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豐陽閣
第116章 豐陽閣
可晏臨萬萬沒想到，自己口裏的山怪，如今連動彈的力氣也沒有，更別提害人。
連綿大雨，破廟早被洪水泡得根基不穩，他剛踏出廟門，背後就傳來一聲巨響。
“轟隆隆”，那座廟眨眼間的功夫就變成一片廢墟。
蕭時越利落跨上黑馬，將女孩抱在身前，那頭白發屬實有些紮眼。
晏臨轉頭看著廢墟，忍不住為自己的幸運叫聲好險，隨後也跨上馬：“爺，我們要帶著這妖……女孩回去？”
看著晏臨身上的黑色長袍，蕭時越淡然開口：“脫衣服。”
晏臨瞳孔驟縮，一張小臉煞白，一個勁兒搖頭：“爺，我會被凍死的！”
不理會他的掙紮，蕭時越扯過他的外衣，罩在女孩頭上，直到露不出白發才滿意。
晏臨瑟縮在馬背上，咬牙切齒盯著前麵兩人，似要盯出幾個洞來。
嘶，這鬼天氣真冷。
雁國首都。
天色漸晚，豐陽閣門口規規矩矩候著八個丫鬟，階梯下站著十六個身形健壯的護衛。
來往行人，偷看一眼又匆忙離去，這架勢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來回踱步的女子二十歲左右，麵容姣好，兩腮塗過胭脂，一頭烏發挽成髻，髻上別著一支銀釵，釵上掛有鈴鐺，人動那鈴鐺卻是未曾響過。
“怎會還不到？”女子愁著眉，凝眸看著城門口方向：“阿木。”
為首的黑臉護衛迅速應聲，快步走到女子身邊：“如蝶夫人。”
如蝶夫人揮動手裏的羽扇，眉宇間懼是焦灼：“你去城門口問問，爺怎麽還沒到。”
話剛落，便聽得巷口傳來一聲嬉笑。
“爺，我就說稍耽擱半盞茶的功夫，如蝶夫人肯定急，你看，這次你可得把那把烏金劍給我了，哈哈哈。”
晏臨牽著馬，滿麵春風的從暗處走出來。
如蝶夫人有些羞赧地瞪了晏臨一眼，又收回視線，畢恭畢敬向著未現身的男人行禮：“如蝶恭候爺大駕。”
蕭時越這才現身，走過晏臨身旁時，斜睨他一眼：“回頭賞你。”
晏臨不服氣，什麽賞，分明是他贏的啊！
他嚷道：“爺你耍賴，那分明是我贏的！我贏的！”
見兩人鬥嘴，如蝶夫人低眉斂目，讓開身前的路。
這時，已經踏上石階的蕭時越突然回過身：“備些女子的服飾，再找個大夫來。”
如蝶夫人聞言一愣，不顧規矩抬起頭，隻見蕭時越懷裏多出來一雙穿著繡鞋的小腳，眼裏忽的閃過一絲暗光：“是，爺，可要奴婢派人為姑娘梳洗。”
蕭時越掃過懷裏的小人兒：“也好，讓瞿媽來。”
在雁國有這樣一個說法，沒去玉河樓吃過東西，沒到過豐陽閣喝過酒，這一生就算白活。
豐陽閣不是青樓，是都城最為熱鬧的酒樓，單單以貌美如花手段玲瓏的掌櫃如蝶夫人，就讓不少人垂涎。
酒樓分為三座：天閣，地閣，人閣。
天閣坐落在酒樓最裏麵，景色最佳，有絲竹之樂，天人之舞，多半是權貴人消遣的地方。
地閣處於天閣下方，多為才子佳人的閑賞之地，此處較為安靜，也有不少孤本藏書。
人閣擺設和普通酒樓沒有差別，但有個規矩，隻要你品嚐出擱置在酒架上的任意一種酒，就可以免費在人閣吃喝。
從豐陽閣建起到現在，沒有人在此鬧過事，就連皇親國戚來了，也恪守規矩行事。
因此，很多人都在暗地裏猜測，這豐陽閣的主子怕是上頭那位……
豐陽閣，天閣雅間。
小煢轉醒時，隻覺一股殺氣正向自己襲來，下意識本能防備，抓住一隻蒼老的手。
正拿剪刀要剪開小煢衣服的瞿媽，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住，連忙解釋道：“姑娘，老奴是爺叫來給你梳洗的。”
小煢眉頭微皺，回想起自己徹底昏厥前聽到的聲音。
她，離開破廟了？
見她安靜下來，瞿媽小心翼翼拿著剪刀剪開外衣，這衣物上暗紅的汙漬混雜著其他東西已經凝結成痂，極難弄開。
握著女娃消瘦幹癟的肩膀，她心中一疼，想起自己早夭的女兒，這孩子太瘦，一定吃了不少苦。
女娃偏過頭，眼睛盯著某處：“冷。”
瞿媽有些詫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蕩幾下，見她毫無反應，心下更為憐惜。
“姑娘叫什麽名字？”
“小煢。”
“小煢……”瞿媽握著木梳的手頓了頓，誰家父母會給孩子取這麽個孤苦無依的名字。
看著小煢滿頭白發，瞿媽眼眶微紅，如若是天生白發，她吃的苦可就更多，畢竟這世道容不下異類。
一番梳洗後，瞿媽便帶著小煢去找自家爺。
剛過小橋，兩人就撞上如蝶夫人身邊的大丫頭趣兒。
“瞿媽，這是你哪家親戚的孩子？”趣兒看著瞿媽牽著的女娃，麵露驚色。
這女娃五官精致，未抹胭脂，卻難掩傾城色，唇不點而朱，眼眸漆黑，如同珍珠一般熠熠發光。
那黑色皮裘緊緊包裹著她瘦小身軀，也掩住滿頭長發，隻露出光潔額頭和白皙小臉，更顯她嬌小可愛。
瞿媽心中頗為自豪，原本也沒想到髒兮兮的女娃，梳洗幹淨後竟然是個小美人：“哪有，這可是爺帶回來的貴客。”
小煢眉頭皺成一團，察覺到有股不好的視線一直打量著自己，便將身子藏在瞿媽身後，又低低念道：“冷。”
聽她叫冷，瞿媽急忙彎下腰將她披風係好。
趣兒自然瞧見女娃躲避自己的動作，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爺的客人，那我就不耽擱了，瞿媽快些去吧。”
瞿媽拉起小煢的手，衝她點頭示意：“那趣丫頭，我就先帶姑娘過去了，回頭我再把繡好的荷包給你。”
“得嘞，瞿媽去忙吧，莫讓爺等急了。”
等她們消失不見，趣兒才匆匆往天閣趕，今日天閣有貴客，如蝶夫人迎過爺就去陪著了。
她剛剛被支回來拿如蝶夫人的笛子，如果她沒看錯，那姑娘的頭發應該是白的。
年幼白發，她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