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同床異夢

  過了一會兒，風間尋推門進來，站在黑漆漆的房間門口，手裏拿著一盤仿佛在放著光的炒飯：“隻有火腿炒飯，要吃嗎？”


  鬼束零在黑暗的角落咬著被角哀怨地說：“反正我隻是順便的……根本沒有人在意我要吃什麽。”


  “哦，不吃就算了。”風間尋說著就要關門退出去。


  鬼束零一個箭步衝上來奪走風間尋手裏的盤子，使勁兒瞪著他：“我什麽時候說不吃了！”


  雖然隻是簡單的火腿炒飯，但是風間尋的手藝非常好，除了火腿還放了香菇粒和胡蘿卜丁，不僅顏色好看，味道也是一流的。


  怕風間尋把飯搶走，鬼束零坐在床上離門最遠的地方，背對著風間尋狼吞虎咽。自己以前吃過的炒飯都是垃圾吧？這才叫炒飯啊！好吃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啊！

  感覺到風間尋沒有走，反而走進來坐在了自己身邊，鬼束零嘴裏塞了一堆飯說道：“你腫麽啦，花生混麽事情了？（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什麽。我隻是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怎樣做才是對的，不知道誰說的話才是真的。”風間尋將頭放在鬼束零的背上，閉上眼睛，有些疲倦地說，“如果連和你朝夕相處的人都會騙你，又有誰是可以相信的呢？”


  鬼束零將盤子放在床頭櫃上，慢慢把嘴裏的飯咽下，聲音異常冷靜：“發生什麽事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說穿了，我們不過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你也是不值得信任的人之一。”


  “嘁，不說就算了，又沒有人很想知道。”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瞞著我嗎？”


  “可是至少……我沒有害過你吧？”鬼束零有些心虛地說。


  “誰知道呢。也許你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你害了我，還讓我認為你在幫我。到最後我就會發現，其實你隻是在利用我幫你而已。”風間尋隨意地說。


  風間尋的犀利讓鬼束零渾身一冷，他發現了什麽？他知道了什麽？雙手在膝上緊緊握拳，鬼束零忽然意識到，靠在他身上的風間尋，早已不是昔日懵懂平凡的人類少年，在他的促成和推動下，已經成長為強大而危險的存在。


  鬼束零深吸一口氣，道：“那你想怎樣，中止我們的合作？”


  風間尋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突然問道：“無論如何，我都不能退出了，對吧？”


  “是的。就算你變成了真正的咒印師，同樣也還是遊戲玩家。在點擊注冊契約裏‘同意’選項的那一刻，就已經不能回頭了。違反遊戲規則的人會被係統強製清除，它像一個詛咒，背叛的人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無論你多強大，都不能抵抗來自靈魂的非人折磨。”


  “哦。”風間尋悶悶地答道。


  “‘哦’是……什麽意思？”鬼束零小心翼翼地試探。


  “就是我會繼續執行你的計劃。”風間尋閉上眼睛，那些風間羽展現給他的未來悲慘的真相，對他來說那麽遙遠，他也不知道如何去當一個所謂的“救世之子”，那麽就順其自然吧，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也許，幫助鬼束零摧毀遊戲世界，就是血脈傳承為神諭的少女希望他做的事？如果遊戲世界都沒有了，擁有天誅玉的神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吧。


  “你確定，你不怕我害你？我可能真的會害死你呢！”鬼束零幽幽地說。


  “嗯，隨便吧。其實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會怎樣把我害死……”風間尋的聲音越來越輕。


  鬼束零剛想說話，發覺身後一輕，風間尋已經慢慢從他背上滑下去，倒在了床上。


  他轉頭，發現他呼吸均勻，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渾蛋！既然這麽不信任我，為什麽要在我的床上毫無防備地睡著啊！

  鬼束零暴怒，強壓住想上去一腳把他踹醒的衝動。


  他知道風間尋這些日子以來有多麽疲憊，無論身體還是精神，他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許多個夜晚，他無法入睡，一個人坐在陽台看著月亮發呆。


  現在好不容易睡得這麽熟，他又怎麽忍心弄醒他？

  算了，今天床就讓給他好了。鬼束零趴在床上給風間尋蓋好被子，然後躡手躡腳地打算從他身上爬過去，去風間尋的房間睡一晚。


  剛爬到一半，風間尋突然動了！

  一個翻身，他就把鬼束零又壓回了床上，八爪魚一樣纏住了他。


  鬼束零心裏狂飆髒話，好人就是做不得啊！


  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鬼束零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在不吵醒他的情況下脫身，隻好認命地閉上眼睛，反正床夠大，就這樣將就一晚上吧。


  可是……


  風間尋的呼吸吹在他耳朵上，癢癢的。


  風間尋的手臂壓住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


  風間尋的長腿死死壓著他的腰。


  這這這……叫人怎麽睡啊！鬼束零欲哭無淚。


  不過畢竟熬不過睡意，沒多久他也睡著了。


  風間尋卻在此刻睜開眼睛，深邃的眼中沒有一絲睡意。他坐起身，輕輕掀開鬼束零的睡衣，在他光滑的後背上，看見了一些……本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他將他的睡衣輕輕拉好，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