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不停不停生娃
夜裡的風很大,我睡倒在床榻上如同煎鹹魚一般翻來覆去不安穩,呼嘯的風聲自窗口刮過,沙沙的樹葉聲,框當的框當的窗戶被吹打的聲音混雜著傳來,直到後半夜,我才迷糊的睡著,恍惚間只覺被窩中忽然吹來一陣冷風,我一個激靈醒轉過來。
黑暗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就趟在我身邊,淡淡的血腥氣傳入鼻間。
「噓······是我。」他捂住我的嘴,阻了那即將出口的驚呼。
我轉過身子回抱住他,懸在半空的那顆心忽的落了地。
經歷過才知道,什麼甜言蜜語,什麼風花雪月都是虛無縹緲的,只有懷抱里這個實實在在的溫暖身驅,胸膛里咚咚跳動的那顆心,才最能撫平人心。
他緊緊擁住我,唇舌覆下來,不帶絲毫情,欲的吻細細落在我額上,鼻間、唇上。
「三娘,陸慶之已經死了,你面前的我,是個沒名沒姓的窮小子,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了,你還要不要我?」
我撫上他瘦了一圈的臉,湊上去依在他胸口,耳邊傳來規律的心跳聲,竟奇異的叫我感覺安心許多。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
「賀王爺一心想要打入西里國,這手上所有人脈,鋪子,銀錢都已經交給了那個叫做陸慶之的後生,往後會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代替我去鑽營,而我,要想好生活下去,只能變成一個默默無聞的窮小子。」
「三娘啊,往後為夫要靠你養活了,你可以待我好一點吶!」
「不好意思啊,老娘從來不養沒鬼用的廢物,想要吃飯,就老實給我幹活!」
「······」
「為夫有沒有鬼用,會不會幹活,不如三娘再體驗一把?」
「一把怎麼夠?」
那夜,被翻紅浪,浪里個浪,一直浪到了天明。
自此,何家沽酒鋪里便來了個俊俏的夥計,額上一道深刻的疤痕,卻也掩不了他清雋的容顏,只這夥計有個毛病,平素不聲不響的幹活,一沒事就喜歡同老闆娘眉來眼去,倒叫整個平安縣的人都看了回大笑話,都道那何家沽酒鋪的寡婦沒甚眼光,是個只注重皮相的粗淺婦人,挑個上門相公挑大半年,最後卻瞧上個做長工的夥計。
「半隻燒鴨,一隻燒雞,再沽兩斤醉紅顏。」客人甲立在窗下指著裡頭懸挂的食物說著。
那個被人喚作小六子的夥計只獃獃啥傻傻的瞧著美人掌柜傻笑,壓根就沒聽見客人不滿的喚了他好幾聲。
「喂,你聽到沒有?」
「什麼?」
「半隻燒鴨,一隻燒雞,再沽兩斤醉紅顏。」
客人沒好氣的翻個白眼,又重得一次。
小六子不甚在意的笑笑,依言切了肉食給客人,又沽了酒上來遞過去,卻忘記問人家要錢,就忙著將人趕走了。
「照你這麼個搞法,我這鋪子八成熬不過這個冬天!」
我放下賬冊,欲去後頭尋兩把瓜子來磕一磕,也好打發打發閑暇時光,小六子忙笑眯眯過來扶住我。
「呀,你小心著點肚子,莫叫這板凳給磕著了,想要什麼我給你取來便是!」
小六子小心翼翼將我扶回房裡,又飛快的跑回去將我用著的暖水袋取來塞進我懷裡,便傻呵呵的摸著我那挺得老早的肚子樂。
「三娘,你說這回咱們給璟兒添的是個弟弟還是妹妹?」小六子蹲在我跟前,將耳朵湊上來細細聽那高聳的腹內是否有甚動靜。
曾經以未來有過千萬種期許,可是我沒有想到,最後我會輪落得跟林小七老娘一個德性!!!陸慶之這個渾蛋簡直就是個標準的掃把星!
我簡直就不想理他,五年間叫我不停不停生,這都是繼兜兜之後第四個了!!!!簡直就是令人髮指!禽獸不如!
見我不出聲,小六子自顧說道:「娘給取的名字是何炎琰,可這胎若是個姑娘,叫這麼個名字確是霸氣了些!不過沒關係,霸氣些也省得叫別個欺負了去!」
「······」這貨管去世的何婆子叫娘叫得溜極了。
「說起來還是娘了解我,就知道我一溜兒生的全是帶把的,所以給取的名字也全是男子的名兒!」
「······」呵呵!
「不過,這回我到真希望是個姑娘,咱家都是臭小子,要再來個姑娘,那得多嬌貴!」
「······」
「老婆你疼疼我,最近越發對我不上心了,家裡的蘿蔔頭個個你都疼到骨子裡,可今天同我說過的話加起來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這樣不好!我多失落??」
「······」
「莫不是這幾年老婆的胃口叫我喂大了,嫌棄我滿足不了你?」說罷騰的站起來朝外頭新來的丫頭叫道:「荷葉子,晚上給你六哥燉碗牛鞭。」
十歲的荷葉子響亮的應一聲,就屁顛屁顛跑去集市了,這丫頭本是個流浪各地乞兒,去年冬天餓暈在我家門口,叫小六子給撿了回來,從此便對小六子唯命是從。
「······」欲哭無淚!欲哭無淚!!我是個孕婦啊你個禽獸!
「璟兒明日應該回來了,你快去準備些他愛吃的東西備好,還有林小七過幾日洗三,我上回給她家那小子做的衣裳你拿出來晒晒,今天日頭足,楚丘的尿布你再拿出來晒晒,子俊的鞋子也該換了,那小子腳長了些,也不知道我去年做的還能不能穿上,你去叫他過來,我給他試試。」
「······」小六子哀怨的將我望住,委屈極了的模樣,倒叫我差點憋不住破了功!裝!大把年紀了,你還以為自己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年人么?搞這以矯情做甚?
「是不是在你心裡,不論是璟兒還是子俊或是楚丘,或是小元,都比我重要?」
忽而嚴肅起來的小六子緊鎖眉頭,俊臉拉得老長,氣得不輕的樣子。
「······」那是你親兒子!你是親爹啊!!!這話問的!!!
「就是肚子里的琰兒都來得比我重要麼?」
「嘶······」我眯起眼作出個牙酸的樣子。
「怎麼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那人立時焦急的低下身子左右查看著我是否哪裡不適。
「酸!牙都給酸倒了!」
「嚇我一跳!下回可不許這麼頑皮了,再被你嚇幾回,回頭小之之都得嚇出毛病出來!」
「還有這作用?那你怎麼不早說啊?早說我早就用上了!」
「······」
「荷葉子,你六哥我明晚還要喝牛鞭湯,後天也喝,連著喝他一個月再說!」
「······」算你狠!
「別鬧了,快去幹活去,乖啊!」眼瞧著太陽高高的懸在天上,不把那些個物件曬出來實在是浪費了個這麼好的天。
小六子見我溫聲軟語的,忙樂呵呵去忙開了。
孝期三年一過,我便與小六子正兒八經成了親,如此便過上了不停生娃不停生娃的悲催日子,可幸的是我那夫君小六子對我還算言聽計從,除開生娃這一項!!!日子到也過得還算和美。璟兒如今十二,去歲將將考回了個秀才,現下正在當年何潤生所在的青雲書院讀書,另外三個孩子叫他們舅媽接去雲州玩兒了,待我將肚中這個生下來,便叫哥哥將他們接回來。
阿梅嫁與我哥哥已是第三個年頭,婚後小梅子便同哥哥一起便搬去了雲州,兩口子恩恩愛愛的,羨煞了旁人,而本以為會順順利利的林小七和錢江的姻緣卻是頗費了些周折。
我家老二小元出生的時候,林小七的鋪子已經在雲州開了六家分鋪,沉迷於掙錢,並且立志要掙好多錢的林小七終於意識到,當銀子如流水一般嘩嘩而來,她的青春年華也如同流水一般嘩嘩而去,而那獃子錢江一心只在開分鋪!開分鋪!竟從不曾提起二人將來是否有個章程,年歲漸長,恨嫁之心俞發盛了。
一日趁著錢江不注意,便想勾搭了新鋪子里的跑堂的夥計回去成親,反正她林小七一向對跑堂的俊哥哥印象十分好!不想她這廂連俊哥哥手還沒牽到,就被那氣呼呼的錢江給捉回去壓到牆角給輕薄了去,林小七心下一喜,以為自己多年的守護終是要開成正果了,哪知錢法統共輕薄了她那一回,便不再對她下手。
林小七盼星星盼月亮,就是不見那白面書生扮相的錢江有下一步的動作,於是再一次的心死,可心已死的林小七不甘心啊!於是再一次將她那雙魔爪伸向了鋪子里的跑堂俊哥哥,這回到是牽到手了!不怕死的林小七以為這會自己終將成功的嫁將出去,沒成想地錢江在第二日就學了把陸慶之,一把銀票將那跑堂俊哥哥給哄得遠走他鄉!
於是林小七第二次勾搭男人失敗!這回錢江到是沒有將她壓在牆角了,而是直接喂下一碗春藥推進房裡就將她給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