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咱們和離吧
門被關上了,魏羨淵眼神灼灼,死死盯著蕭祁玉問:「誰的孩子?」
蕭祁玉往旁邊一坐,抹了眼淚吸吸鼻子:「你不記得了?一個多月前我和你……」
「打住。」魏羨淵眯眼:「我自己做沒做過,自己清楚得很,少跟我玩這一套!」
「哎呀,你話都沒聽完,就急慌慌地打斷我幹什麼?」蕭祁玉翻了個白眼,撇嘴道:「我是說,一個多月前我和你去街上玩,結果你被人追殺,咱倆走散的事情,你不記得了嗎?」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魏羨淵想了想,當時他為了引開殺手,把蕭祁玉藏在城隍廟的佛像後頭了,之後一直沒能脫身。等過了一晚回去找她的時候,就看見蕭祁玉在牆上留下的字,說已經回府了。
「所以,那天晚上你是遇見了什麼?」心裡有點發緊,魏羨淵問了一句。
蕭祁玉垂眸,苦笑道:「還能遇見什麼呢?那天晚上下了大雨,有路過的流氓進城隍廟看見我……就……」
後頭的話沒說下去,蕭祁玉捏著帕子,眼淚直掉:「你以為我為什麼瞞著你嫁給顧秦淮?你以為我為什麼急著成親?」
「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魏羨淵捏緊拳頭低喝:「就非得嫁給顧秦淮?!」
「顧秦淮說他願意娶我。」擦了眼淚,蕭祁玉挺直了腰看著他:「而且我不是很喜歡他,在一起也沒什麼負擔,不必覺得愧疚。你知道的,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你待我一向很好,我怎麼可能帶著這孽種去拖累你?」
這是個什麼說法?!魏羨淵氣極反笑:「你覺得發生這種事,轉頭隨便找個人嫁了,就是不拖累我了?」
「難道不是嗎?」蕭祁玉抿唇:「我看你現在和那杜家小姐也過得挺好的。」
深吸一口氣,魏羨淵眼神炙熱如火:「你先棄我另嫁,現在還有立場來吃我的醋?」
「你就當我是犯賤好了。」蕭祁玉聳肩:「雖然我一早打定了主意放過你,但現在看你這麼疼愛杜未央,我就是不太高興。」
真是什麼話都被她說盡了!魏羨淵沉怒,拂袖就要走,可走了兩步,又硬生生停下步子來,側過頭問她:「你之後打算怎麼辦?就這樣一直跟顧秦淮過下去?」
「不然還能如何?」蕭祁玉嘆息:「我再如何,到底也只是個女兒家,經不起這天下唾罵。」
魏羨淵沉默。
門外,未央跟著顧秦淮下了樓,一個沒留神就撞上了人家的背。
顧秦淮轉過身來看著她,眼裡有些沉痛的神色:「你一直都想知道我娶祁玉的原因,是不是?」
未央點頭,又痛苦地搖頭:「現在不想知道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要是還不告訴你真相,就愧你一聲顧大哥了。」顧秦淮低聲道:「一個多月前因為一些意外,我與祁玉有了夫妻之實。她本是不介意的,可前段時間診出懷了身孕。為了保全名節,也為了給她肚子里孩子一個名分,所以她嫁給了我。而我,也別無選擇。」
瞳孔微縮,未央看著他,淚水控制不住就滾出了眼眶。
「對不起。」沉重的三個字,遲來了好久好久。杜未央聽著,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一點聲音都不再有。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一個月前顧大哥分明還去過杜府看過她和娘親,三姨娘開玩笑說她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了,顧大哥還笑著說那他該回去準備聘禮……當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那樣的話他又怎麼還說得出口?
輕輕搖了搖頭,未央小聲問:「你騙我的是不是?」
「這是真的。」
「可是為什麼啊?」未央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和公主……」
「意外是誰也控制不了的。」眼裡有痛色,顧秦淮搖頭:「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更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有了身孕。」
心裡所有的光都熄滅了,未央合上了嘴,很是鎮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顧秦淮勉強笑了笑,正想說她能放下也是件好事,畢竟他們要走的路是不同的。結果就聽得面前的小丫頭接著道:「所以你不是因為喜歡祁玉公主,才娶她的,是不是?」
微微一噎,顧秦淮捂著眼睛笑了:「你這丫頭,怎麼總是聽不懂話呢?」
「我沒什麼聽不懂的。」白著嘴唇,未央道:「我想求的不過是一個真相,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你不喜歡了,所以才被拋棄。結果不是,我什麼也沒有做錯,錯的是你。」
「……未央。」
「行了,我也不用學蕭祁玉了。」伸手抹了把臉,將妝抹花了,未央咧嘴就笑:「會算命的人都信天,我也信天道有因果報應。祝你和公主百年好合。」
朝他微微頷首,杜未央攏著金絲外袍就往外走。
人可以複雜到什麼地步呢?就好比顧秦淮,他給了她三年的寵愛,讓她覺得他一定是會娶她的,結果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在與別人歡好,還讓人珠胎暗結。
那個時候,他有沒有想到過她?
退幾步來說,就算他突然愛上蕭祁玉了,不打算娶她了,那也好說。可她成親的當天,他又為什麼趕來攔呢?
感情原來不只分喜歡和不喜歡,還分第一喜歡,第二喜歡,第三喜歡……
苦笑一聲,未央搖頭,突然很想用萬魂歸心把公主府轟個稀巴爛!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跌跌撞撞地碰到了人,未央還沒來得及道歉呢,就被人迎頭罵了滿臉唾沫:「醉紅樓的姑娘都這麼沒規矩了?!」
「不好意思。」頭也不抬地給人道了歉,杜未央扭頭就想換個方向走。
「嘿,你叫什麼名字?」那人不依不饒地抓著她:「態度這麼差勁,不想賺銀子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未央連連作揖。
「瞧瞧臉上都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那人還在喋喋不休:「這是想接客還是想趕客啊?趕緊去把臉洗了,過來陪爺坐會兒。」
未央不吭聲了,臉上已經有了點不耐煩。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忍無可忍了,杜未央一腳踩在他坐著的長凳上,從袖子里掏出個竹筒就抵著了恩客的喉嚨:「有完沒完了?撞你一下而已,道歉了還不依不饒?」
大概是沒見過這麼凶的姑娘,那恩客愣了神,等反應過來自己被個姑娘吼了的時候,臉漲得通紅,扯著脖子就喊:「老鴇呢?老鴇!你這醉紅樓想關門了是不是?瞧瞧這姑娘乾的都是什麼事!」
老鴇應聲而來,本想呵斥人呢,一看杜未央的臉就傻了,心想這不是剛剛乘官車來的姑娘嗎?
「這個……」老鴇傻笑:「可能是有什麼誤會,這位夫人不是咱們樓里的。」
「不是?」恩客皺眉,上下打量未央兩眼:「不是姑娘穿成這樣做什麼?真掃興!」
說完就要揮開那竹筒,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你再動一下,這東西可會要了你的命。」杜未央板著一張臉,眼神陰森可怖:「不信就試試。」
被這話嚇了一跳,那恩客極力維持鎮定,哼聲道:「拿個竹筒能嚇唬住誰啊?裡頭還能伸出把刀來?」
微微一抬手,未央按下竹筒上的樞紐,一支銀針「咻」地就從那恩客的耳邊射過去,扎進了朱紅的柱子里。
恩客臉色變了,看著那竹筒重新對準自己的喉嚨,眼珠子亂轉,一邊揮手一邊道:「動這麼大的怒做什麼呢?一點小口角罷了。」
杜未央看了他一會兒,道:「你道歉。」
「對不起!」這恩客答得又快又響。
滿意地點頭,未央收了竹筒,正想說她今天只是心情不好,其實平時沒這麼暴躁。結果話沒出口,肩膀就被人壓住了。
「主子!」兩個護院將未央按在桌邊,朝那恩客道:「抓住了!」
「好。」立馬變了臉,那恩客怒道:「給我扭送官府!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敢在這兒欺負我錢某人?」
「是!」護院應了,押著未央就要走。未央掙扎了兩下,奈何不會武功,東西又收起來了,實在沒什麼反抗的餘力。
顧秦淮在遠處看著,正想過去,卻被一道影子搶了先。
黑影略過,兩個護院的手被狠狠一擰,齊聲慘叫,嚇得未央一個哆嗦,眨眼看著那黑影。
「一個轉背你就能給我闖禍!」魏羨淵心情明顯也很不好,暴躁地道:「遇見礙事的人,你不會都殺了嗎?」
啥玩意兒?未央瞪眼:「殺人犯法!」
懶得跟她多說,魏羨淵一把撈起她扛在肩上,騰空而起,踩著那恩客的頭頂,直直地躥出了醉紅樓。
「啊——」後頭一聲怒吼,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那恩客的,未央沒敢回頭,掛在魏羨淵肩上,伸手抵著他的背問:「你說完話了?」
「嗯。」
「是不是心情很不好?」
「嗯。」
未央拍手:「好巧哦,我心情也很不好。這麼有緣,不如一起吃個夜宵啊?」
一把將她放下來,魏羨淵沉著臉道:「我沒心情開玩笑,杜未央,咱們和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