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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回國,久違的聚會

  有權先生的監督和24小時貼身照顧,歐陽纖芊的傷口總算沒在反反覆復裂開。


  經過四五天的將養,皮肉上總算有點結痂的趨勢,被醫生允許移動。


  8月20日這天,是送張鵬和趙磊兩名戰友的骨灰,回國的日子。


  歐陽纖芊手上拿著兩人曾經用過的手機,看著上面兩人,曾經給家裡發的微信。


  上面最多的是一句報平安的簡單話語,「放心,很安全!」


  兒行千里母擔憂,這是世上最難得的慈母心。


  報喜不報憂,這是在異國他鄉,沒辦法侍奉雙親的兒子,唯一能為養育自己的父母,做的事;這是長期無法陪伴自己妻子的丈夫,無法教養膝下幼兒的父親,唯一能為妻兒做的。


  這就是我們的維和英雄,他置身兇險的維和任務區,他任務在身,衝鋒在前。但他也沒有忘記保護自己兄弟的承諾,他深知兄弟的家人、女友在等候;他也沒有忘記保護自己的承諾,他深知母親在盼兒平安歸來,他深知話語不多的的父親成對自己的牽挂,這是年僅22歲的張鵬。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5歲的愛子,在等他凱旋歸來,退伍回家陪伴在他們身邊……他已經答應給兒子再買新的玩具車和槍……他知道妻子和兒子,不想您這樣回到他們的面前,他是多麼想平安歸來,和妻兒相擁!所以在重傷中搶救時,他強忍著疼痛和失血的虛弱,以堅定樂觀的語氣告訴戰友:救活我,我還行……


  這是身受重傷搶救無效,犧牲的,今年32歲,這次任務完成後,即將退伍的老兵趙磊。


  可他將生命留在了這最後的任務場上,生命永遠劃上了休止符。


  看著那蓋著鮮紅五星紅旗的骨灰盒,那血染的顏色,是他們流淌的鮮血。


  那面鮮艷的五星紅旗,無聲講述著這裡面躺著的兩位戰士,對這個國家的犧牲貢獻!軍人報國,以戰死激疆場為榮,「青山埋忠骨,馬革裹屍還。」今天,我們就把兩名戰友送回祖國的懷抱,叫他們從戰火紛飛的異國他鄉接回祖國母親懷抱,接回生他養他的母親懷抱。


  雖然萬里之遙,歸途漫漫。


  英雄你們先行一步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待來日咱們完成你們未來及完成的任務,再回來看你們,到時我們在將你們未來得及看到的勝利,講述給你們聽。


  「戰友,你放心!日後我們這些人,就是你們爸媽的兒子,會把你的兒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的疼愛,我們會替你照顧好家人,你一路走好!」


  這是所有戰友同樣的心聲。


  送走兩名戰友,戰士們又回到自己的崗位,繼續他們的任務。


  接下來的日子,武裝衝突依舊時不時發生,沒有武裝衝突的日子,他們就跟那些難民種菜。由於兩名戰友犧牲的事,國家外交部交涉還未有結果,這第三支維和部隊的原本8個月的任務,延長了近三個月。


  回國前,聯合國駐丹國特派團,在丹國首都為我維和第三支赴丹國維和部隊,舉行了隆重的授勛儀式,以表彰他們在維和行動中做出的突出貢獻,整支隊伍138名戰士,全部被授予聯合國和平勳章。


  有榮譽,亦有遺憾。


  戰爭就是這樣。


  無論如何,由歐陽纖芊上校帶領的第三支赴丹國維和部隊,也算圓滿完成任務。


  歷經十一個月又十天,第三支赴丹國維和部隊終於完成任務,踏上回祖國的飛機。


  來時140人,歸來只138人,這是所有人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遺憾。


  尤其歐陽纖芊這個大隊長。


  看著機窗外一望無際的蒼穹,心頭不免又浮出兩名戰友的音容笑貌。


  情緒又是一陣低落。


  跟他們同乘一輛飛機回來的權先生,伸手捂住她的手,無聲安慰著她。


  在那個戰亂紛飛的世界,生活了三個多月,叫他更懂得了尊重生命。


  三個多月前,送兩位英雄回故里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幕。


  「回國正好將過年,今年我跟你一起去陪兩位英雄的家人過年。」


  「他們是國家的驕傲,是祖國人民心目中的英雄,卻是親人心中永遠的遺憾。這個遺憾咱們沒辦法,幫他們撫平,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咱們能盡的所能,幫著照著點他們的家人。」


  人說悲傷不該屬於軍人,有軍旅夢的人,都是抱著一顆用生命報效祖國的心思從軍的。


  上校大人想說,說這些話的人,肯定是沒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


  他們永遠沒辦法理解,那種看著一條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那種心靈的衝擊。


  當然經過這麼多個月,她不會再輕易傷悲,但心頭始終忘不了那一幕。


  收回視線,她看著身邊這個陪伴了自己三個月的男人。


  這三個月來,有這個男人的陪伴,的確叫她比較快走出,戰友犧牲的負面情緒。


  都說女人有人疼了,就顯得嬌氣,以前沒碰上,她總覺得這話得看對象。


  有權先生后,她才知道,的確是這樣。


  有個能夠幫自己撐起一片天地的男人,女人不自覺就會表現出女人的柔性。


  一如她,以往再難過再痛苦,她也不曾落淚,更不會在人前表現出任何負面情緒。


  可跟權先生一起后,這男人霸道不失溫柔的性格,叫她慢慢有了女人的情緒。


  其實這樣不好,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回國后,咱們全體成員要隔離觀察一個月,避免將那邊的疫情帶回國。」


  「陪他們過年是趕不上了。」


  「不過,你提前叫人準備點過年的年禮給他們送過去,不用貴重,實用就好。」


  「等隔離后,咱們再一道去看看他們。」


  伸手揉了揉她已經齊肩的頭髮,權先生點頭。


  「好,我安排人準備,累就休息一下。」


  「嗯!」


  1月25日,第三支赴丹國維和部隊138名戰士,乘坐的飛機抵達呼市機場,當即全部被送往蒙市大青山腳下一個部隊基地進行隔離醫學觀察。


  一個月的隔離時間,戰士們也沒閑著,每天不忘堅持鍛煉,更是時不時進行切磋。


  2月14日,隔離第二十天。


  一大早,一起鍛煉回來的兩小夫妻,一如既往坐在一起吃早餐。


  扒著碗里的粥,權先生不無感慨道,「轉眼這是咱們重逢的第三個年頭了。」


  「連今天,總共經歷三個情人節,卻沒有一個能正正經經過的。去年的2月14日你在大興安嶺曬雪,我在京城。七夕時你在丹國,我在國內。這是第三個情人節,總算能在一處過,卻是在這裡不能外出。」


  「哎,你說咱們想過個情人節,怎麼就這麼難?」


  連給他浪漫的機會都沒有,簡直再不能更討厭了。


  「對我來說,有你在身邊,每天都是情人節。」


  她不是那種愛浪漫的女人,以前更是沒去關注這些日子,自然不會跟小女生一樣,希望每個日子都能當成慶祝。


  在她身上,一句陪伴是最長情的表白,再合適不過。


  「於我而言,過去三個多月咱們能日夜在一起,這估計是這輩子再也難有的機會。」


  「所以這幾個月雖辛苦,我卻也很開心。」


  「你啊!就不用糾結,那什麼情人不情人節的。再說2月14日,這是洋節日,咱們是正正經經的Z國人,要過也得過咱們國人的節日。我就看不慣,現在國人把那些洋節日,過得比咱們傳統節日,還要熱鬧。」


  「往後你別籌劃跟我過這些洋節日。」


  「至於今年的七夕節,有時間,我就跟你相約過情人節。」


  「沒時間的話,還是日子該咋過就咋過吧。」


  見上校大人完全沒小女生的情懷,權先生再發感嘆。


  「我發現交你這樣的女朋友,真的特別省心。」


  「不用跟你逛街,不用記住那什麼紀念日,連禮物都不怎麼需要送,簡直沒比你更叫男人省心的女人了。」


  「我估計那些煩惱跟女人逛街,煩惱每年那麼多紀念日的男人,要是知道我有個這麼厲害又這麼省心的女人,估計會淚崩。」


  「所以這些事我都是在心裏面偷著樂,從來不敢拿出來跟人炫耀哦!」


  「我怕被人群毆。」


  權先生表示他還是很低調的。


  覺得兩夫妻的生活,只兩人知道就好,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


  「不過,時間允許的話,我倒是希望能跟你逛逛街,過過紀念日,送送你小禮物,體驗一般情侶的生活。」


  「這次忙完,估計有些假期,你想做的這些事情,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去體驗看看。」


  「這可是我第一次談戀愛,好歹也享受一下普通情侶生活。」


  處於戀愛期的某上校,完全忘了自己是從小就有未婚夫的人,說起這第一次戀愛,竟是一點不覺害臊。


  權先生也沒去記那啥沈先生方先生,在他看來小女人就是第一次戀愛。


  不過——


  有件重要的事,可得提上日程。


  「你不覺得有件事,跟咱們相約的時間,已經晚了好幾個月,應該趁你這次有時間,趕緊把事情辦一辦嗎?」


  雖然他們如今的關係,跟一般夫妻無異,但他還沒給她權太太的頭銜,還沒給她一場屬於他們兩人的婚禮。


  這次無論如何他要小女人,無論法律上還是道德上,完完全全冠上他的姓氏。


  權先生的意思這麼明顯,上校大人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


  含笑看著他。


  「放心,本上校不會耍賴,會早日叫你轉正的。」


  「這次回軍區,我就打結婚報告,爭取三個月內,將咱們的關係合法化。」


  若不是任務耽擱了,想必他們這會兒已經是夫妻。


  對於跟這個男人組成家庭,她從來沒排斥過。


  時間上拖這麼久,完全是她這邊任務連著來的原因。


  一個月他都嫌長,哪裡等得了三個月。


  再說——


  「我這邊的材料已經準備好,隨時遞交都行。」


  「……」


  上校大人表示,她的材料也要準備,好伐?


  接下來十天,日子跟前面二十天差不多,都是在訓練和切磋中度過。


  一個月後,一行人沒發現任何問題,才各自返回屬於他們的部隊。


  歐陽纖芊經司令同意后,帶著權先生踏上那兩個留在丹國戰友的故鄉。


  在D省張鵬的故鄉,她看到那位年僅22歲的戰友,還不足50歲卻已經頭髮斑白的雙親,紅著眼眶給英雄的父母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她說,「對不起!沒把你們的兒子,安全順利帶回來!」


  英雄的父母親是這樣答的,「鵬鵬,接受黨和部隊培養多年,他在家是個好兒子,孝敬父母,在部隊是名好戰士……作為一名普通黨員,我們感覺孩子履行了一名Z*人的光榮使命,這是孩子的光榮,也是我們家的驕傲。」


  偉大的戰士,偉大的父親,深明大義的英雄家人!

  後來從村民的口中才得知,這對雙親斑白的頭髮,是在得知張鵬犧牲后,思念愁思帶來的。一夜愁白頭,無外乎如此。


  哪怕事情過去五個多月,當他們提到張鵬的名字,他們依舊淚沾濕巾。


  然——


  嘴裡卻半點抱怨都沒有,有的只是對人民子弟兵的了解。


  臨走前,歐陽纖芊握著兩老的手說,表達了這次赴丹國維和138名現役軍官的心聲,「以後咱們一起執行任務的138名戰友,都是你們的子女,只要有時間我們這些子女,就會抽時間來看你們。」


  含淚揮別張鵬父母,他們轉道前往G省,去看望趙磊,這個本該退役回家的戰友。


  趙磊的父親、妻子和兒子,一起帶他們去了趙磊的墓園。


  他看到墓碑上,有一段簡短的文字,「我的孩子趙磊,在家是個好兒子,孝敬父母,在軍隊是名好戰士。為了世界的和平,遠赴丹國執行維和任務,履行了一名中*人的光榮使命和職責。雖然你離開了我們,但永遠活在了我們心中,活在咱們趙家子孫的心中。你不僅是祖國的英雄,更是咱們趙家的英雄。」


  祖國英雄的稱號,是哀悼會上,軍委主席當場給的封號。


  這是國家的驕傲,更是趙家的驕傲。


  趙磊的妻子,跟我們講述了這樣一段話,她說趙磊說過,「我把我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部隊,等將來有一天我退伍了,我要把咱們的兒子送去部隊,叫他跟我一樣當個人民子弟兵。」


  小傢伙還含淚給我們打了一套,像模像樣的軍體拳。


  說這是爸爸休假回家的時候,交他的,並叮囑他每天上學之餘,要勤加練習,爭取到年齡的時候,就能進軍中當軍人。


  他說,「我長大要當跟爸爸一樣的兵,爸爸是英雄。」


  臨走前,小傢伙的母親,趙磊的愛人,握著歐陽纖芊的手,「趙磊的犧牲,是戰亂導致,跟您沒任何關係,您心中無須介懷。過去幾次通話中,他跟我講過您許多事迹,您是他敬佩的女子,他不希望因為他的犧牲,給您的心裡蒙上陰影。」


  「您這樣的人,應該屬陽光,陰影不適合您。」


  「所以,請不要再悲傷,也不要再自責。」


  「待日後有時間,您再來看看他,跟他講述軍中的事迹,我跟他就很感激了。」


  她已經從趙磊的老戰友口中,得知這個年輕女軍官,為兩位戰友的犧牲,深深自責。


  才特意跟歐陽纖芊說了這番話。


  她的父親和弟弟也是軍人,她很明白生命對戰場來說,是脆弱的。


  沒有誰就該為誰的犧牲,負責。


  歐陽纖芊點頭,表示自己會加油的。


  「風平浪靜的日子,你不會認識我,我的綠軍裝是最普通的顏色;花好月圓的時刻,你不會留心我,我的紅帽徽在遠方默默閃爍。」


  和平,既是一份沉甸甸的國際,也是所有軍人的驕傲。


  張鵬、趙磊,你我雖只共識八個月的時間不到,但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你們。


  你們的生命止步,你們的軍中之夢,我還有以後千千萬萬的戰友,會幫你們一起實現。


  在你們身後,是我*人的獵獵軍陣。


  只要一聲令下,我將會踏上那些戰亂的國度,用鮮血和生命踐行藍盔誓言,用鮮血和生命呵護和平之花。


  戰友,一路走好!

  今天,我們以國家的名義祭奠你!


  ……


  ……


  看望過戰友的家人,歐陽纖芊為期近一年的維和任務,才算完滿結束。


  回到軍區,將早就做好的任務報告,遞交給司令。


  歐陽纖芊有些愧疚地說道,「犧牲了兩名戰友,終究給這枚和平勳章,染上了一個抹不掉的污點。」


  戰友的犧牲,對主將的打擊,司令再清楚不過。


  拍了拍她的肩膀。


  「比起連你在一起的六名戰士,一起犧牲在丹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當時的情況,擱一般人身上,傷亡會更慘重。」


  「將他們深埋心底,他日有時間再去看看他們便好。」


  「我知道的,司令。」


  「報告我先看著,回頭有什麼問題,我再找你。這次給你半個月的假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去看看小太陽,小傢伙一年多沒見著你了。」


  「這一年多年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言談舉止,對軍事的敏感度,比之之前更厲害了。」


  「有機會帶他回來看看我,我也怪想他的。」


  司令本來想給纖芊開慶功宴的,被歐陽纖芊拒絕了。


  她說,她做的這些事,是作為軍人該做的,是她的工作,沒什麼好慶祝的。


  回到還沒住過一個晚上的別墅,隨便跟權先生做了點東西吃,兩人倒頭就睡。


  整整休息了兩天,才從過去一年的生活中走出來,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上來。


  一年多沒見,相見的人很多,她跟權先生乾脆想著乾脆將人請到家裡來,來一次大聚餐。


  受邀的人有穆振海、穆子彥兩父子,這裡提一下穆子彥被強行打包送回國的事。這小子跳脫,在丹國壓根不肯好好待在一個地方,整天跳脫得跟一隻小白兔一樣,又沒兩把刷子。


  結果在丹國不到十天,就數次被戰士們解救,有一次還連累一名戰友受傷。


  發了火的上校大人直接撂下話,他若不肯乖乖回國,以後就不認他。


  最怕姐姐不認的熊孩子,最後只能委屈得跟被拋棄的小媳婦一樣,被人塞回回國的飛機。


  得知她回來,第一時間就奔了過來。


  見當時差點瘸掉的姐姐,已經活奔亂跳了。


  懸著心的熊孩子,抱著她不肯放。


  「以後這種任務,咱們再也不去了。想到那時不時就有炸彈來襲,還有那整天轟隆隆的戰鬥聲,我就頭腦發鳴。」


  最討厭熊孩子纏著自家小女人的權先生,直接拎起他的衣領,將人提拎起來。


  「我說過要抱抱你女人去,別粘著我老婆。」


  「哎喲,姐你快說說這個小氣吧唧的男人,我就抱抱你,純粹弟弟的抱抱,他憑什麼不讓我抱?!」


  「這是你們兩人的事,別扯上我。」


  見兩個男人又鬧上,歐陽纖芊決定遠離他們。


  幼稚起來的男人,簡直比孩子還叫人無語。


  她才懶得搭理他們。


  她走到跟穆子彥一同過來的穆振海跟前,看著一年不見,似乎老了很多的男人。


  淡淡地說了聲,「我回來了,這一年來叫您擔心了。」


  「安全回來就好,安全回來就好。」


  貪婪地看著這個跟妻子,長得越發像的女兒,穆振海眼中蒙上了淚霧。


  「爸老了,沒多少年的活頭了,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跟子彥兩姐弟,好好的。」


  「其他的再無所求。」


  上校大人蹙眉,明顯不喜穆振海的話。


  「你今年還沒六十歲,起碼還有二三十年的活頭,別凈說說這些叫我不愛聽的話。」


  「你看看子彥,說是二十五六歲的大小伙了,行為處事卻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過去這麼些年,你缺了他的父愛,還沒完全補給他,別想著這麼快又不管他了。」


  看到那邊跟權先生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兒子,穆振海感慨。


  「是啊,缺了他的父愛,少了你的寵愛,我都還沒彌補給你們姐弟,的確不應該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可不知怎麼的,隨著年紀越大,對你母親的思念就越發濃烈。有她陪伴的六年,是我這輩子迄今為止最快樂的時光。」


  「再那之後我為了個愚蠢的秘密,對你不聞不問,更將對楊曉靜的厭恨轉移到無辜的子彥身上。父慈子孝,在我這裡完全是一句笑話。」


  「我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子彥是跟在你身後長大的,心性純良,不受人挑撥。否則他這輩子怕是不會認我這個父親?!」


  「我可恥地遺棄了你們兩姐弟,你們兩姐弟心裡還有我,我想這定是你母親在天上,不忍我一個人孤獨,央求神仙眷顧我的。」


  母親,那個溫溫柔柔,嘴角永遠掛著笑意的女子。


  她已經許久不曾想起了。


  人說人在幸福的時候,鮮少會去回憶往事,回憶故人。


  她想應該是吧。


  跟權先生在一起前,每次艱難的時候,她不免想起小時候母親跟她說過的話,教她女人要堅強的話。過去是母親的話,母親的音容笑貌,陪伴她走過了漫長的軍旅路程。


  如今身邊有權先生,碰到任何事情,都有人幫她一起分析,一起承擔,甚至一起經歷。這種任何時候都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覺,叫她再不用靠母親的話,獨自勉勵自己,獨自舔犢傷口。


  是以,她鮮少想起母親了。


  如今聽穆振海這般說,她想穆振海的日子,現在過得並不幸福吧。


  「既然你知道母親最大的心愿,是你幸福生活著。」


  「叫好好按照她的心愿過活,好好保重自己。趁現在有彌補的機會,好好教養子彥,就算沒辦法跟兒子好得跟其他父子一樣,好歹關係也得過得去。」


  「至於我這邊,你真的沒必要再心懷愧疚。」


  「沒有過去的磨鍊,成就不了現在的我。」


  「比起在被你嬌寵長大,跟普通千金大小姐,整天就知道逛街買衣服,整天就知道跟人攀比這個,攀比那個,我更喜歡現在的我。」


  「沒有足夠的個性,我也找不到權先生這樣好的男人。」


  「你看我,有屬於自己的事業,有一心愛我的男人,還有個可愛的兒子。」


  「女人一生追求的,我如今才三十二歲,就已經全部擁有了。」


  「簡直是人生大贏家。」


  「所以,你真的不必要因為我的事,耿耿於懷。」


  對這個能把不是他女兒的她,當成自己的親閨女疼愛的男人,歐陽纖芊即便對他不可能像小時候,那般依賴信任。


  心中卻始終有他的位置。


  她真心希望,這個在很多事情上做錯過,卻不是自願做錯的男人,後半生能幸福。


  「楊曉靜再怎麼說也是子彥的母親,而且並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人,最重要一點在她心裡,無論何時永遠把你放在第一位。」


  「都說跟愛自己的人生活,比跟自己愛的人生活幸福。」


  「你若心裡能接受她,不妨看在子彥的面子上,好好跟她生活。」


  「當然若你過不了心裡的坎,可以當我沒說。」


  見識過生命在眼前消逝,知道生命有時候就是這麼脆弱,轉眼就沒了。


  歐陽纖芊不願意周邊的人,因為過去的過錯,相互折磨著。


  尤其像楊曉靜這樣,只是軟弱了點,傷害她的事也多事聽從歐陽老太太和歐陽菲菲的慫恿,並非真的出自她本心。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還是穆子彥這個弟弟。


  這個弟弟從來都是良善的人,這般跟自己親生母親疏遠,他雖沒說她卻知道,他心裡不好受。


  她一直希望這個弟弟,能個快快樂樂的。


  「你能始終不忘初心,爸爸很開心,但有些人值得被原諒,有些人永遠不值得。」


  「這事我會處理好,不會叫子彥為難,也不會再叫他傷心。」


  任何事情他都可以不計較,但算計蘇雅芙和歐陽纖芊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歐陽纖芊也只是表達自己的看法,具體要怎麼做,還得看穆振海自己。


  聽他這樣說,她也沒再多說什麼。


  「過去這一年,母親的事我都沒來得及顧問,你這般查到多少情況?」


  「之前找到一個當年伺候你母親的僕人,可惜去遲了一步,那人死了。本來以為可以從她女兒身上打探到一些消息,可她女兒發生了車禍,如今變成植物人,已經躺在醫院裡一年。」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行動被有心人知道,有人擔心某些秘密泄露,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人殺了。而那個知道實情的女兒,也糟了毒手。


  歐陽纖芊身側的手一緊。


  「是老太太那邊動的手?」


  「別看老太太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可當年能將偌大的歐陽集團打理得井井有條,無論是正經手段,還是下黑手,絕對是個不可忽視的人。」


  「我之前就是以為,如今她已經落魄,應該使喚不了什麼人。」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父親當年死的時候,把歐陽家家主才能號令得動的一批類似死士存在的人,交給老太太,要她等我接任家主位的時候,交給我。老太太私心裡,壓根沒把我當兒子,我又不知道這些人的存在。」


  「這些人便一直都握在老太太手中。」


  「他們看令牌行事,所以即便老太太早就不是歐陽家的當家人,那些人還是聽令於她,為她辦事。」


  Mygod!


  誰來告訴她,她是不是聽錯了?!


  家族死士?


  這不應該是古老的家族,才存在的玩意兒嗎?

  這歐陽家雖然歷史有點久遠,但壓根算不上古老家族,怎麼會有這個玩意呢?


  得知這個消息時,穆振海跟歐陽纖芊一樣的表情。


  「據說這是歐陽家以前某個當家主母,是來自古老家族的千金大小姐。這教養訓練死士的方法,是從她那一代開始的,也是她將那方法留下來。只有歐陽家歷任家主和主母,知道這事。新任家主只有到接任家主年紀的時候,老家主才會將這事告知他。」


  「以往的家主都是老主母的親兒子,自然不會出現我這樣的情況。」


  「不過你放心,當年我父親就防著老太太,壓根沒將培養死士的方式交給她。如今三四十年過去了,那些死士基本已老去,沒培養新的出來,所以作用並不大。」


  「之前我是沒防著這一點,才會被她捷足先登了。」


  「如今我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再有找到人,不會叫她再動了手腳。」


  「……」


  對這種家族密事,歐陽纖芊其實不想聽的。


  不過,老頭子說都說了,她又不能給他塞回去。


  只能左耳聽右耳出。


  穆振海才不管上校大人怎麼想,他依舊自顧自地說著。


  「另外,歐陽菲菲早在七八個月前就刑滿,釋放出來。這七八個月看著倒是乖乖的,沒到處作怪,但我擔心你一回來,她看不得你好的老毛病又犯,會來找你的麻煩。」


  「你自己心裡有個數。」


  「……」


  上校大人表示再沒比那種狗皮膏藥一樣的人,叫人討厭的了。


  如果可以,她寧願再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也不願意跟那種沒品的女人,糾纏。


  有時她會陰暗的想,若這個世界殺人不用償命,她乾脆給那狗皮膏藥一槍。


  徹底了結了她,看她還如何作怪。


  哎!

  可這是個法制社會,她是個人民子弟兵,這些只能暗戳戳想了想。


  永遠不可能如此做。


  ……


  在這對父子後面趕過來的是葉梓瞳。


  這個性格風風火火的朋友,一進來先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見她沒大礙。


  這才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


  「你個死人,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在那個地方明知道,我們大家都會關心你,十天半個月不跟我們聯繫的事,你也敢做出來。你到底還有沒有心,知不知道我們會擔心?」


  「早知道你是個這麼沒良心的人,我才不要跟你做朋友。」


  「整日沒見一個影子也就算了,還經常擔心你,擔心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我告訴你以後你若再這樣,下輩子我一定跟你做個陌生人。」


  一年多的思念擔憂,在見到人健健康康時,葉梓瞳盡情地發泄著,這一年多以來,對好友的擔心和牽挂。


  看著眼眶紅紅,語帶哽咽的葉梓瞳,歐陽纖芊順著她的長發。


  調侃道。


  「要不要我讓你打幾下,叫你發泄發泄心裡的憤恨?」


  除了這幾個家人,也只有這個幾十年如一日的朋友,能這般為她了。


  抬起拳頭,在歐陽纖芊胸口錘了幾下。


  「是該錘錘,發泄發泄,要不然得了抑鬱症那就不得了。」


  想到上次穆子彥的話,她放開歐陽纖芊。


  「站起來,走幾步給我看看。」


  歐陽纖芊懂她意思。


  依言站起來走了幾步。


  「放心,傷早就養好,沒半點後遺症。」


  「這都是人權先生的功勞,沒他在那裡陪著你,監督你,你能這樣?」


  「說起這個,我真是覺得權先生,對你的愛,簡直是滲入骨血了。」


  「見識過他這麼專情長情的男人,我怕我這輩子再也找不到能入我眼的男人了。」


  「哎!一見權先生誤終生啊!」


  見不用自己轉移話題,某個女人自己就能將話題,拐個十萬八千里的。


  上校大人對她的跑題能力,也是傻眼了。


  難道當年讀書的時候,作文經常拿0蛋,估計就是這樣牛頭不對馬嘴,胡扯。


  扯出來的。


  這一年來沒時間關心她的感情生活,如今提到這事。


  上校大人自然得過問一下。


  「這都一年多過去了,還沒碰到一個叫你滿意的?」


  沉默了一會兒,葉梓瞳才緩緩道出自己這一年多來的經歷。


  「本來我以為只要有個能凡事,順著我男人,我就二話不說,嫁給他。」


  「接觸后,我才發現想要嫁人壓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男人能順著我固然好,可一味只知道順著你,半點主見都沒有。短時間還行,不用一個月的時間,我就會厭煩他們,進而再難以跟他們繼續。」


  「後面我又試著找個既能順著我,對人對事又有自己見解的男人。一開始處得還不錯,處了幾個月後,這個男人的狐狸尾巴就慢慢露出來。」


  「他開始對我決定的項目,指手畫腳,說著說著,甚至能把我所的事情,全部推翻,然後提出他自以為是做的方案。」


  「這種明顯對我抱有企圖之心的男人,跟他繼續無異引狼入室。」


  「所以我又果斷跟他gameover了。」


  「兩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叫我沒什麼心思繼續找男人。」


  「過了一段時間的單身生活,我真覺得單身也不錯。不用刻意去遷就某些人,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葉梓瞳聳聳肩,說得一臉無所謂。


  或許她這樣的出身,註定找不到一個真的愛她的男人。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這是如今她對感情,抱的態度。


  不想叫好友擔心,她又笑嘻嘻道。


  「還好有你跟權先生這麼恩愛的一對,在我眼前,叫我相信這世界上,還是有完美的愛情,不至於對愛情失去信心。」


  葉梓瞳的話,歐陽纖芊只用下面一句話,就試出她到底有沒有,用心跟她口中說的兩個男人交往。


  「告訴我,你跟那兩個男人滾過床單嗎?」


  葉梓瞳不妨歐陽纖芊會問這麼勁爆的話題,想也沒想就下意識反駁。


  「當然沒有啦!我都還沒確定他們適不適合,怎麼能跟他們做這種事?!」


  「那當時你怎麼就這麼快跟孤夜白滾到一起?」


  歐陽纖芊的話很犀利,她是希望好友能走出孤夜白對她的影響。


  無論是跟他繼續,還是徹底將他忘了,重新再找個男人。


  總之,她就是不希望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


  「這一年來他有沒有繼續糾纏你?那個女人有沒有再來找你麻煩?他跟那個女人現在又是個什麼情況?你自己對他又是何種感覺?」


  「這些問題,你一個個老實回答我。」


  歐陽纖芊的直白,讓葉梓瞳有所無所遁形的感覺,她頗為狼狽地偏開眼。


  「好好的提他做什麼。」


  「若真的好好的,你就不會連看都不敢正眼瞧我了。」


  「你是自己告訴我,還是要我去問候問候孤夜白,你自己選擇。」


  身為葉氏集團唯一的掌上明珠,葉梓瞳一直是個幸福的存在,有她這個好友的陪伴,她才相信這個世界上並不是生在豪門就不幸。


  所以哪怕日子過得在艱辛,她從來不曾抱怨過自己的出身,更不曾自暴自棄。


  因為她看到豪門也有美好的親情存在。


  她一直覺得,這輩子葉梓瞳應該比她幸福。


  因為她有幸福的資本。


  卻沒想到她的感情,會如此不順利,碰到孤夜白這麼個在感情上,拎不清的男人。


  葉梓瞳不希望歐陽纖芊,去找孤夜白,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緩緩開口。


  「我明知道孤夜白不值得我愛,可每次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就不直覺把他們跟他做比較。然後就看那個男人各種不順眼,慢慢就會挑各種刺。」


  「我本來以為跟他分手,就會慢慢忘了他。」


  「可貌似分開的時間越長,跟他相處過的點點滴滴,我就記得越清楚。」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那個僅交往了幾個月的男人,已經在她心裡生根發芽。


  更可怕的是,她有時甚至會覺得,這男人終究沒在*上背叛她,也確實對那個女人沒情了,頂多就是不忍她的遭遇。


  其實,也不是不可原諒的。


  每次這種時候,她就有種悲涼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變得這麼卑微。


  唯一慶幸的是,她還有理智,知道這種事無論如何,女人都不能退步。


  否則日後兩人真的再在一起,她也完全沒地位了。


  所以那種想法雖偶爾有,卻不成對誰吐露過。


  自嘲地笑了笑。


  「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很賤?」


  「也許這才叫愛吧,不愛誰會這麼糾結?!」


  「說說他這一年都做了什麼?跟那個女人又如何了?」


  感情的事,歐陽纖芊也不太有經驗,她只能憑理智,把目前的情況了解清楚。


  再幫著一起想想,要怎麼辦才好。


  「曾經他有過強要我,叫我懷孕,然後用孩子逼我結婚的想法。也差點叫他得逞了,那次還好碰上方參謀,他幫我解了圍。」


  「事後我告訴他,他若真敢對我做這種事,我就一刀把他捅死,我再自我了結。」


  「我說既然他這麼想跟我做夫妻,那就去地獄作對鬼夫妻。」


  「後來他怎麼想的我不得而知,不過自那后,他就沒怎麼再來糾纏我。」


  「至於他在做什麼事,我沒刻意去了解,跟那個女人又如何了,我也不知道。」


  「宮宸禹倒是偶爾會在我眼前,提幾句他的事,什麼他不要命的工作,生活不規律,導致胃出血什麼的。什麼他已經把那個女人送到,很遠的地方去,再也回不來了。」


  「我知道宮宸禹是故意這樣說的,他希望我去找孤夜白。」


  「有幾次我差點忍不住,最後想起你離開前跟我說的話,我終於還是忍住了。」


  這就是過去一年多,她跟孤夜白的大概情況。


  或許他們還是郎有情,妾也有意,卻再難走到一起。


  葉梓瞳對他是想忘,忘不了。


  想愛不敢愛。


  孤夜白對她估計是想愛,去不知道該怎麼愛。


  兩人就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歐陽纖芊表示不明白,這麼糾結的感情。


  在她看來能愛就愛,不能愛就拜拜,一如她跟沈君昊兩人,在她清楚那個男人不是個能依靠終身的人,就果斷斷了十幾年的青梅竹馬情。


  聽了她的話,葉梓瞳很肯定地說,「我敢肯定你對沈君昊,壓根從頭到尾都沒男女感情。若有感情,絕對不可能放手得這麼瀟洒。」


  「也許吧!反正他叫我知道了,渣男長什麼樣,叫我很長時間不太去相信男人。」


  「若不是我家權先生,魅力太大,估計我這會兒也還單著。」


  「拜託你別在我這個單身汪面前,這樣秀恩愛,好伐?」


  「就要刺激你,不刺激刺激你,你一點都不為自己著急。我可告訴你,我不希望我將來的兒媳婦,跟小太陽歲數相差太多。那樣有代溝,不好。」


  「得了吧,能不能生得出來,還是一回事,想這麼多做什麼。」


  「沒男人自然生不出來,所以才叫你趕緊去找一個。」


  走過來叫人的權先生,正好聽到上校大人最後一句話,很是無恥地接道。


  「你男人現在就在這裡,要不咱們先趕緊再生一個?」


  「你們是可以再生一個,反正現在二胎徹底放開了。」


  上校大人表示不參與這類話題,免得說錯晚上被人狠狠操練。


  「跟子彥鬧完了?」


  「誰跟個沒長大的熊孩子鬧了,我那是教育教育他,叫他知道男女有別,不能動不動就抱別人的女人。免得他哪天出去,不小心抱錯了人,被人狠狠修理。」


  「……」對這個瞎扯淡的男人,歐陽纖芊表示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習慣性摸了摸她披肩的頭髮,權先生抬眼看向葉梓瞳。


  「夜白應該就到,跟他碰面有沒有關係?」


  過去一年多,權先生有一大半的時間待在京城,當時又一門心思挂念遠在遙遠過度的小女人,壓根沒時間去管孤夜白感情的事。


  回H市那一趟,本來想好好了解這兩人的事,恰逢小女人出事,他又匆匆趕往丹國,這一去就到現在了。


  所以這兩人之間究竟是怎麼樣,他也是一點不知情。


  他是想到之前葉梓瞳對孤夜白太過排斥,才特意過來一問。


  權先生的話,叫葉梓瞳身體有瞬間的僵硬,隨意放鬆,不在意地搖頭。


  「雖然不能再做朋友,但不至於連面都不能見。」


  「放心吧。」


  ------題外話------


  維和的橋段,終於寫完了。


  這個兩萬字不到的橋段,真的叫我流了好多眼淚。


  親們有木有流眼淚的?老實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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