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橫來天災
第115章 橫來天災
一連數日，雁國突降暴雨，山河水位急速上漲，沒多久便引發內澇。
其中，洛城地勢較平，受災最為嚴重。
為防止災民亂跑，引發瘧疾，洛城地方父母官當即下令封鎖城門，隻進不出。
而太後和四皇子蕭時越沒來得及在災情爆發前離開，也被關在裏麵。
這場天災下，都城雖未受到影響，但大量降雨還是帶來諸多不便。
謝容清坐在窗前，看著屋外泛著白煙的雨幕，忍不住長歎一口氣。
老是下雨，連心情也變得沉悶起來。
再加上，洛城受災嚴重，楚洛寧擔憂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安危，接連幾日吃不好睡不好。
她身體本就虛弱，再這麽一折騰，直接臥病在床，隻能靠湯藥養著。
至於謝子慕，災情剛起，他就被聖上傳召進宮，到現在也沒回來。
謝容清理解他身為雁國丞相，肩負重任，一時間抽不開身。
可若身為丈夫和父親，他卻沒盡到應有的責任。
父親不在，兩位兄長也忙於救治災情，整個謝家能當家做主的，隻剩她一個。
謝容清為讓楚洛寧安心，接連派了好幾撥人去洛城打探消息，卻連城門都沒能挨到。
眼下，除開物資和軍隊，再沒人能進洛城。
謝容清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好幾次都想自己跑過去，看看情況。
原劇情裏，這場暴雨根本沒有被提及，她無法未雨綢繆，自然做不到提前知會外祖父和外祖母做好抗澇準備。
洛城郊外，一處破廟裏。
兩個孩子緊緊依偎在一起，廟外暴雨傾盆，摧枯拉朽攜著狂風而來。
略高女孩半個頭的少年大概十七八歲，雙頰深深凹陷緊貼顴骨，如鷹爪般的手裏拿著半個發餿的饅頭：“小煢，快吃。”
“我不餓。”被喚作小煢的女孩仰起頭，麵容稚嫩好似隻有十一二歲。
她的眼睛很亮，像盞燭燈，可仔細一看卻能發現那明亮之下的空洞。
“說謊，你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少年鼻尖被凍得通紅，下意識低頭輕觸女孩額頭，那滾燙的溫度讓他大驚失色：“小煢，你的臉好燙！”
女孩無力的蹭著少年微涼的額頭，發出一聲舒服的呢喃，半晌才開口：“我也活不久了，死了也好，不會再拖累你。”
“別胡說！”少年麵露擔憂和懼意，捏下一小塊饅頭，放在她嘴邊：“小煢，活下去，我們都要活下去。”
女孩沒張嘴，空洞的眼神盯著某個地方，氈帽順著光潔額頭緊貼長發，顯得她尤為嬌小可憐。
少年神情悲痛，幹裂的唇被他咬得已經滿是鮮血，早在半年前，她的眼睛就已經徹底看不見。
他從地上摸到一節枯枝，放嘴裏咀嚼幾下發出聲：“小煢，我吃了，你也快吃點，饅頭還很多。”
女孩聞言一喜，這次才小心翼翼將嘴邊的東西吞進嘴裏，十分艱難地吞咽著：“好甜。”
餿了的饅頭怎麽可能甜！
少年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悲意忽然湧上心頭，是他和娘親對不住她，害她到這般地步。
等她吃完，少年便站起身，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又俯下身替她整理衣服：“小煢，我去給你請大夫，你在這裏等我。”
身下人蜷縮了一下。
良久，少年才聽見一聲微弱的回應。
“好。”
暴雨瘋狂而下，好似永無停止的時候。
沒多久，雨勢漸漸變小，不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直奔破廟而來。
近了，才看清是兩匹汗血寶馬。
馬上下來兩個人，一個帶著雕花麵具，身材頎長，看不清模樣。
一個約摸十七八歲，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
少年渾身濕透，胡亂擦拭著臉上的雨水：“爺，我進去拾點幹草。這一路日夜兼程的，再好的馬也受不了。”
不等自家爺應聲，晏臨擰著包袱轉身踏進廟宇，剛邁進一隻腳，就看見最靠裏的地方正窩著一個人。
那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沒半點生氣。
他不由驚呼出聲：“爺，廟裏有人！”
這場天災是雁國有史以來最大的災禍，從洛城出來，一路上屍橫遍野，餓死的，淹死的，混亂中被打死的數不勝數。
可惜他們命薄，從洛城逃難出來，卻沒能活著走到都城。
見自家主子沒反應，晏臨無奈歎氣：“估摸又是個餓死的難民。”
他剛要離開，不小心踩上一截枯枝，咯吱一聲脆響，驚得地上那人蜷縮起身體。
晏臨被嚇得渾身一顫，求救似的看向門口站著的男子：“爺，好像還活著！”
男人背著光，沉默一小會兒，才冷冷出聲：“帶上吧。”
晏臨心情很複雜，也不知道是該說這人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熬過天災卻避不開他家爺。
他彎腰試圖把人抱起來，刹那間，氈帽滑落，藏在帽下的白發順勢傾瀉下來……
“爺！妖怪啊！”
晏臨瘋狂大叫，還不忘將懷裏的人向門口拋去。
蕭時越擰眉側身，可在看見那頭白發和童顏時，突然頓住身形，伸手將那孩子穩穩抱進懷裏。
片刻，手指下傳來的灼熱溫度，讓他微微一愣。
十年了，他竟然又有了觸覺？
晏臨麵露尷尬，看著自家爺，又瞧了瞧躺在他懷裏的女孩，那白發童顏活脫脫是個話本裏常說的山野妖怪啊。
他忍不住勸誡道：“爺，這恐怕是個妖怪啊！我們還是……”
蕭時越瞅著懷裏雙眸緊閉麵色發紅的小東西，麵上無悲無喜，這年頭被家人拋棄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摸著手裏如綢緞般的長發，感受那久違的實物感，他嘴角微揚：“妖怪又如何，這年頭，還能比人更可怕？”
他懷裏的身體抖了抖，呼哧著粗重喘息，似乎想要睜開眼睛，手還在不停亂動。
但很快，她又恢複平靜，徹底沒了意識。
晏臨驚愕睜大眼睛：“爺，這……”
蕭時越沒理會他，抱著女孩向外走。
“爺！你等等我呀。”晏臨氣得滿臉通紅，這肯定是哪裏來的山怪，魅惑了爺，不然從不讓女人近身的爺怎麽可能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