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團圓飯
第413章 團圓飯
夜晚，毅王府的廳堂裏，他們一家人難得的聚在一起吃飯。
因為毅王妃多年來禮佛，所以總是吃素，在方安仁沒娶妻之前，飯桌上總是不見葷腥，毅王年紀大了，府醫告訴他要吃的清淡，所以毅王也陪著夫人一起吃素。
可燕如懷著孕，總不好叫她一起跟著吃素，於是他們這家人就決定分開吃飯，在方安仁的院子裏開了個小廚房，平時燕如想吃什麽，就交代廚房做什麽。
方家世代從武，沒有哪些兒媳必須站在主母身旁布菜的規矩，菜上齊的時候，他們四人都入座了，盡管幾人臉上都自然而愜意，屋裏卻沒有一絲團圓的喜氣。
今天的廳堂裏沒有特別安排下人，方安仁拿過爹和娘的碗，故作輕鬆地開口，“爹娘，今天就由兒子來為你們盛飯吧。”
毅王打趣道，“你這渾小子，都多少年沒給你爹盛過飯了。”
本來還是語氣輕快的開著玩笑，可下一秒就不禁紅了眼眶，惹得毅王夫人不禁抬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屋子裏頓時陷入了寂靜，方安仁盛飯的動作都有些僵硬。
“爹，娘，兒媳給你們布菜吧。”
許是這沉默叫人難以忍受，燕如站起身來說道。
“不用不用，你坐著就好。”
燕如的一番舉動可把毅王夫人嚇了一跳，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毅王夫人拉著她的手勸住了她。
“咱們方家沒有這些規矩，不必這樣……大家都動筷吧。”
說著毅王夫人拿起了筷子，強撐起笑意招呼著他們動筷。
他們都知道皇上說出口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隻能珍惜著這短暫的最後三天。
“你上路的細軟娘都已經準備好了，走的時候把關叔帶上，這兩天娘到附近的莊子收一些果子，到時候裝在輜重車裏，路上的時候也能吃。”
關叔是方家的護衛，盡管很少露麵，但身手了得，整個大順沒有幾人能在他的手上撐過三招。
眼前的玉盤珍饈讓人直咽口水，可方安仁卻食不下咽，他食不知味的扒拉著手中的米飯，連連點頭，“好的，娘。”
本來最傷心的毅王夫人卻變成了桌上最平靜的人，她看著低頭扒飯的兩個孩子，忍下心裏的不舍，給他們一人夾了一筷子菜。
“對了，府醫也帶上，李福全說的那位婦科聖手娘去問了，還真有這樣的神醫，到時候娘親自拿著玉佩去看看，路上還得捎上兩三個穩婆才行。”
這是燕如懷孕的第三個月，這胎還沒完全坐穩，但時間不等人，三天之後，他們就算又再多的困難也得啟程趕赴遙遠的西關。
“多謝娘。”
燕如抬起頭，目光中帶著感激。
“這孩子，道什麽謝，都是自家人，你也選一些手腳麻利的丫鬟跟在身邊才是，安仁終究是男子，有時候笨手笨腳的，帶上幾個小丫頭好些。”
天底下的母親似乎都喜歡嘮叨，從前方安仁隻覺得這些話聒噪，現在卻覺得怎麽聽也聽不夠。
這時候沉默得毅王也開口了，“臭小子，路上的時候別忘了好好照顧燕如，若是我的小孫孫出了半點閃失，老子就算騎馬都要趕到西關抽你！”
“知道了，爹。”方安仁咽下一口米飯，“爹，到時候孩子出生，我會給你報信的。”
盡管在艱難，方安仁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他已經做好了在苦寒的西關迎接自己孩子出生的準備。
這一去，還真的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回京。
漸漸地，這頓團圓飯到了尾聲，毅王又說，“既然安仁升官，那咱們也得辦個餞行宴，總不能拂了皇上的麵子。”
翌日，燕如以回娘家的名義去了一趟王家，可其實慕容清早就收到了明月樓傳來的消息，比她更早的趕到了王家。
“嫂夫人。”
燕如見到慕容清，才出聲，就忍不住的想要落淚。
大抵是女子最能與女子共情，慕容清也有些鼻酸，她上前拉住燕如的手，“我在，我在呢。”
造化弄人，慕容清在這之前恨不得與燕如義結金蘭，成為異姓的姐妹，隻是燕如顧忌這身份始終沒有答應。
後來嫁給方安仁，沒能和慕容清成為姐妹，成了妯娌也算不錯。
可誰知成了妯娌沒幾日，她們又要相互告別。
“皇上怎麽會決定得如此倉促，才三天就要走嗎？”
慕容清比燕如更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夜裏收到明月樓的消息，她整晚都沒闔眼，恨不得馬上見到燕如。
燕如無奈的搖頭，“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看著她懷孕的身子，慕容清眼裏不舍又擔憂，“可是你還懷著身子，怎麽能到那樣貧瘠的地方去。”
燕如苦笑，“這點都不算什麽，嫂夫人，皇上恐怕對裴將軍起了疑心，我們隻是遠走他鄉，你和將軍才是最最要緊的呀！”
慕容清何嚐不知道這個，就是因為這個，她對燕如更加愧疚，要不是她堅持讓貴妃把真相說出來，皇上怎麽會懷疑裴陌，安仁和燕如又怎麽會遭遇這場無妄之災。
是他們連累了燕如和安仁。
“對不起，都怪我連累了你。”
慕容清垂下腦袋。
“嫂夫人，這件事怎麽會是你的錯？”
燕如拉過慕容清的手，從前老大這樣安慰她，今天換她來安慰老大。
“你和將軍要多加小心才是，皇上和毅王有著往日的情分，至少不會再路上為難我和安仁，嫂夫人，往後我不在京中，有事要和如煙說，千萬不要一個人擅自行動。”
說到這，燕如又放心不下了，她後悔從前總是放任如煙偷懶，她總覺得自己可以一輩子陪在老大身邊替她排憂解難。
可今天才知道什麽叫做世事無常。
往後，站在老大身後的隻有如煙和明月樓了，若是老大受了委屈可怎麽辦，她又遠在天邊，再也幫不到老大可怎麽辦。
想著，燕如忍不住要落下淚來，但她忍住了，萬一她哭了，老大也哭怎麽辦，她不想老大為她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