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水面泛起涌動的波浪，那男人從角落裡走出來。
「華雲？」美景捂著胸口鎮定下來，快被嚇跑了半條命，「你怎麼在這兒？」
華雲更是表情意外：「你怎麼會來這兒？你沒有跟他們在一起？」
「我……」美景也是一頭霧水，心想這應該只是一個巧合，如果雪莉知道華雲在這兒，肯定自己就飛過來了。
「應該是我走錯地方了。」她笑著往邊緣挪，「我……換個地方，就不打擾你清靜了。」
她正想上去，卻聽見隔壁傳來腳步聲，還有厲薇的聲音，她喚了兩個字「阿文」。
兩個小池間只吊著用竹片編織成的帘子，兩池的池水連成一片，所以就連下水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林美景僵住，用眼神示意華雲不要出聲，更加不要動。
那一邊，葉文和厲薇下到泡池裡，然後又聽見厲薇說：「這次我回來，只要你願意，我會留下幫你。」
美景可以想像葉文此時的表情，一定是露出淡淡的笑容，以顯示自己並不需要這個幫忙。
「阿文，接下來的時間至關重要。你需要更多老股東和長輩們的支持。」厲薇的聲音變得嚴肅，「這些年，我一直在為這個打基礎，希望能派上用場。」
「謝謝。」葉文聲音很輕。
美景聽了為之一顫，和他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好像第一次聽他說這兩個字。
「我們之間還用說這個么？」
「現在，我還應付得來。需要的時候，我會開口。」
「阿文，你永遠都是這樣。對於別人的幫助，你總是太過謹慎。你知道的，我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不求回報的。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呢？」
「你們可以不求回報，我卻不能理所當然。」
厲薇笑了：「你是怕欠我太多，以後還不起吧？」
葉文的聲音也帶著笑意：「還好，沒到還不起的地步。」
「阿文，其實……回來之前，我都是生你氣的。」厲薇聲音透出傷感，「我問自己，對你來說，我究竟算什麼！為什麼，當你需要一個女人結一樁形式婚姻的時候，那個人不可以是我？我一直以為，自己會是你的第一人選。」
美景怔了怔，難以置信這種隱密的話，竟然被自己聽到了。不過，她也想聽聽，什麼才是真的。
「薇薇。」葉文語調平常，「你清楚那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留不下來。」
「我知道。以葉伯伯的個性，只要你表現出任何一丁點想要壯大的行為，他就會出手打壓。但是，阿文你有沒有想過，事情永遠都有它的兩面性。
「如果你選擇的是我，葉伯伯根本不敢再小看你。他會意識到，你是不會被打垮的。因為你有我，有整個厲家做靠山。」
葉文笑了笑：「你是個聰明的女人，為什麼現在卻說這樣天真的話？你父親永遠也不會接受一個葉家的私生子。」
那邊安靜了片刻。
「我已經用行動表明了決心。我父親早就阻止不了我。」厲薇聲音堅決。
「你是獨女，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當然沒有人可以阻止你。我不一樣。」
「阿文，答應我，你會認真考慮。你現在需要我的幫助，沒有人比我更適合。」
「我會考慮。」
美景像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而華雲則氣定神閑地打量著她的每一個表情。
「還有.……」厲薇停頓了一下，「林美景，你打算怎麼處置？」
聽到這個，美景心尖上一緊。
然後就聽見葉文低沉悅耳的聲音飄了過來。
「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你不要告訴我，不過才這麼長的時間，你就對她產生了男女之情？」
美景心跳撲撲加快，等著這個答案的時候，華雲已來到了她的面前，用掌心捂住她的耳朵。
她立馬怔住，只見華雲用唇型告訴她，不用聽。
華雲的手心帶著泉水的溫度，捂在耳朵上翁翁的，可美景還是那麼清晰地聽見了葉文回蕩在這四周的聲音。
「男女之情對我來說，不過是必要時加以利用的一枚棋子。」
棋子……
林美景一點也不意外，揚起嘴角，眼底卻情不自禁地紅了。她伸手拿下華雲的手，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對他露出一個故作無事的笑容。
華雲眼中的光緊了緊，沒有說什麼。
「阿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切結束后，你還是要謹慎一些。她知道那麼多的事情，保不準就會變成一個被疏忽的漏洞。」厲薇冷聲提醒。
葉文沒說什麼，美景想像著他肯定輕點了一下頭。
這時，那邊有服務生敲門進入，送上飲品。
美景向華雲示意一下自己出去了，輕輕挪了挪身子，卻被華雲伸手握住了手腕。
「把帘子升起來，那邊不要再讓人進。」
「知道了，厲小姐。」
聽見這個，美景掩不住有些慌，用眼神問華雲什麼意思。
華雲沖她露出一個笑容，輕聲說了句：「把握住機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包括我。」
隨著竹簾被緩緩升起，美景腦子裡面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最終還是枚棋子，她也要是最礙他們眼的一枚。
她氣定神閑地看著竹簾那邊，還未完全升起，就看見了葉文那張凝住的臉。他胳膊搭在池水邊緣，凝住的臉上藏不住意外。
只是這麼一剎，美景知道這是厲薇故意安排的。因為她看見了厲薇那短暫而得意的笑。
四人就這樣見了面，華雲並未放開抓住美景手腕的動作。
葉文目光似寒冰利劍，而美景目不斜視地迎著。下一秒，厲薇聲責怪服務生工作失誤，而服務生不停地在道歉。
「出去。」葉文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已然是讓人不寒而慄。
「文哥，薇薇。」華雲氣定神閑的，一絲異樣的表情都沒有，反而主動開口，「本想示意你們，我們在旁邊，不過聽你們聊得興緻正濃，所以就沒打擾。」
「是我讓華雲別打擾的。」美景正常地笑，「其實，我也不想被打擾。」
厲薇餘光掃了一眼葉文，然後笑笑：「華雲，是不是所有人的秘密你都知道？沒想到，你和林美景之間，也有秘密。」
華雲不緊不慢地笑：「我的工作本就是保守秘密。」
葉文若有似無地扯扯嘴角，目光就沒有從林美景身上挪開過。
美景故意留給他一個不屑的目光，然後轉頭對華雲微微一笑，將手伸了回來：「華律師，謝謝你。下次有機會再說。你們繼續聊吧，我要去找茵茵她們了。」
說完，她大大方方地轉身上了岸，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展露無遺。她沒有用浴巾擦乾身上的水份，穿上浴袍就走了出去。
她前腳才走，葉文就跟了去。
「阿文.……」厲薇開口想留，卻被華雲制止了。
「薇薇，你這又是何必？」華雲投來並不友善的目光。
厲薇不悅地看他：「華雲，你什麼時候變得喜歡多管閑事？」
華雲淡淡一笑：「你知道我在這裡，還特意把人弄來我這裡。你是想讓我當觀眾，還是其它？」
「華雲你多慮了。你是阿文最器重的兄弟，他不會對你怎麼樣。」
「就算是兄弟，信任也是件脆弱的東西。你這種行為，就不怕文哥對你有想法？」
厲薇沉默了一會兒。「華雲，記得很久以前，你問過我，愛一個人到底可以愛到什麼程度。那時候我沒有回答你。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當你愛一個人愛到極致，是會瘋的。」
……
無人的過道上，葉文大步追上了林美景。
他用力抓住她胳膊，她才不得不停下腳步來。
美景吃痛擰起眉頭，故作無事地說：「葉總有什麼吩咐？」
葉文赤著上身，肌膚上還冒著熱氣。他目光攝人，臉色更是鐵青得厲害。
「你和華雲怎麼回事？」他咬著牙問。
美景掙開他的手，皺眉揉了揉，「我有必要向你交待么？你覺得是怎麼回事就覺得是怎麼回事！」
看著她，葉文嗤之以鼻：「我們的協議還沒有結束，就迫不及待想談新的協議？」
「不行么？」美景就是要看著他笑，「你有你的算盤，我也有我的。你忙著確定新人選，我也需要找好退路！」
「你確定這就是好的退路？」
「不用為我擔心，我早就學會了不會在一顆樹上吊死。」美景歪起嘴角來，「要不然，你給我安排也行。就像厲薇說的，我知道的事情不少。不如，你看看身邊還有哪個兄弟是單身的也行。放在同一個利益圈裡面，就不怕我過河拆橋了。」
她話音剛落，葉文雙手就抓住她肩頭，眼神陰沉地盯著她：「別忘了約法三章，別挑戰它。」
「那你也別忘了，是你自己說的，婚姻關係內，甲方如果與其它異性有不正當關係或影響到夫妻信任，乙方有權利問責甲方。葉文，你已經違反了！我不問責你，你也不要來問責我！」美景定定地看著他，每個字都記得清楚。
葉文凝眸，臉色也越深沉。
美景伸手拿開了肩上的手：「如果想管我，就先遵守好我們之間的約定。但我想，你不會遵守的。因為事實擺在眼前，你已經不再需要我了。」
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眼底竟蒙上了一層霧氣。
「我說過，不要妄自猜測。」葉文冷冷地接話。
「夠了！」美景不假思索地打斷他，「我不需要你說任何話來哄，我說過不會妨礙你，我說到做到。但是如果你或者你身邊任何一個女人再打我的主意，我保證.……」她咬了咬牙，「葉文，我保證這個婚你想離，沒有那麼容易！」
說完，她扭頭就走。
「林美景！」葉文怒了，站在原地大聲喊她，「站住！」
美景沒有理，腳步更快了起來。
「阿文。」這時，厲薇追了過來，為他披上浴袍。
葉文冷眸看過來，她面不改色地攥著他的領口，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你知道我最討厭的是什麼。」
「我沒有要算計任何人的意思。」厲薇面色凝重，「我只是想讓她明白一個道理，你身邊從來就沒過她的位子。」
葉文面若冰霜地握過她的手，然後硬生生放下：「我身邊的人，應該是什麼角色，還輪不到其它人來管。」
厲薇咬著唇邊不再聲，只能眼睜睜看葉文轉身離去，頭也不回。
……
美景換了衣服，就叫上雪莉和茵茵先返回了。
她坐在雪莉的車上，窩在副駕上，閉著眼睛睡覺。
「媽蛋啊，沒想到我們竟然被那女人給耍了。」茵茵也是窩了一肚子火，還以為是助林美景一臂之力，沒想到那透露消息的侍應生本就是厲薇安排的。
雪莉手握著方向盤，也是不爽：「這口氣我咽不下。從來只有我雪莉算計別人，還從來沒有人算計我。更何況，還拿我喜歡的男人當了墊背。」
「雪莉，我們一定要還回去，要讓她知道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茵茵湊上前來些。
「算了。」美景突然動了動唇，「什麼都不要做。」
雪莉和茵茵不約而同地蹙眉，雪莉更是說：「林媽！就這麼點事情你就怕了？」
「葉文沒那麼傻，是不會把這事怪華雲身上的，所以你也不要想著替他出氣了。」她仍然閉著眼睛。
「華雲是一碼事，我們是為了你！」
「為了我就更不必了。對在乎的人，我去爭去斗去搶，頭破血流也值得。對根本不值得的人，我沒那個精力。」
「林媽！」茵茵湊來她這邊，「你真咽得下這口氣？」
「她除了示威，又沒有做其它，我有什麼好氣的？」
「那……我男主呢？你不是很想跟他……」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他生任何事。」美景突然睜開眼睛，打斷她，「之前都是因為一時鬼迷了心竅。」
茵茵看了眼雪莉，撇撇嘴：「那你打算怎麼辦？」
美景目光清冷地注視著前面快流過的風景，冷冷說：「收網，離婚。」
……
接下來的幾天，美景都沒有和葉文說過話。
晚上，她連客房都不睡，直接去了葉老太太房裡睡。白天，她在辦公室忙，楊小寶有來叫過她幾次，但她都可以帶著下屬避開。
……
靈犀成立周年紀念酒會在遠離市區的一座紅酒莊園里舉行。
媒體聞風而來的不少，但只有手持請諫的貴賓才可以入內。
美景獨自一人前來，她穿著一身改良旗袍，水藍色顯得她皮膚晶瑩剔透。旗袍上面是手工刺繡，淡雅的玉蘭十分清新脫俗。
她拿著復古手包，披散在肩上的長微微燙了卷度，美麗端莊。
知道她來了，雷宇峰親自過來迎接。
雖在開會的時候也見過雷宇峰穿正裝，但今晚這身正裝更顯得他英姿不凡。
美景微笑著將他上下打量，然後笑著說：「雷總，變樣子了嘛。」
「直接誇我帥。」雷宇峰整理了一下領帶，感覺十分良好地求贊。
美景噗笑：「作為東道主，你這樣合適么？」
雷宇峰比了一個噓的動作：「低調。今晚上台言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幕後員工。」
「意思就是你今晚不用跑來跑去地應酬？」美景眼前一亮，「意思是我可以纏著你？」
雷宇峰笑著點頭，還不忘打趣：「這麼美的女士在身邊，我當然要一直陪著。」說著，彎起臂彎來。
美景伸手過去挽住，隨他往裡面走。
這個時候，賓客已經是66續續地到來，三五成群地品著紅酒，交流著近況。
美景看了看四周，小聲說：「我穿得不奇怪吧？」
「為什麼覺得自己奇怪？」
美景伸手理了理了旗袍的領子，誠實說：「其實我不喜歡參加這種酒會的。以前，我們集團辦年會，我都是穿得最隨便的那個。這次，為了來這裡，這旗袍還是訂做的，設計師說我穿了好看，但我真的從來沒穿過，怎麼樣？不奇怪，不誇張吧？」
「你真是太給面子了。」雷宇峰眯起眼睛來笑，「關於你今晚的妝扮，我只想說……」他挑了挑眉，「我們公司有很多小鮮肉小帥哥，如果他們蜂湧過來，你這個有夫之婦可要保持住。」
美景噗笑，然後色眯眯看著他：「如果保持不住，我帶走行嗎？」
「行。」雷宇峰拖了個長音，極為認真地點頭。
「夠朋友。」美景一掌拍在他胸口上，「不愧是婦女之友。」
「低調。」雷宇峰哭笑不得，看了看旁邊，拉她去角落裡坐下，貼心地拿了飲料過來。
兩人愜意地聊了會兒，氣氛一直很融洽。
雷宇峰向她介紹這裡的紅酒，告訴她跟紅酒有關的趣聞趣事。美景聽得入了神，手中的紅酒也喝了好幾杯。
見她臉頰微紅，雷宇峰失了會兒神，然後將她手裡的紅酒杯拿走。
「.……」
「才坐進來多久？你就喝了這麼多。」雷宇峰直接說，「你是打算後半程都在這裡睡覺么？」
美景紅著臉笑笑：「怎麼可能？雖然紅酒的後勁是挺大，但是我酒量也沒有那麼差好不好？不要小看我！」
「叫你來是放鬆的，不是買醉。」
「買醉也是放鬆的一種啊。」美景伸手托著腮幫，「其實，我真的需要放鬆，我真的覺得這段日子有些累了。」說著，示意他把酒杯還給自己，故作可憐狀。
「酒就別喝了，今晚你一定要開心。」
美景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伸手捂住滾燙的臉：「對，我要開心，今天是我生日。」
雷宇峰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跟我來。」
「哈？」
「跟來我。」雷宇峰示意她離開沙，跟隨自己。
「要幹什麼？」她不明所以地跟了過去。
中央搭起的小舞台上，拉著小提琴的表演者起身離開。
雷宇峰讓林美景站上舞台，把一個平板遞到她手裡。
「大哥，你不會是想讓我表演節目吧？」美景緊張地看了看周圍朝這邊看過來的賓客，全身都在拒絕，「我五音不全的，你別鬧了。」
「幫我做個體驗。」雷宇峰不慌不忙地將平板界面滑開，界面上有一個禮盒跳來跳去，還出語音讓人戳它。
「點它，有驚喜。」雷宇峰神秘一笑。
美景一頭霧水，只好點開了禮盒，緊接著就出現三個選項。第一個，浪漫滿屋；中間是火辣養眼；第三個則是與狼共舞。
「我選哪個？」她看向雷宇峰。
雷宇峰笑笑：「三個都是你的，你想先點哪個就點哪個。」
「雷先生，我覺得這是一個整人遊戲，還是按順序來比較好。不過，我極有可能翻臉，我可不保證有好脾氣。」美景心裡著毛，閉著眼睛點了第一個。
她點下按鈕的那一瞬間，即從腳下的舞台四周空隙處飄出粉色、白色的氣球。它們爭先恐後地往屋頂上升，場面極其壯觀。
在這樣浪漫的氛圍里，美景看得睜大了眼睛，賓客們也出連連驚嘆。
這個浪漫滿屋也實在太過夢幻了。
林美景還沒有回過神來，雷宇峰就示意她可以按中間按鈕了。
她按了之後，散迷人氣息的爵士樂響起，三個高大英俊的帥哥從旁邊跑了出來，將舞台圍成一圈，當著她的面就跳起了舞。
如果只是跳舞，她覺得還算正常，但三個帥哥跳著跳著就開始脫衣服，健美的肌肉當場引來一片歡呼尖叫，氣氛也跟著燃了起來。
林美景真沒想到，這雷宇峰還有這樣『放蕩』的一面。
她被圍在中間，臉上紅得更加厲害，朝台下的雷宇峰壓著聲音喊：「可以了可以了，這個火辣可以了。」
雷宇峰抱著手在那兒笑：「還沒有跳完呢。」
美景只好一臉怪表情地看著三個帥哥一邊做出挑逗動作，還一邊唱了起來，唱的是改編過的爵士版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