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裴陌的身世
第234章 裴陌的身世
慕容清安撫似的撓了撓裴陌的掌心，“將軍的身後有我，將軍若是想要的，我會盡力的幫忙。”
裴陌不知怎麽形容心裏的感覺，隻覺得喉間堵塞，不知要說什麽。
他的一生在這短短的幾秒裏回顧了一遍，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好像從來沒有人這樣堅定地將他護在身後。
裴陌睫羽輕顫，沒想到他一夫當關，永遠衝在戰場前鋒的大將軍，居然也有人將他護在身後。
他伸出手，攬著慕容清的肩，下巴擱在慕容清的肩窩上，臉上的笑無比璀璨，像是得到了世上最寶貴的東西。
明明這麽瘦的肩膀，卻拚命的將他護在羽翼下，裴陌輕笑，還是換他來保護她吧。
此刻，他們的心跳契合的如同連接著同一根血管。
“夫人其實早該知道這些，隻是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告訴你。”裴陌低語。
慕容清柔聲的問，“將軍想清楚了嗎，如果不想說，那就不說，如果想說，那我與將軍一起分擔。”
分擔什麽？苦痛，哀戚，過去，和接下來的往後餘生。
裴陌幾欲哽咽，覺得自己來世上走這一遭都值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繾綣，像雪花與寒風纏綿，像地上的瑩蟲與天上月交相輝映。
那是一段落差像墜崖一樣大的過往。
“其實，我的生母乃是故去的如妃。”
說出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慕容清震驚，但她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我母親出身江南三州之首的蘇州府，我外祖乃是蘇州學府的夫子，年輕時名震大順朝十八州府，皇帝出使江南，被我母親的才貌驚豔，於是我母親入宮，成了如妃。”
其實不是裴陌提起，慕容清即使重活一世，也根本沒聽過如妃這個人的名號，看來是有人刻意抹去了如妃存在的痕跡。
“但在我兒時的記憶裏，母親很受皇帝的喜愛，但不知是什麽原因，一夕之間，母親慘死在宮中，從此以後，我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年我十歲。”
“當我還在為母親的離世所傷心的時候，我母親宮裏的下人一個個的減少，至此在宮裏沒了音訊，那時的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但我想，他們一定成了無人認領的枯骨。”
“我母親在蘇州府的的人趕到京城，連我母親的屍體也沒見著，我被母家部下的人秘密帶出了宮，我以為是回到蘇州，但其實不是，母家的下人把自己的兒子毀去容貌，送進宮裏代替我，就這樣，我一無所知的離開了皇宮。”
慕容清越聽越心驚，這裏麵一定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裴陌的父親——皇帝，又在裏麵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呢？
“母家的老部下帶著我隱姓埋名的往北逃，路上我受了傷，險些沒命，幸運的是遇到了一個巫醫，巫醫收留了我，給我治病，甚至幫我換了張臉，就這樣，我在北方生活了一段時間。”
裴陌說的很簡略，但不用想也知道，裏麵的兵荒馬亂，流離失所一定讓他傷筋動骨，甚至血肉模糊。
慕容清聽得一陣陣的心疼，眼角都有些濕潤。
難怪，裴陌背上那些傷疤深深淺淺，不止刀傷，還隱約能看出灼傷，劃傷等等的陳年舊傷，原來是小時候就留下的疤。
慕容清抱著他，輕拍著他的背，“沒事了，已經過去了。”
裴陌說，“都過去了，其實我本不該在回到京城，但母親慘死的場景我時常想起，那就像一場噩夢一樣，讓我夜不能眠，心不能安。”
說著，裴陌將懷裏的慕容清抱得更緊了，仿佛生怕她逃離。
慕容清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也能感受他手的輕顫。
她比誰都明白，即使一個勇士摸過最冰冷的墓碑，嚐過最滾燙的血，見過最血肉橫飛的戰場，也無法忍受午夜夢回時滿心的遺憾、孤獨、不甘和怒火。
因為她一個不落的感受過。
自從懷了孩子，她的心軟了很多，見不得平時自己能承受的殘酷的事。
何況她的夫君半生流離的苦難呢。
“將軍有我，我會一直都在，無論你遇到什麽我都幫你，我會永遠陪你一起。”
裴陌感受到她的哽咽，抬手拭去她眼角留下的淚，那雙眼裏的淚光晃動，是最真的情與愛意。
裴陌闔眼，微涼的唇貼上她柔軟的唇瓣。
呼吸交纏，一個吻足以平複兩人心裏的痛。
而後他們相擁了很久。
裴陌看天色已經很晚了，“夫人，宮中不適合待久，我要走了，無大礙的話，你也收拾好東西，我明天就上奏皇帝，把你接回府去。”
慕容清搖頭，“如煙和線人查了這麽久都沒有新的進展，或許隻能從宮裏入手，我總覺得貴妃那裏一定能查到些什麽，我還想在這宮裏多住幾天，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探出些什麽消息也好。”
裴陌拒絕，“聽話，這宮裏多的是吃人的洪水猛獸，你在這裏我真的不放心，跟我回府，好嗎？”
“要不這樣。”慕容清想了個法子，“我就在這宮裏再待兩天，要是兩天都沒有套出話，那我就回府，好嗎？”
裴陌的身世聽得她堵堵的，她就想做些什麽。
裴陌蹙著眉，“夫人，我會擔心的，聽話，嗯？”
“將軍，你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好不好。”
慕容清拉著裴陌的手搖晃，明亮的大眼裏全是祈求。
裴陌拗不過她，歎了口氣說，“就兩日，兩日之後我一定來接你。”
慕容清笑得開懷，“好！”
最後裴陌把人重重的摟進懷裏，像要把人揉進骨血一樣，留戀的聞了聞她發間的馨香。
這才不舍的說，“我該走了，你要自己小心。”
裴陌看著慕容清躺好閉眼，才翻出窗子離宮。
夜晚的風微涼，吹在他的眼眶裏，竟吹出幾分濕潤來。
裴陌踏上房簷，準備往宮門方向奔去，抬手按了按眼角，沒注意到天上的雲散去，月光灑落。
夜間巡邏的侍衛看見牆上晃過一道黑影。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