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美景驚得說不出話來，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
楊小寶看著她，認真不改地繼續說：「聽聞厲小姐好不容易說服了厲家支持老闆。在那個情況下，什麼話也都說開了。我看那個厲小姐對老闆也是痴情，但老闆也把話說明了，對她只有友情。美景姐，你一定要相信我說的這些。你和老闆，不該這樣相互折磨。」
美景的淚湧出來，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竟什麼都不知道，竟愚蠢得什麼都不知道。突然間，她也豁然開朗。
這時，勝男推門進來，見美景哭了，立馬就沉下了臉色，要拿楊小寶是問。
「冷靜，冷靜。我什麼都沒有干。」楊小寶閃到老遠，一邊跟美景說改天再來看她，一邊繞過勝男逃了出去。
美景趕緊伸手把淚擦了，然後雙眼泛紅地看向她：「別緊張，真沒什麼。」
勝男過來：「楊依娜來了，在客廳里，你不要出去了。」
美景愣了愣：「她來幹什麼？」
「她就算再遺臭萬年，也是老夫人的外孫女，董事長的外甥女。血緣，是解不開的東西。」
美景知道的。而且現在，她滿臉子都是葉文，對什麼仇什麼恨的真的一點興趣都再沒有了。
「她過來，也是受冷待的。你也不用擔心她會再興風作浪。」勝男特意安慰。
美景笑了笑：「無所謂了，聽你的，不出去。見不到面，也就不會生衝突。」說著她摸摸肚子，「這個孩子，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勝男點了點頭：「這樣還差不多。」
美景笑著，突然覺得哪裡不對，托著腮幫將勝男打量，撇撇嘴：「最近你的話比以前多了很多，說明你不是個天生少言的人。而且，我感覺……你真的真的很在乎我肚子里這個孩子，好像比我還在乎的感覺。」
勝男白她一眼，突然拿出她的手機來遞她手裡：「玩你的手機，少拿我消遣。」
「怎麼會.……」美景可還記得葉文那沒得商量的臉，然後又笑了起來，露出幸福的表情，「口是心非。」
「玩一個小時，中間必須隔三個小時。」勝男嚴肅轉達，「這是老闆命令。」
「知道了知道了。」美景現在什麼都無所謂。
「還有，等一下的訪客，只能呆兩個小時。」
「訪客？」美景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就聽見房間門被人敲響，然後茵茵探頭進來。
美景驚喜地站起身來，茵茵笑呼呼地就撲了過來，抱住她，後面跟著雪莉。
「你們怎麼來了？」美景抱著茵茵，激動得不行，明明只有幾天沒見，卻好像幾年沒見一樣想念。
「再不准我們來，我就要衝來這裡要人了！」
雪莉走過來，看向勝男：「親，這探監時刻就讓我們獨處吧，我們也帶不走她，」
美景呵可一笑，也看向勝男：「她開玩笑的。」
雪莉皮笑肉不笑地示意勝男可以先出去了。
勝男出去后，茵茵就義憤填膺地說：「太過份了！你懷的可是他的孩子，他幹嘛限制你的人身自由！連電話都不讓打！」
「我給你找了個律師。」雪莉也是表情凝重，「你再等兩天，我就不信他葉文還能一手遮天。」
「不不不，你們先聽我說。」美景一手挽一個，到沙那裡坐下，然後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還有小寶說的那些都告訴了她們。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安靜了好半天。
美景則是盤腿坐沙上，鼓著腮幫子，心情複雜。
「你們.……說點什麼啊。」她實在覺得她們這種沉默讓人很焦慮。
茵茵噗地一笑：「雪莉說吧，我還不知道該什麼呢。畢竟.……這麼戲劇的事兒生在這麼現實的生活中，實在是……容我緩緩……」
雪莉靠在沙扶手上，一臉淡定：「其實也沒什麼，戲劇本來也來源於生活。只是我暫時還沒有想通，這種事兒怎麼會落在你的身上！」
美景耷拉著腦袋，忍不住挫敗：「我知道，我何德何能……關鍵，我還毀了他的大好前程。」
雪莉和茵茵互看一眼，笑笑。
然後，就聽茵茵說：「既然無以為報，那下半生就以身相許吧。」
「孩子都要生了，不許也不行吧。」雪莉幫腔。
美景抬起頭來，抿著嘴笑。
「林媽，你要不要笑得這麼淫蕩！」茵茵調侃。
「你才淫蕩，你淫蕩。」美景操起抱枕來，就和她互扔嬉鬧。
「你們兩個！」雪莉翻了個白眼，「小心她肚子。」
兩人這才安靜了下來。
「別光顧著沉醉在幸福之中。」雪莉加重語氣，「據我所知，葉文現在肯定還生著你的氣吧？不然也不會這樣控制你的自由！你還是想想，怎麼讓他消氣吧。這樣，才能算是幸福。不然，你也只是他孩子的媽，而已。」
美景撇撇嘴：「這是個難題。我感覺，他現在是油鹽不進。」
茵茵開始搖頭晃腦：「依我看啊，他這氣生不了多久。他就想治治你，然後讓你以後乖乖的。所以你得給他個台階下。」
「你確定？」美景睜大眼睛，「我給過了呀，他不下。」
「笨。你得多給幾次。實在不行就睡他！睡到他不生氣為止！」
茵茵才說完，雪莉的枕頭就扔了過來：「別出餿主意，她這肚子里還有一個，睡什麼睡啊。」
「也是。」茵茵哈哈地笑，「那你就抱他大腿，看他心不心疼，心不心軟。」
美景並不確定地看著她，下秒又看向雪莉，只等著指條明路。
雪莉想了想，然後附到美景耳邊去，小聲說了一句。
「這樣會不會太1o了？」美景擰起眉頭。
……
晚上。
葉文回來用了晚餐，反倒是葉英喬沒有按時回來。
葉俊華問起來，老秦就說，葉英喬打過電話來，說要留在辦公室，還有公事沒有忙完。
聽到這種話，葉俊華自然是藏不住安慰。
「放心吧。孩子成熟了。」葉老太太也安慰起來。
葉俊華點點頭：「媽，親家，我想抽個時間，我們一起去廟裡面做個法事。我想給美景和孩子祈個福。」
「行啊。你安排，到時一起去。」葉老太太自然是樂意。
葉華沒表示什麼，美景媽到是極為贊同地拚命點頭：「難得親家想得周到，到時候，必須一起。」
美景這幾天已經是很受寵若驚了，不得不說：「奶奶，各位爸爸，媽媽，其實……我感覺身體啊精神啊，各方面都挺好的。以前，我看朋友啊同事啊，懷孕都還去上班呢。所以.……」
「傻孩子！」葉老太太笑了起來，「你還想著去上班呢呀？這個奶奶可不幫你。」
「我不是想重新去上班，我是想說.……我得到的疼愛和關心真的已經爆棚了，所以能不能稍微減減？」她笑眯眯地商量。
幾個長輩笑著互看一眼，美景媽忍不住教育說：「我這閨女啊，就是實在。稍微對她好一點，她就覺得不自在了。美景啊，大家都對你好，你就好好珍惜。你這懷的，可是葉家的第一個重孫，金貴得很吶，我們不對你好，那要對誰好？」
「是是是，親家說到重點了。」葉老太太頻頻點頭，「美景啊，這可沒得商量啊。你就安安心心，老老實實地接受和享受，其它的啊，統統都不用你操心。」
「.……」美景還真是沒辦法拒絕，只能是點點頭，然後看了眼葉文，又說，「奶奶，能不能讓阿文回房來跟我睡啊？」
餐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免不了有一些尷尬，看得出來都在憋著笑。美景也顧不上難不難為情了，只想先把這個男人抓回自己身邊再說。
「美景，這是為了你好。」葉老太太說得婉轉，「再堅持兩個月，奶奶就把阿文還給你？」
「別鬧。」葉文不得不話，嘴角含笑地看她，眼神卻帶著威脅，「聽奶奶的話。」
「阿文懂事。」葉老太太不明內情，還投來讚賞目光。
可是，美景哪裡會輕易放棄，故作可憐地癟起嘴來，有點豁出去了：「可是沒有你在旁邊呆著，我睡不著。」
林華的臉一下子就起了變化，有種被白菜被豬拱了，那白菜還想跟豬一起走的心情。
「奶奶。」美景用哀求的目光看過去，「我們保證，一定會有分寸的，不行么？」
葉文呆了十多秒，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葉俊華那渾厚的笑聲就響了起來。
「兄弟。」他先是有些得意地看向林華，「這以前，我總想有個女兒，因為女兒好啊。現在我突然覺得生兒子也不錯。還能白得一個貼心的女兒。」
聽這話，林華僵硬的臉一下子就露出笑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下秒，葉俊華看向葉老太太：「媽，這美景睡不好，您重孫子能睡得好嗎？他們結婚才多久啊，這也難怪！您想想，當時心妍懷英喬的時候，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見面，正常正常！」
「是啊，媽。阿文不是沒分寸的人。」鄭心妍也開始幫腔，「您看美景的臉都紅了，您就鬆鬆口吧。」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美景還真有種想鑽地縫的感覺。只不過現在，她真是顧不上這些了。
見此，葉老太太只能鬆口，嚴肅地指向葉文：「記住了啊，要有分寸。」
「知道了，奶奶。」葉文不得不點頭。
終於得逞，美景笑眯眯地朝葉文湊過去：「吃完飯就把行李搬回來吧。」才不管葉文的眼神里有多少鄙視。
連林華都不得不說：「讓親家見笑了。我這不害臊的女兒，就差被寵上天了。」
又是一片笑聲，美景臉更是紅到了脖子根。
葉文的行李被傭人搬回房間之後，很晚才踏了進來。
他一臉清冷，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先去洗漱，出來就自動自覺地在床旁邊打起了地鋪。
美景坐在暖和的床上，想插話，半天都感覺插不下。
葉文剛躺進被子里，美景就從床上下來，跪坐在他旁邊，笑著說：「這地鋪太硬了，你還是上床來睡吧。」
葉文閉著眼睛充耳不聞。
「床上暖和。」美景輕著聲音，溫柔到不行，「我保證，離你遠遠的，你上床來睡好不好？你回我句話啊，不然我一直這樣問你，你也沒辦法睡啊。」
見她一幅不罷休的架勢，葉文睜開眼睛，冷冷說：「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可是.……」她鼓起腮幫子，「我看不見旁邊有你，我睡不著。」
「這種話，去騙別人。」
美景不生氣，往他旁邊一躺。
葉文擰眉坐起身來：「林美景！」
美景胳膊枕住腦袋：「你睡哪兒，我就睡哪兒。」
「你到底想幹什麼。」
美景跟著坐起來，與他四目相對，非常認真地說：「你看不出來么？我在纏著你。不管你怎麼冷臉，怎麼黑臉，說多難聽的話，我都纏著你。」
「無聊。」
「對啊，我現在一個孕婦，就是無聊。」美景笑眯眯地歪頭看他，「反正，你是熬不過我的，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葉文扯扯嘴角，偏偏不信這個邪了。他爬起來抱著被子去沙睡，美景就跟著他去沙。他又返回地鋪睡，美景又跟著他回來地鋪。最終，他受不了，抱著被子想在浴缸里睡，還把衛生間的門給鎖上了。美景找了把工具來，硬生生把門鎖給拆了。
葉文看著她手裡面抱著的鎖，又看了看她。
她還頗為淡然地說：「孕婦的尿比較多，所以我怕等會兒砸門砸醒你。」
……
結果，葉文不得不睡去了床上，而美景滿臉笑容地睡他旁邊。兩個人都平躺著，看著天花板，誰都不說話。
想起楊小寶白天對自己說的那些，美景笑著笑著，眼角情不自禁有淚流了出來，順著耳側滴在枕頭上。
「阿文，你愛我么？」她哽咽著聲音，然後又自顧自笑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說話，也沒有關係，那聽我說就可以了。
「說實話，其實你並不是我的理想型。因為我一直想嫁的，是像我爸爸那種男人。老老實實的，憨厚善良，可以撐得起一個家，又可以在老婆面前任她打任她罵。一定要是這種非常暖的男人。
「只是我沒有料到，自己怎麼會就喜歡上你了呢。你和暖這個字，一點邊都沾啊。現在我才明白，其實理想這個東西真的是虛的。沒有什麼比那個男人在面對抉擇的時候，選擇了自己，更真實，更重要的了。」說著，她扭頭看了過去。
「阿文，以後我都不會問你愛不愛我這種問題了。你別再生我的氣了，我們以後.……好好的，好不好？」眼淚再一次滑出來，她鼻子著紅。
「我真的不喜歡和你吵架，因為每吵一次，我都覺得害怕。以前，我只想做一個平凡的女人。現在，我仍然想做一個平凡的女人，但是是在你的身邊，只在你身邊。」
她想要看清楚他的臉，看清楚他無動於衷的表情下面藏了什麼.……她湊過去時，葉文翻了身，背對她。
她的手僵在半空，無奈伸了回來，心口處隱隱撕扯著痛感。
可能……就像勝男說的，他最恨的三件事，她都做全了，所以他才會這樣難以原諒。她看著他的後背，苦澀地笑了笑。
昏暗的檯燈燈光下，葉文睜著雙眼一動不動，眼中微微有一些濕潤。
……
上午，美景在菜園裡陪著葉老太太摘菜。老太太說要給她做營養的菜粥，她在房間里也坐不住，就陪著老太太。
但葉老太太不准她動手，所以只准在旁邊看著。
見老太太摘著菜都笑容滿面，林美景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奶奶。」她忍不住笑問，「您就這麼想要這個重孫子啊？」
「傻問題！」葉老太太看她一眼，「希望我重孫子啊，像阿文一樣聰明多一點。」
美景噗笑，想生氣還真生不了。「行，像他多一點。那奶奶，你是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當然得是男孩兒，繼承香火啊。」葉老太太煞有其事地瞪大了眼睛。
聞言，美景心裡咯噔一下：「沒看出來啊，奶奶還重男輕女，我這壓力有點大啊。」
葉老太太哈哈地大笑：「逗你的，還當真！男孩兒，女孩兒又有什麼關係。老婆子才沒有那麼古板呢，只要是你生的，奶奶都喜歡。」
美景抿著嘴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這時，馮倩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媽，美景，原來你們在這兒啊。」
「媽。」美景禮貌招呼。
馮倩笑臉盈盈的：「這天氣是不錯，但風還是挺涼的。出來也不多穿件衣服。」說著，將帶來的衣服給美景披上。
美景愣了愣，看著馮倩一臉的關懷，突然也不確定她這是不是純粹在奶奶面前作樣子。
「謝謝媽。」
「一家人，謝什麼。你現在是兩個人了，一定不能著涼感冒什麼的。我懷阿文的時候，就是因為不小心感冒了，但又不敢吃藥，所以遭了好久的罪。」
「聽你婆婆的話。」葉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
「嗯。」美景點點頭，心想也許是自己多想了。可能，這個孩子的到來，真的已經讓馮倩接納了她這個兒媳婦。血濃於水。
「媽。」馮倩看向葉老太太，「我下午想去逛逛街，買點胎教的音樂啊什麼的，然後給美景聽。」
「是啊，這個好。」老太太點頭。
「奶奶，媽，現在就胎教會不會太早了？」
「不早不早。」馮倩連連搖頭，「這胎教啊，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現在就開始，才是最好的。只是.……我看有個孕嬰節目里說了，這個胎教的東西還是分很多種類的。一定要挑適合孕婦的。美景，古典音樂你覺得怎麼樣？」
美景笑笑：「應該可以吧。」
「算了算了，我把能買的都買回來，你再慢慢挑。」馮倩說著就要風風火火地去辦。
「媽。」美景喚住她，想了想，「那不如，我陪你去吧。」如果這是一個和好的機會，那麼她要抓住。畢竟，她是阿文的媽媽，而她已經決定了要和阿文長久地走下去。
馮倩好像有點猶豫，又看向葉老太太。
「帶上你兒媳婦。」葉老太太挺贊成的，「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那吃完中飯，我們就去。」馮倩拍拍美景的手。
美景點頭。
……
用過中飯，美景陪著馮倩就出了門。勝男一路跟著，在後面拎東西。
她們去逛了好幾家母嬰店，勝男手上拎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美景要幫勝男拎，馮倩不讓，而是對勝男說：「你過去把東西放車上，然後再回來找我們。」
勝男偏偏站著不動，只回了句：「我不可以離開少奶奶半步。」
聽這話，馮倩表情明顯不悅了。
「媽。」美景趕忙在中間緩和，「不然您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和勝男去放放東西，然後馬上回來找您。」
「你跟我在一起，不用跟著過去。」馮倩卻是態度堅決，「你是少奶奶，又不是傭人。這種事兒，不用你陪著過去。」
「老闆交待的，不離開少奶奶半步。」勝男還是堅持。
「我知道你只聽阿文一個人的話。」馮倩逼到她眼前，「但是你別忘了，是誰同意你留在葉家，是誰給了你棲身之所。有我在這裡，不會對你的少奶奶怎麼樣！你到底是在盡忠職守，還是存心和我作對？」
見馮倩馬上就要動怒了，美景趕緊小聲對勝男說：「你去放東西吧，然後再來找我們。我和媽在一起，沒事的。」
勝男只能照辦，拎著東西，飛快地跑了出去。
「這個勝男，永遠都讓人對她好不起來，像石頭一樣硬！」馮倩罵了句。
美景過去挽過她胳膊：「媽，你累不累？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著休息一會兒？」
馮倩沖她一笑：「好。我朋友在這附近開了個店，我帶你過去坐坐。」
美景點點頭，只是突然覺得馮倩的笑容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