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未婚夫
第五回
我願重回蛹的懷抱,
只待有朝一日,破繭成蝶。
——
葉文目光似要將她碾碎,一個用力即鬆開手來。
「.……」美景踉蹌了幾步,胸口莫名傳來一陣刺痛。
連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幾個世紀,葉文才說:「林美景,別以為非你不可。」
美景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葉文漠然離去。短短几個字,就似巨石般壓在她的心上。
回到房間,她垂頭喪氣地坐在床尾,眼淚這才涌了出來。她趕緊伸手擦掉,也不知為何又這般不爭氣。
葉文那冰冷厭棄的面孔始終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她還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昏昏沉沉地睡過去,翌日大早就被手機鈴聲吵醒。
電話是美景媽媽打來的,說是美景爸爸忽然在鋪子里暈倒了,現在人在醫院。
聽到這個,美景連臉都顧不上洗,怕驚憂到葉家人,就跟秦叔說了聲,趕去汽車站,坐車回了鎮子上。
待她衝到鎮里醫院,林華坐在病床上,表情明顯是一愣。
「爸,你沒事吧?」美景緊張地衝過去,將爸爸上下打量。
「閨女你怎麼回來了?」林華不知情,「不上班,跑回來幹什麼?」
美景一臉惶恐:「你都暈倒了,我還上什麼班啊。」
林華笑笑,趕忙安慰:「哎喲喂,我能有什麼事啊?你看看爸爸,這不是好端端的嗎?又沒缺胳膊又不少腿的,你媽凈瞎操心,還給你打電話?!」
「是,我瞎操心。」這時,美景媽媽從病房外拎著一塑料袋葯進來,「要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寶貝閨女交待?」
「媽,我爸到底怎麼了?」
林華向妻子使了個眼色。
「讓你爸自己說。」
「閨女,爸爸這身子骨,硬朗得很,你真不要擔心。但人上了年紀嘛,多少都有些小毛病。這次暈倒,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血壓稍微高了一點點。」
「真的?」美景對此深表懷疑,把葯拿過來察看。
「騙你幹什麼!如果我真有事兒,還能坐在這兒跟你說話?」
「那倒是。」
「那你趕快回去上班吧,這兒有你媽呢。再呆一會兒,我們也回家了。」
「沒事!我請假了!」美景態度堅決,「等你真看上去是沒事了,我再回去!」見爸爸又要趕她,她不容分說地捂住林華嘴巴,「你再讓我回去,我可生氣了!」
林華笑眯眯地握過女兒手,沒有再堅持:「行行行,那我們回家?」
美景笑著點頭。
美景媽在旁邊環著手,陰陽怪氣地發話:「我就是你的保姆,你女兒才是你的寶貝。」
美景噗嗤一笑,故意摟住林華脖子,笑著說:「爸爸也是我的寶貝。媽,我是您的小棉襖,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
林華笑得紅光滿面,美景媽媽白她一眼,一掌拍在她背上,笑罵道:「惹人煩的破棉襖。」
美景呼痛求饒,一家人其樂融融。
回了家,美景一步不離地守著林華,端茶遞水,喂飯盯吃藥,還給讀報紙解悶。
林華坐在院子里的搖椅上休息,滿臉幸福洋溢。
這時,美景媽媽在院子里曬完衣服,還不忘挖苦說:「瞧把你爸爸美的。服侍了他幾十年,都不見他美成這樣!」
美景笑著沖林華使個眼色,小聲說:「爸,我媽又吃醋了。」
「你媽可在乎爸爸了。」林華笑得可得意了。
「你們兩個!是不是欠收拾!」
父女倆相視一笑。
「爸,我給您再念念三國演義?」美景坐在旁邊的小矮凳上,笑著放下已被讀完的報紙。
林華求之不得地點頭:「我倒是想啊,但是你不怕念著念著又犯困?」
美景噗嗤一笑,這就是她從小成績一般的原因所在。「我盡量保持清醒。」她信誓旦旦,起身就去屋裡面拿三國演義。
待她捧著三國演義走回院子里,就見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跨了進來。她立馬愣住,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
美景媽媽拎著空的水盆,驚為天人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年輕人,你找誰啊?」林華問。
葉文一身淺灰色的西裝,襯衣領口隨性地敞著,氣質穩重地微微點頭致以敬意。
「華叔叔,我是葉文,美景的未婚夫。」
美景心臟跟著一收,媽媽手中的水盆咣當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此時此刻,小院里四張面孔,表情各不相同,只是很有默契地安靜異常。
終於,美景恢復理智,衝過去就一把挽過葉文胳膊,說了句「爸,媽,我等會兒再向你們解釋」然後就想把葉文先拉走再說。
「等等。」美景媽媽眼睛里從來容不下沙子,喊住他們直接走到葉文面前,「年輕人,你剛才說什麼?是我家美景的未婚夫?」
葉文毫不猶豫地點頭:「是的。今天過來是專程來拜見二位的。」他話音剛落,楊小寶就抱著一大堆東西從外面艱難地進來。禮盒落成了一個小山,險些把他埋在了下面。他放下禮盒之後,鞠躬致意就跑了出去。
林美景看得目瞪口呆,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美景媽媽和林華對視,再看看面前這壯觀的禮物,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來得匆忙,還希望二老別介意。」葉文談吐很有風度。
「我說小夥子,你到底是什麼人啊?」美景媽媽說著就雙手插腰,表情並不買賬,「別以為一進來就搬出這麼多東西,就唬得住我們!你是美景的未婚夫?什麼時候的事?我們同意了嗎?」
美景拚命朝媽媽使眼色,但得到的都是讓她閉嘴的目光威脅。
「年輕人,你別介意,我老婆說話比較直接。」林華說話比較溫和,「只是你這突然上門,就說是我家閨女的未婚夫,實在是……」
「是我唐突了。」葉文的虛心有禮,讓一旁的林美景都覺得,這人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華叔,嬸嬸。請原諒我失禮。聽說華叔身體不舒服,就過來了。的確是我顧慮不周。」葉文說著,順勢牽過美景已是僵硬的手,溫柔朝她看過去,「遲早要見面的,不如早些過來。」
林美景心裡咯噔一下,完全淪陷在這幅模樣的葉文手中。
「你叫什麼?」美景媽媽板著臉再一次問。
「葉文,您可以叫我阿文。」
「在哪上班啊?多少錢一個月工資啊?」
「老婆。」「媽。」父女倆異口同聲地制止。
「我自有分寸。」美景媽媽擰緊眉頭,「美景年紀還小嗎?如果條件不合適,這一開始就不要浪費時間。」
葉文倒是並不介意。「俊華實業集團上班,工資……」他明顯在思索一個恰當的描述,「根據業績決定。」
「那你是美景同事了?工資這麼浮動,底薪很低,靠的全是提成吧?」
葉文點頭,美景在一邊實在想撲過去抱住媽媽大腿,我的媽呀,快別問了,人家身家都夠買一百個咱家都還不止了,好么?!
「多大了?」
「34。」
「還好,沒比我家美景大太多。父母呢?健在嗎?退休了還是怎麼樣?」
「父母身體都很健康。我母親在家中,父親半退休。」
「買房子了嗎?有車嗎?是頭婚嗎?」
「我與父母同住,還沒有自己的物業。沒結過婚。」葉文繼續回答,示意了一下外面,「車,外面那輛,在我名下。」
美景媽媽撇了撇嘴:「阿文啊,房子得買啊,如果結婚了還和公婆一起住,矛盾太多。」
「媽!」美景實在聽不下去地尖叫出來,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你給我閉嘴!上次的事放過你,你現在沒有發言權!」
美景翻個白眼,周承禮的事也是您老撮合的好不好!
「阿文,你存款.……」美景媽媽是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媽!他是葉伯伯的兒子!」美景終於脫口而出,雖然自己極為不想,但這樣就可以結束這丟人的對話了。
「我管他是玉皇大帝還是如來佛祖的兒子!我……」美景媽媽愣住,反應過來才表情驚駭,「你說什麼?你是葉俊華的兒子?」
「是。」葉文點頭,氣氛一度變得微妙而尷尬。
美景媽媽的臉在十幾秒鐘之內,經歷了驚訝、懷疑、丟臉,喜出望外,最終變成現在的殷勤,「死丫頭,你怎麼不早說,成心想害你老媽失禮丟臉是不是!」然後就招呼葉文過來坐,「阿文,站半天真是不好意思,快點過來坐,過來坐。」
「您讓我說了嗎?」美景又委屈又丟人地小聲嘀咕,然後就見爸爸臉色明顯不對。
林華沒了溫和的表情,反而緊緊抿著嘴角,手心抓緊了蓋在腿上的毯子。
「爸,你沒事吧?」美景趕忙過去察看。
林華伸手示意無礙,然後對著坐下的葉文十分嚴肅地說:「阿文是吧?」
「是,華叔叔。」
「今天你先回去吧。你和美景的事,我是不會同意的。所以美景也不是你的未婚妻。」林華說得堅決而且直接。
美景立馬怔住,爸爸的反應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老頭子,你發什麼瘋!」美景媽媽自是不樂意的,「人家親自登門,你亂擺什麼譜。」
「你別說話了!丟人丟得還不夠么?」林華向來唯命是從,突如其來的嚴厲害美景媽媽也意外非常。
「阿文,回去吧。叔叔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我們家,家小業小,高攀不起。回去了,替我向你爸爸帶個好。我身體也不舒服,就不再多言了。」林華下了逐客令就起身想進去。
葉文氣定神閑地跟著站起身來,旁邊的美景媽媽倒是已氣得渾身哆嗦。
「媽。」美景知道媽媽要爆發了,趕忙過去拉住,「爸不舒服,你別刺激他。是我不對,我再跟你們慢慢說。」
「你也別再跟我提半個字。」林華極為憾見地厲聲對待美景。
「林華,你發什麼瘋!」美景媽媽跳了起來,想爆粗口又礙於葉文在場,只能轉頭對葉文說,「阿文,我沒讓你走,你就別走。來,我帶你去裡面坐。」
「你……」林華臉色氣得鐵青。
「你先去我房間坐坐吧。」美景見勢態有升級的趨勢,趕快扶住爸爸,對葉文說了句。
待葉文離開后,她趕忙說:「爸,我錯了,你別生氣。」
林華甩開了她的手,氣沖沖地進了房間。
長這麼大,還是頭次見爸爸生這麼大的氣,美景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她知道如果要與葉文結婚,這是早晚要面對的,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關竟然會這麼難!她挫敗地心亂如麻,想了想還是只有去到爸爸房間門口,見房門未鎖,推門進去。
這個時候,林華坐在床邊一言不發。
美景過去,蹲在他的膝前,小心翼翼:「爸爸,我錯了。」
「你是不是想跟那個葉文結婚?」林華開門見山。
美景知道他肯定會更生氣,還是誠實地點頭。
果然,林華痛心疾首地看著她:「我教你的那些道理你都記去哪裡了?閨女啊,榮華富貴固然是好,但一步登天只可能摔得更慘更重,那究竟是金窩還是坑洞,你分得清嗎你?」
「爸。」美景委屈地有些哽咽,「我不是因為葉家有錢,真的不是。」
「那你是為什麼,你說。」林華目光灼灼,「周承禮的事才過去多久?你就移情別戀了?爸爸太了解你了,你心裡的傷都還沒有好,怎麼可能接受別人?」
美景的眼淚嘩地流下來,沉默了十多秒:「爸爸,因為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感情這東西真的太過脆弱。誰不想和相愛的人白頭到老。可是.……」
林華露出心痛的表情,拉著她在身邊坐下。「閨女,你不能衝動。老天爺的安排,必定有它的道理。不是所有的苦難,都是不好的。」
「爸,我考慮得很清楚。」美景眼神堅定果斷。
「那個葉文根本不愛你,爸爸看得出來。」
「我不需要他愛我,我需要的只是保護還有責任。」
林華心裡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地看著女兒。
「爸爸,我知道你希望的,只不過是我幸福。」美景握過他的手來,「但是,我幸福與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得不到你的同意的祝福,我是不可能幸福的。我已經決定要和葉文結婚,你答應我好不好?」
林華的痛苦全寫在臉上,淡淡說了兩個字「出去」,就將身子轉了過去。
美景心裡揪著痛,只好流著淚走出來。
她在門口呆站了許久,擦乾淚就往樓上去。她的房間在樓上,而此時,葉文應該就在裡面。
美景衝到門口時,葉文正端正地坐在她窗邊的書桌前,錦衣華服,氣宇軒昂的模樣與這這陳舊小屋的實在是極大的反差。
沒錯,就是襯得她家很是寒酸。
另一邊,美景媽媽歪著頭,笑盈盈地凝望著眼前這位準女婿,眼睛都要生出一朵花來。
林美景蹙眉走進來,沒好氣地說:「媽,讓我們單獨呆會兒。」
「死丫頭,怎麼氣呼呼的。阿文啊,你可別介意,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實誠了,所以.……」
「媽!」
「叫什麼叫。」美景媽媽這才起身瞪她小眼,小聲過來叮囑,「再搞砸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美景翻個白眼,動身親自將媽媽給推送了出去,還拉上窗帘以防偷看,這才走至葉文面前。
「你什麼意思?」她音量很低,但氣勢很高。
「華叔有無大礙?」葉文言其它。
「我爸要是有個好歹,我定不會放過你。」她瞪大了眼睛。
葉文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下秒,她環起手來:「為什麼不跟我商量就過來,還說這些刺激我爸媽?昨晚你不是都說了,不是非我不可么?現在又是唱哪一出?你人格分裂啊?還是失憶啊?」
葉文換個了坐姿,漂亮的手指在書桌的玻璃面上輕輕敲擊,垂下的眸子是讓人怒氣全消的動人弧線。
「怎麼?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所以才跟著我過來的?怕我再也不回來?」美景得意起來。
「林美景。」葉文喚著抬起頭來。
美景自是眉頭都飛揚了起來:「說啊,我聽著呢。你若是誠心道歉,我可以重新考慮。」
葉文輕扯一邊嘴角:「以後跟著我,說話多動動腦子。」
「.……」美景啞口,突然覺得哪裡不對,「以後跟著你?你不是不跟我結婚了么?」
「出色的獵人,從不輕言放棄。」
噗,美景還真想拍手叫好。「那你意思是,我是你的獵物?」
「你是獵人最好的夥伴,不可缺少。」
「獵人最好的夥伴?」美景擰了擰眉頭,反應弧線持續了十多秒,「你罵我是狗?!」說著,就想上前動手。
葉文即使坐著,也輕易制服了她。精準抓住她的粉拳之後,將她一把向自己拉近,兩人瞬間呈現出一種女上男下的奇怪姿勢。
美景用力在半空中支撐著,另一隻手不得不抵著書桌邊緣,莫名就來了個「桌咚。」
「葉文!」她只能在喉嚨里尖叫,「你快鬆手,我要摔倒了啊!我要是叫出聲來,恐怕你沒辦法活著出我們家院子!」
葉文淡定自若地笑笑:「現在是你撲向我,如果你爸媽衝進來,只會見識到他們的女兒有多麼急不可耐。」
「嘿。」美景咬牙切齒,「之前只知道你冷醒無情自負狂妄,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無恥小人!」她這一罵倒是舒坦了,但葉文目光驟然變冷,怎能不讓人暗咒不好。
「我的意思是……」她又開始自圓其說,「我的意思是你來了就算了,我會想辦法說服我爸媽的。就不勞你這麼費心了。」
「林美景。」
「有。」她笑著,無辜的眼神忽閃忽閃。
「想這樣罵我,有多久了?」
她自知逃不不過,唯有拿出所有的可愛沖他笑:「反正也不會掉塊肉。」
葉文嗤之以鼻,定定地看著她:「往後日子多得是。」
美景呵呵一笑:「那你先鬆手好不好?」
聞言,葉文鬆了手,美景也得以逃脫退後。
「華叔那邊如何?」
聽見這個問題,美景就覺得頭痛。「行了。我會想辦法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她話音剛落,美景媽媽就焦急模樣地強行推門而入。「美景,你快出來,你爸爸真是發瘋了。」
美景心一下懸了起來,衝出房門,在二樓上就看見林華正氣極敗壞地將葉文帶來的禮物一件不留地統統扔出了院門。
「你別出來。」美景對葉文說了句,然後就沖了下去。
「爸!」
「林華,你這是幹什麼!這日子你到底還想不想過了?!」
以往,美景媽媽只要一發脾氣,低頭退讓的人絕對是林華。
但這個時候,林華卻是面色嚴肅認真,聲音洪亮地說:「不過就不過了!早八百年就不想過了!今天我把話擺在這兒,這個婚事我堅決不同意!誰說都沒有用!」
說完,憤憤然地又返回了房間。
美景媽媽被嚇到,反應過來才委屈地哭著命苦。
美景紅著眼眶,心裏面已經是亂成了一團麻。
晚飯時,林華也沒有出房間。美景媽媽做了一桌好菜招待葉文,美景陪在旁邊,卻一口也吃不進,只對葉文說了句,吃完飯他就可以先回葉家了。
葉文沒說什麼。
林美景要做一件事,之前只在媽媽生了大氣的時候,才會這樣表示自己的歉意。
她自動自覺地去到客廳旁的小屋,那裡供奉著過世奶奶的牌位。她點燃香火,跪在牌位前面。
以前,偷偷跑來陪她,偷偷帶東西來給她吃的,從來都是最疼她的爸爸。但現在,她不可能等來爸爸了,因為她正讓他傷心難過。
她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眼前的香都已經燃盡,自己的腿也麻到沒了知覺。她揉了揉刺痛的膝蓋,難受地擰緊了眉頭。
感覺到身邊有氣息過來,她抬起頭時,卻見到葉文眉眼清冷地駐步,似是一個幻覺。他重新燃起三柱清香置於爐內,微微彎曲膝蓋,直至觸到冰冷生硬的地面。
本是幾秒之間的事情,卻像是度到了幾個世紀那般長。
美景難掩臉上的驚愕,彷彿都聽到了他膝蓋發出的響聲。這聲音重重地落在她的心尖上,她一時間竟連呼吸都忘了。
葉文臉上傲慢不改,冷冷將視線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