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棋子
「阿其罕,這飛鼠肉還真是不錯,試試。」馬刺兒說著,從那烤熟的肉上又扯下一條腳,扔給坐在正對面的大個子,阿其罕接過鼠腿,拿著凝視了老半天,似乎正在考慮要不要吃。
「我說阿其罕,你可別說你不敢吃。」那馬刺撫著嘴咧笑了一下,又轉對身邊的男子說道:「柏松,你試試。」
被喚做柏松的男子,高束著頭髮,一臉肅穆,他瞪一眼馬刺兒,還是果斷的接過另一隻鼠腿將它塞進嘴裡。此時阿其罕看了一下柏松,在他的臉上看不出這玩意兒味道如果,不過問也是問不出結果的,畢竟柏松是個啞巴。
「我說阿其罕,上次追殺漳國那個馬場主時,我們可一路跟到了深山洞裡,你可是連蜘蛛都敢吃的。」馬刺兒指了指阿其罕手上的鼠肉,伸著頭說道:「這玩意你不會不敢吧。」
「馬刺兒,我說你別招惹阿其罕喲。」塔琳沙坐在阿其罕身邊,摸著他壯闊的胸肌,又順著他的手臂直到他的手,將那塊鼠肉拿到自己身上,輕嗅了一下毫不客氣的撕了起來,她將一塊肉放入嘴裡,又說道:「他當年可是連季翎主的面子都不給的喲。就是說的那個馬場主的事,要不是他硬跟季翎主說要近戰刺殺而放棄弓箭擊殺,我們哪會在那山洞裡困上三天三夜啊。」
柏松嘆了口氣,一旁馬刺說道:「還是季翎主經驗豐富啊,跟著他基本上沒出過大事,可惜了喲。」說罷,馬刺不屑看了看一丈開外的紹凌。
「廣志他不是個好人。」沉默的阿其罕慢慢的說:「但是個好頭兒。」
「別提了。」塔琳娜往紹凌處輕瞄了眼:「咱們有新頭兒了,這次任務還得依仗她呢。」
「喲!」馬刺的聲音放大了一倍:「塔塔你不提,我還真忘記了,咱們現在的頭兒可是月宗第一人呀。」馬刺嘴裡吐出一個骨頭:「還不知道那位大小姐看得上咱們這些散兵游勇不?畢竟啊我們的頭兒都不是她的對手!」
柏松默默的將一根柴掰成兩半,扔進了面前的篝火。
塔琳娜輕笑一聲,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頭髮:「馬刺兒,咱們得高興了,人家可是大人物的女兒,這任務要是失敗了,我們估計也不會真掉腦袋。」
阿其罕不喜言笑,並沒有附和著塔琳娜和馬刺兒兩人,他從篝火邊站起,巨大的身影將火光擋住,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美觀紹凌面前,這讓所有的人都有些緊張,如果只是任務失敗那還有所解釋,可是若是內鬥才導致任務失敗,那所有人都難逃其責。
紹凌整個人被阿其罕的影子罩住,她輕輕將刀柄按住,起身直視著那個比自己高大許多的漢子,她的眼神如同黑夜般的蛇讓人捉摸不透,不過她依然一言不發,如此這般,阿其罕與她就這樣對視著。
阿其罕沉默了很久,還是率先開了口:「任務結束。我會再報廣志的仇。」話畢他又轉身向火堆走去。火光將塔林娜幾人照的通明,她們的表情與眼神在跳動的光影下顯得更加突兀,紹凌清楚的看著,眼神里寫著的是輕視。
紹凌抬頭,看著天空清冷的月亮,若有所思,而天邊兩個日宗新人堅持在自己的哨崗。
——
「樹倒了!」木工拿著斧頭向著下方叫道,站在樹下的人立馬分開兩邊,木工用力往樹上一踢,已經被他削的來只剩一點支柱的大樹轟然倒下。周邊的人立刻圍了上去,他們用皮繩前後好大樹,整整十個人,一左一右的將大樹抬起,往湖邊的黑色建築走去,而他們的身邊,是成百組與自己一樣的人,樹倒了的呼聲也充斥在整個靜湖南岸。抬著大樹的徭役們最終在道路上匯成一條長長的線,而他們的目的地,那黑色的建築群上,正飄著濃濃的黑煙,這黑煙如同一片黑紗撲向天空,看不到藍天,也看不到飛鳥,只有一陣陣號子聲響徹天空。
謝霽安站在黑色建築群的門口,大門上是由洛國騰親王親筆提的字——武備司,他緘默著臉,手執著鞭子,靜靜的看著過來的徭役與衛兵,如果衛兵分神他便會上去狠狠的抽上一鞭子,而如果徭役們懈怠了,但會要求衛兵們將其帶著,等待著他們的將是嚴重的懲罰。謝霽安在關於懲罰這件事上,還是花了不少心思,一來不能讓徭役就這樣死去,二來又得讓他們知道懈怠的結果,謝謝霽安專門將懲罰分為了三個階段,第一是無食之罰,受罰之人三天不會進一滴糧食,第四天結束懲罰后,繼續開始自己的工作,並且還要趕上自己耽誤的三天工期;第二是鞭責之罰,在無食之罰的基礎上再加上每日三十下的鞭刑,不過至今受到鞭責之刑的人並不多,只有那些暗地裡準備反抗的人被發現后,才會用此來磨滅他們的反意;最後一種便被稱為日月之刑,又是在鞭責之刑的基礎上,將人掛在十字架上,受日晒雨淋,這個刑罰謝霽安至今只用過一次,殺的人犯了什麼刑罰他已經忘記了,那次也只是殺雞儆猴罷了,畢竟武備司的防軍不到千人,而恐懼才是真正控制徭役們的方式。那個十字架被放在武備司的正中間,這樣才能無時無刻提醒那些自作聰明的人,在武備司,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謝院卿。」一位百夫長恭敬的走到謝霽安跟前,軍禮行的標準有力,他知道這位武備院卿最喜這種井井有條的規矩。
「講。」謝霽安抬手,讓其免禮。
「縣府的人今日來說,布瑤寨的人想通過他們來協調,希望司院能不要再往北砍伐樹木了。」
謝霽安輕蔑一笑:「區區縣府還管得了我們了?」他拿起手中的鞭子細細端詳,倒是想著這鞭子抽到縣守身上是什麼感覺:「給縣守說,武備司的事他就不要管了,好好把清縣的事管好即可,不然騰親王不會輕易饒他的。
「是!」又是一個標準的軍禮。
「哦,對了。」謝霽安揮過手指,那百夫長又上前一步:「布瑤寨算個什麼東西,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他們的名字。」
「是!」百夫長輕咽了一口唾沫,生怕那位院卿大人一不高興會賞他一鞭。
謝霽安將鞭子空揮一下,那一聲空響讓所以人的目光都注視像他,他輕輕理了理腰帶,接著說道:「這的人都給我記住,我們武備司做的事都洛王心上的事,那是騰親王親自監辦的,如果誰讓武備司不好過,那騰親王也不會讓誰好過。」謝霽安又甩響了鞭:「聽明白了就給我好好的干!」
衛兵們整齊的將手橫在胸前,那是標準的洛*禮,而徭役們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拉著木頭一步步向大門中走去,眼神中看不到一絲希望。
而在不遠處的樹林上,七個黑衣人靜靜的著看發生的一切,見那參天大樹一顆顆倒下,阿其罕眉頭緊皺,只有靠天吃飯的人才知道這些植被的重要性,就大樹就跟符西的草原一樣,少上一片就得死上不少的生靈。
柏松站在離武備司最近的松柏之上,用筆快速的描繪著這黑色建築群的地形圖,其實這裡並不難繪製,這裡就只有三個橫街三個縱街,總共八個建築物,而中間的空地上只有一個高台,高台上立著一個一丈高的十字架。他們這次的目的是阻止這個武備司的延遲武器生產,以季廣志留下的方案來說,他們需要破壞掉最大的熔爐即可,因為再次建造好那樣規模龐大的熔爐,至少需要三個月時間。柏松迅速的記下所有建築物的位置,這只是第一步,按著紹凌的要求接著他們還需要進入武備司,勘探內部的地形。
「紹翎主,這次行動可想對策?」塔琳娜貼近紹凌,靠在她的背後,輕輕在她耳邊說道。
「你是沒腰嗎?」紹凌認真的看了看塔琳娜的腰,向前半步認真說道。站在一邊的馬刺兒捂著嘴狂笑起來。
塔琳娜正了正身,將手交插在胸前:「紹翎主,這地形我看就不用深入勘探了吧,季翎主明明給我們留下了現成的方案。」
「季廣志死了。」紹凌並不在意直擊他們的痛處:「現在聽我的。」
不過這確實讓塔琳娜憤怒。
「你!」塔琳抬起手準備打向紹凌,不過還沒來得急使力便被紹凌按了下去。
「不滿意你可以走。」紹凌對著塔琳娜的臉冷冷的說道:「沒用的人我不留。」
塔琳娜掙脫開紹凌的手,那手腕處的疼痛倒是讓她知道紹凌為什麼刀法第一了,那驚人的握力並不比阿其罕低:「紹凌,你不要以為你多了不起!黑鳳與玄刀的交易我們是知道的,你充其量也不是一顆棋子!」
紹凌一手抓住塔琳娜的脖子,將她推到樹榦上,阿其罕和馬刺立刻拔出玄刀,而另外兩個日宗新人只是盲目的看著他們,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我是誰,不需要你來過問。」縱然紹凌擁有天使一般的臉龐,可是殺氣盡出時,世人看到的只有魔鬼。紹凌又轉過頭對著阿其罕和馬刺兒冷冷的說道:「做你們應該做的事。」
紹凌鬆開掐在塔琳娜脖子上的手,她深呼一口氣,山風在樹林間放肆吹舞,黑衣人們的斗篷被高高吹起,紹凌看著那漫天的黑煙。
她想,那就好好當個棋子做自己應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