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佩服
知道葉文在回來的路上，林美景直接去大門口等著。
見車子緩緩駛過來，她臉上已情不自禁有了笑容。葉文走下車來，兩人看著彼此，眼睛里全都是笑意。 「站在這裡幹什麼？」葉文走過去問。
美景笑著過去摟住他：「奇怪了，我今天特別想你！」
葉文聽了更是噗笑，單手環著她的腰，往上騰空了幾秒。
楊小寶在旁邊看著捂嘴直笑。
「小寶，你笑什麼？」美景扭過頭去看他。
「沒什麼沒什麼。」楊小寶頭搖得像撥浪鼓，「這人生啊就是奇妙，人更是奇妙，說變就變。」
下秒，葉文凌厲眼神也看了過去。
「我說的是我。我把車開進去，開進去。」楊小寶把公事包往美景手裡一塞，就一溜煙地返回了車上。
美景笑著把公事包抱懷裡，重新摟過葉文的胳膊：「葉先生今天辛苦了。」
葉文看著她奇奇怪怪的笑容：「什麼事？」
美景忍不住心裡咯噔一下，她都還沒有開始，這人就已經看出來了么？她笑笑：「沒什麼啊。」說完這個，她突然覺得胃裡面莫名不舒服，冷不丁皺起了眉頭。
葉文見此，扶住她的肩膀。
「不對勁。」她說著，把公文包扔回給葉文，然後小跑著就往裡面去。
葉文趕緊跟上，回到房間，就聽見林美景在衛生間里嘔吐的聲音。這是第一次，林美景出現這種孕婦該有的反應，葉文愣在衛生間門口，這才有一種特別真實的感覺。
他轉身去倒了一杯水，然後過去輕拍美景的背。
「沒事，我沒事。」美景一臉難為情，「你先出去吧，又臟又臭的。」說完，又繼續乾嘔了起來。
葉文沒有出去，蹲下身來繼續順著她的背，眉頭也蹙得更緊。好半天見美景都沒有緩和，說：「等會兒我讓醫生過來看看。」說話的語氣里透著緊張和在意。
美景捂著胸口：「別別別，千萬別。吐一下就叫醫生，會讓別人笑話的。」
葉文看著她變蒼白的臉，遞上來毛巾和水。
美景漱了口，又用毛巾擦了嘴，整個人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葉文把水杯放好，就過來將她抱回床上，很是溫柔地說：「想吃點什麼？」
美景一臉難受地搖頭：「你先別跟我提吃這個字了，照這樣吐法，我什麼都不想再吃了。」
葉文拉過她的手，在她的虎口穴上面輕揉，緊蹙的眉頭上全是憂慮。
美景看著他，再怎麼不舒服都覺得沒關係了，反而咯咯地笑了起來。
「傻笑什麼。」葉文不怎麼高興地看了她一眼。
「你生我氣了？嫌棄我了？」美景問。
葉文的確是生氣，只不過是氣的是自己。「我們只生一個孩子，只生這一個。」
美景愣住：「只生這一個？確定？」
「確定。」
美景知道，他是心疼了。就算他只是這樣簡單地說，但她知道他就是心疼了。「葉先生，別大驚小怪好不好？」她打起精神來露出一個無礙的笑容，「孕吐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啊，吐上一段時間就不會的了。除非，你是擔心我生完孩子變成一個肥婆？那我可以考慮考慮，只生這一個。」
「胡說八道。」葉文說著，伸手拍了拍她的腦門。
美景反而來了精神：「說真的，這女人生了孩子之後都會變醜變笨.……」
葉文看著她，嘴角微微揚起，然後說：「變醜變笨是相對的。你又不美，又不聰明，哪來的變醜變笨？」
「.……」美景眼睛一瞪，人本來就不舒服，現在腦子更是短了路。
「我說只生一個就只生一個。」葉文把她的手放進暖和的被窩裡，雙手撐在她兩側，定定地看著她，說。
美景挽著嘴笑：「看你這麼緊張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
葉文眼神溫柔地看著她：「你如果變成肥婆，我會請最好的美體師幫你恢復。」
聞言，美景噗笑：「看！還是在乎的！」她哼哼笑兩聲，「男人！」
「你已經不能再丑了。」葉文一幅認真的表情，「變更丑的話，我不保證會不會看上別人！」
「.……」美景撇撇嘴，送上威脅的一笑，「你看上別人，我也去看上別人！你敢睡別人，我也去睡別人！」
葉文聽了，不怒反笑，在她額上印上一吻，然後說：「你到底哪來的自信？」
美景啞口，倒覺得胸口悶悶的感覺緩解了不少。
下秒，葉文看見就擺放在床頭柜上的請柬，上面那個漆章他認識，是厲薇專用的。
「喔。厲薇的生日，邀請我們去。」美景趕緊主動說。
葉文輕嗯了一聲，然後就說：「你不用理會，我會處理。」
果然就像勝男說的，美景不禁在心裡暗嘆。她本來打算好好哄一下這個男人，讓他答應帶自己一起去。結果，計劃都被打亂了。現在這樣一折騰，她除了難受，腦子裡完全空白一片。
「還有沒有不舒服？」葉文看她臉色又變了。
美景可憐巴巴地看他：「老公，我能不能陪你去厲薇的生日呢？」
葉文愣了幾秒：「你要去？」
「嗯。」她氣若懸絲地點頭，「我天天呆在家裡，真的挺悶的。我想跟你出去透透氣。」
「不可以。」葉文果斷拒絕，「你如果覺得悶，我陪你去其它地方。」
看他那一臉沒得商量的表情，美景也跟著收起柔弱的表情。
葉文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好像明白了什麼：「你不用說了，我不會帶你去的。」
美景乾脆一個翻身，背對他，氣鼓鼓地說：「行！你就去和你的老相好們見面吧！我不攔著你！」
聞言，葉文擰了擰眉，環起胳膊來頗有些哭笑不得：「老相好？還加個『們』？林美景，你這是唱得哪一出？」
「你心裡清楚！」美景一幅醋罈子打翻樣子，翻回來瞪他，「你不准我去，就是因為怕我妨礙你嘛！你以為我不知道啊？」
葉文臉上是似笑非笑。
「家裡紅旗飄揚，外面彩旗飄飄。你們這些男人的心思，我太清楚了！」
「林美景，別犯渾。」
「犯渾的人是你，不是我，別給我亂安罪名！」
「亂安罪名的人到底是誰？」
「你堅持不讓我去，就說明你心裡有鬼！」
「林美景，你這是打算無理取鬧？」
「你說無理取鬧，那我就無理取鬧好了，反正你也不在乎。」
美景著脾氣，背過身去，蜷著身子，故意出難受的嘆氣聲。
葉文也不說話，也環著胳膊把臉看向一邊。
這樣靜默了好半天，葉文臉上的表情漸漸由微慍變成猶豫，最後敗下陣來。他嘆上一口氣，說了句「林美景，你成功了。」
話音才落，美景就噌地爬起來，搭上他脖子，笑盈盈地說：「謝謝老公！」然後在他左臉上親上一口，又在右臉上再親上一口。
葉文一點也不意外。
「不過老公，下次能不能再快一點點？你考慮這麼久，我真的會傷心的。」她嘟噥著小嘴，撒起嬌來。
葉文從鼻子里出一聲笑：「噔鼻子上臉。」
「哼哼。」美景厚臉皮地笑，「突然就覺得餓了，吃點什麼好呢？」
……
厲薇的生日宴，沒有在厲家，反而是在一處幽靜的莊園里。
只是美景不知道，這個莊園，葉文曾經在這裡住過。
因為天涼，美景穿了件保暖的粉色昵大衣，和其它美艷性.感的女賓相比，真真是被包得密不透風。
於是乎，在莊園門口才走下車，遇上王英，就被他調侃說是熊結束冬眠走出了山洞。
美景一臉假笑地看著王英：「要不要說得這麼誇張？」
「對對對，是有點誇張了。」王英嬉笑看她，「等再過幾個月，你挺上你的大肚子，那才比較像熊。」
「哼哼。」美景跟著再假笑兩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等著。」
王英正準備討饒，今晚的主人公就徑直衝他們走了過來，一身冷艷的黑色禮服很是驚艷。「來了。」她臉上掛著和往常沒有兩樣的高傲表情。
「生日快樂。」葉文說了句。
「厲小姐，生日快樂。」美景也送上祝福，大方得體，然後把準備好的禮物送上。
厲薇將她的禮物拿過來，眼神冷冷地瞄上一眼，然後說：「我不喜歡收禮物的。」
美景愣了愣，來之前葉文讓她不用準備禮物，但她覺得這樣不太合適，所以還是準備了一份，沒想到現在反倒出醜了。
「禮物是我準備的。」葉文說。
見狀，王英也跟著說：「薇薇，我也準備了禮物。這麼多年了，我們都沒有機會聚在一起幫你慶祝生日，這禮物可是不能少的。」
厲薇笑笑，對葉文說：「我們之間，從來不需要這些。還像以往一樣就可以了。」說著看向美景，「林小姐不介意吧？」
林美景沒反應過來，只能是點點頭，然後見厲薇伸手抱住了葉文，才知道，原來是這樣。
葉文禮貌地輕拍厲薇背部，然後鬆開了她。
厲薇笑容不改：「進去吧，老規矩。」
可是葉文沒有任何動作，說了句：「薇薇，規矩早就不同了。」
厲薇目不轉睛地看著葉文，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美景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卻也沒有辦法問。
「怎麼？你葉文說過的話，現在不算數了？」厲薇直勾勾看著葉文，臉上的笑意很是慎人，「最後一次，也做不到么？」
美景看向葉文，雖然他面無表情，但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的為難。
「英。」葉文喚了一聲。
「文哥。」王英上前。
然後，葉文把牽著的美景的手交給王英，「幫我照看一下。」
「放心，文哥。」
美景沒說什麼，葉文那滿是感情的眼神就足以安撫到她。「乖乖的等著我。」葉文溫柔地摸摸她腦袋。
她點頭之後，就看著葉文走去厲薇身邊，弓起臂彎。厲薇居高凌下地看了美景一眼，然後高抬起下巴，伸手挽上葉文臂彎，兩人朝裡面走了進去。
美景看著他們並肩的背影，心裏面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又酸又痛。
直到王英也讓她挽上自己胳膊，她才回過神來，勉強一笑。
「別難過，聽我給你解釋。」王英笑著輕聲說，「走。進去找個地方讓你坐著，我再講給你聽，好不好？今晚啊，我就是你的專職三陪！」
美景噗笑，然後隨他走了進去。
因為宴會是在露天舉行的，所以王英尋了一個避風舒服的地方，讓美景坐著。
「說吧。三陪先生。」
王英坐她旁邊，清清喉嚨：「這個莊園，以前是葉家的。」
「是么？」
「我記得應該是文哥十一歲的時候，葉家老爺子就讓文哥住來這個偏僻的莊園。原因嘛，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這要是放在古代啊，就和流放差不多。
「文哥在這裡住了有一年的時間。薇薇怕他悶，就想了個辦法，瞞天過海來這裡陪文哥。對薇薇來說，在這個莊園的時光應該是她最珍視的時光了吧。
「所以這個地方，對薇薇是很有意義的。別人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選擇在這個地方過這個生日，我們幾個是知道的。」
美景聽著托起了腮幫子：「初戀嘛。
王英笑笑：「以前，文哥答應過薇薇。只要她生日，只要她話，都會當她的男伴。不過你不要誤會，從始至終，文哥都是以好朋友的身份。雖然的確是會讓人產生某種錯覺，但文哥對薇薇真的只是帶著感激之情的朋友感情！」
聽了這個，美景理智上不介意，但情感上卻沒辦法百分百不介意，畢竟她也只是個普通女人。
這個時候，她朝最熱鬧的地方看去。
厲薇正挽著葉文和到場的賓客交談，儼然成了這個地方的男女主人翁，而自己卻窩在這個角落裡面和空氣無異。
「我是不是真不該來？破壞了這麼有意義的夜晚？」她問。
「說實話，我真沒想到嫂子你膽子這麼大。換作是我，我倒是不會來的。」王英實話實說，「不過，可能你低估了這個晚上對薇薇的意義。這麼多年，薇薇為文哥付出了很多。做為一個男人，我是佩服的。」
美景聽了心裡更是不是滋味，撇撇嘴：「我知道，你們兄弟幾個都是這樣想的，都覺得她才是葉文應該選擇的人。」
下秒，王英笑出來：「先別酸啊。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你還要說什麼？」
「我們對薇薇是一種佩服，對你是另外一種佩服。」
「哈？」
「這麼多年了，就沒見文哥對哪個女人會是.……」王英艱難想著形容詞，「怎麼說呢？他只會在你面前，像個正常人！我以前都不知道，原來他也會有那種有人性的目光！所以，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收服了他啊？」
美景噗笑，這話還真好聽。
說到這裡，王英收起嬉笑，換上認真的表情：「嫂子，我這個做兄弟的拜託你了，今晚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這真的是薇薇最後一次了。那次的事情之後，薇薇就說了，這次生日之後兩不相欠。薇薇對文哥的執念，也當在今晚做個了結了。相信文哥，他會處理好的。」
聽了這些，美景又還有什麼好說的。她這個眼睛是必須閉上一隻的，就算她再不願意，也阻止不了什麼。也許，厲薇非要她來，就是想讓她來當這個觀眾，親眼鑒證這個不平凡的夜晚。
「華律師和鄒啟明呢？」她自己換了個話題。
她剛問，華雲和鄒啟明就從不遠處走來。
「說曹操，曹操到。」王英笑著朝他們招手。
坐下后，鄒啟明就指著那邊的厲薇和葉文，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們是怎麼回事？厲薇要當二奶了？」
美景差點把喝進去的水噴出來。
「鄒啟明！」王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鄒啟明不以為然地笑：「行了！那麼緊張幹什麼！林美景沒那麼脆弱，要當文哥的女人，這點承受力還有的，對不對？」
美景沖他皮笑肉不笑地點頭，話都懶得說。
「怎樣？要不要下注？賭今晚，薇薇會不會失控？」鄒啟明一臉壞笑。
王英在旁邊，簡直氣得想先失控。
「你指的是哪種失控？」林美景反倒很淡然。
「啟明，別說些沒用的。」華雲聲制止。
鄒啟明笑笑：「放心好了。就你們這遮遮掩掩的，反而會讓林美景胡思亂想。還不如坦坦蕩蕩的，林美景你覺得呢？你可不是那種脆弱的女人。」
林美景點頭：「你這個高帽，我戴了。」
「鄒啟明，你這烏鴉嘴倒是說說看。」王英也起了興趣，學林美景托起腮幫子。
鄒啟明清清聲音：「以薇薇的性子，會這麼大度地挽著一個不要她的男人，然後以共度這美好的夜晚，再留下個所謂美好的回憶就此了結這麼多年的苦戀痴戀？！」
王英和林美景不約而同地搖頭。
「什麼才是厲薇的風格，那就是絕不坐以待弊！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又或者.……你不珍惜我,那我就讓你好好嘗嘗後悔是什麼滋味!」
聽完，美景就呆住了。
「你的意思是……薇薇會做什麼瘋狂的事兒？」王英擰著眉頭，「那我們要不要勸一下？」
「厲薇是我們能勸得了的人么？再說，你知道她要做什麼？」
「是啊，說不定也就是你在這裡小人之心！」
「所以我說來下注啊，賭不賭？」
華雲看著林美景越來越明顯的惶恐，沉著聲音說：「夠了。」
「走走走，我們過去湊一下熱鬧。」王英抓過鄒啟明的胳膊，硬是把他拉了起來，走之前讓華雲照顧美景，自己去去就回。
他們離開之後，美景還沉浸在苦思裡面。
「順其自然。」華雲把她的思緒拉回來。
美景笑笑，不置可否。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與你有關的，順其自然，與你無關的，也是同樣。」
「華律師，你這話說得有禪意。」美景調侃說。
華雲淡淡一笑：「沒有禪意。而是，面對無能為力又不可預知的事情時，只能順其自然。」
「你們兄弟幾個，還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我們又不是神，也不過是人而已。」
美景忍不住笑：「這要是換成葉先生，他才不會覺得自己有無能為力的事情。」
「美景。」華雲表情很是認真。
「知道了，順其自然。」美景替他再一次說，「不用擔心。」說著，她看見葉英其。
出門前，她讓葉英其一起，但葉英其非要自己過來，身後還跟著個專門的保鏢。
見葉英其一身西裝帥氣的模樣，美景說著「英其來了」然後過去到他面前，笑意滿滿地挽過他胳膊。
「見過女主角了？」
葉英其被她挽著往華雲那邊去，小聲答：「還沒有。薇薇應該還沒有看見我來了。」說著，就看見厲薇和葉文在一起，兩人成雙入對的模樣很是親密。「我二哥怎麼會.……」
「我把老公借她用用……」美景輕鬆地說。
「喔。」葉英其摸不著頭腦地應了聲，然後說，「二嫂，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那個主意有點太高調了些。所以，我還是挑了個禮物帶來。」
「別！千萬別！你不知道厲薇不喜歡收這種禮物啊？」
聽到這話，葉英其默默將禮物交給身後保鏢保管，並讓保鏢不用再跟著了。
美景不管再怎麼不喜歡厲薇，卻還是希望葉英其可以把這個禮送出去，站住腳步，幫葉英其理了理帥氣的禮服，說：「無論怎麼樣，這都是你的心意。你既然都不在乎會不會遺憾了，就抓住這次機會，就當作是留個美好的回憶？」
「二嫂，謝謝你。」
「不客氣。」美景沖他一笑，揉亂他精心打理過的頭。
「二嫂！」
「sorry，sorry，我幫你理好！」
……
這時，王英返了回來：「英其，你來得正好，走走走，那邊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