自己看書,不去想任何事,只是書翻著翻著,那些個字就全著了魔般,一個個變成楚漁的模樣,對他笑。
世子只得扔了書本,在園子里踱步,今夜無月,只有零散幾盞毫無光澤的星燈,夜晚的秋風格外涼,風中好像夾雜著楚漁的哭聲。
也不知在那站累了許久,鍾叔替他披上一件玉色長袍,世子回過頭來,發現鍾叔的眼窩有點黑。
「爺,睡不著嗎?」
世子點點頭。
「唉,我也睡不著。晚上喝多了酒,老想尿尿,起來好幾回了。人老了,不中用了。」
「你聽!」世子打斷鍾叔的感慨,示意他聽從右邊來的風聲。
「是馬的聲音,還挺多馬,在山的另一面,越來越遠。」鍾叔屏住呼吸聽了半響。
世子點頭道:「是北風。」
「順風才能把聲音吹過來,大晚上馬走得這樣急,怕是有要緊的事。」鍾叔推測道。
「叫上阿飛,去看看吧。」
鍾叔有些錯愕,難道這些馬蹄聲是奔著他們來的,不過,世子爺師從蔡國師,年紀雖輕,思維卻較他們幾個緊密的多,所以,他也沒多問,只點頭答應。
鍾叔和阿飛出發時,世子又交代了句:「儘力而為,別暴露身份。」
阿飛不明就裡地看著鍾叔,鍾叔已隱隱感覺到這事和楚漁家有關,不由得望向楚漁家的方向,那三間木屋裡亮著光,這麼晚了,雲娘又節省,不應該啊。
鍾叔心下一緊,催著阿飛上馬,幾鞭子下去,往牛頭山飛奔而去。
這一晚,世子在芙蓉樹下站到了天亮,露水打濕了他的衣裳,他也不覺得涼,只一直望著門口的方向。
小眉來勸了幾回,今天果然不是個晴天,灰濛濛的,但願鍾叔和阿飛趕上了吧。
直到第二天傍晚,鍾叔和阿飛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狼狽地歸來,淅淅瀝瀝的雨將二人渾身打濕,而他們懷裡抱著的小人兒睡得很沉,原本粉嫩的一張臉漲成了酒紅色,眼睛腫得像兩顆水蜜桃,劃破的衣裳敞開著,露出有紅印的手臂。
世子爺心咯噔疼了下,接過沉甸甸的楚漁。
「小眉,給她洗洗,找身衣裳換上,再讓廚房熬點退燒藥。」
小眉抱著楚漁去裡屋,世子才問起昨晚的事:「如何?」
鍾叔搖搖頭:「雲娘和小魚被挾持,楚貴是束手就擒的。劉知元帶的人不少,好幾個高手,我們又不好露面,只暗中等機會,一路跟到福州,才找到機會救出楚貴和小魚。」
「嗯。」
鍾叔拿帕子擦了把臉,繼續講道:「這孩子一路上又哭又鬧,還淋了雨,當時發著高燒,楚貴知道我們不便暴露身份,便讓我們帶小魚去看大夫,自己去救雲娘了。我們也怕耽擱孩子的病情,在福州找了間醫館瞧了沒大事,就連夜趕回來了。」
小眉端著薑糖水進屋,世子擔心楚漁的情況,示意鍾叔和阿飛回去歇息。
阿飛應聲回房,而鍾叔卻沒有動。
「還有事嗎?」世子疲倦地揉揉太陽穴,想讓頭疼得緩些。
鍾叔張了張嘴,遲疑了下,才開口:「楚貴交代,如他能順利救出雲娘,不日就來接小魚,孩子暫且拜託我們照顧。」
世子點點頭。
鍾叔又道:「楚貴還說,如他未能順利救出雲娘,以後怕只有兩條路,要麼是他們夫妻共赴黃泉,要麼是他替劉知元賣命,而這兩條路都不是生路。他交代小魚讓她拜爺為師,並讓爺替小魚保管此物,說是等小魚長大再交給她。」
鍾叔掏出一個濕漉漉的小布包,布包還冒著熱氣。
鍾叔打開布包,裡面是一塊令牌和一本用油布裹了幾層的小冊子。
鍍金的令牌中間是大大的獻字,右上角有個楚字。
鍾叔推測:「此物應該是楚貴以楚致遠的身份在張敬達軍中的令牌,而這本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