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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那麼,跟我結婚吧

  霍郁白無法解釋,他想讓她恨他,也許並非出自於內疚,但其中包含的意義太多,複雜得根本叫人無從解釋,所以他只好保持緘默。 ?

  只不過聽著顧寧說的話,還是會有像刀子一樣的東西,凌遲在他的胸口上。


  霍郁白抿下淺薄的唇。


  望著他不一語,沒有任何錶示的模樣,顧寧就知道,自己不應該對他還有所期待,他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這個時候,他沒有後悔之說。


  清楚這一點后,顧寧笑得更綿柔,卻也更暗淡了。


  「還有什麼事么。」她含著笑,語調平淡而低暗,「沒事我就回去了,就像你說的,我們別再浪費各自彼此的時間,嗯?」


  霍郁白喉嚨乾澀。


  半響后他嗓音嘶啞地道,「是不是不論我現在做什麼,你都不會接受?」


  她視線半垂,蠕動著唇,略有譏諷,「接受你做點什麼,讓你內心好受點的話,那麼很抱歉,我的確不會接受。」


  霍郁白神色一動,「顧寧——」


  「難道還要我自作多情的誤會些什麼,讓你再更狠的捅我兩刀么?」顧寧笑,緩慢地道,「抱歉,霍郁白,我喜歡你,但不為了讓你來把我往更沒有希望的深淵裡逼到絕境的。」


  他到了嘴邊語言,像被卡了住。


  霍郁白五官綳到了極致,垂放在身側骨節分明的大掌緩緩無聲的攥了起,千言萬語像組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牢牢地將他纏繞,他不出半點聲響。


  「就這樣,我不會再來打擾你。」


  語氣平淡卻也暗淡,說出這幾個字后,顧寧沒有再待下去的意思,她轉過了頭的同時,也轉過了腳尖,在轉身的剎那間,所有維持的笑意還是在他看不見的間隙里,全部消散淡了下去。


  在她的臉蛋上,剩下來的,只有無盡的暗沉跟頹然的疲憊。


  有些話,她不想對他承認,其實在經歷了宋秦川跟顧承淵的雙重打擊下,現在霍郁白給她的答案,成為了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不知不覺間,她好像掉進了無底的深淵,看不見半點希翼的光芒。


  而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她清楚地明白,沒有必要把這些讓人墜入谷底的感受,盡數在別人的面前細數出來,更不必,再把這樣一些足可壓迫得她幾近致命的感受,去對一些根本不能再成為她依靠的人說明。


  沒有立場說明,更無法分享,歇斯底里的控訴……也是最沒有必要的。


  然而正在她轉身拔腿,欲要走掉之際,霍祁匆匆追上來。


  「先生,顧小姐,長他——」


  **

  霍祁接到醫院打給霍郁白的電話,說是徐敬庭突然又一次心臟病,進了急救室之後,被轉入重護病房。聽聞這個消息后,當下顧不上其他什麼,顧寧跟隨著霍郁白和霍祁,一同來到醫院的重護病房。


  還沒進重護病房的門,在霍郁白伸手推開病房門前,站在他身後側方的顧寧,突然問道,「徐老他……是不是一直都心臟不好?」


  聞言,霍郁白的動作停頓下。


  微微側回頭,他瞟了她一眼,過了一會兒,嗯了一聲,「當年他擱去軍職,退役從商,也是因為檢查出心臟不好。」


  原來如此。


  顧寧之前一直好奇,徐敬庭在軍政上的位置,都得到了霍郁白跟霍祁的敬重,那麼軍職定然不低。


  原來他退役,是因為心臟不好的問題,而之所以從商,沒有接受國家的其他安排,恐怕這也是徐敬庭自己的選擇,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她點點頭,末了又問,「所以徐老住院這麼久,是因為心臟病一直不穩定?」


  霍郁白又嗯了一聲。


  問完她想知道的內容,顧寧沒再對他說什麼,那樣平常冷淡的模樣,甚至讓人看不出她有沒有什麼話想對他說的。


  霍郁白深深注視了她須臾,終究還是打消了欲要開口的意思,喉結乾澀的滾動了下,他輕抿下菲薄的唇,重新回頭,推開了重護病房的門。


  徐老是醒著的。


  只是他的鼻嘴上戴著呼吸器,病床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儀器,醫生跟護士都站在一旁。


  見霍郁白等人進來,負責徐敬庭的程醫生朝他走過去,「霍先生。」


  「之前不是動過手術了么,怎麼突然這麼快就心臟病,還被轉到了重護病房?」霍郁白俊臉低沉。


  程醫生看了看病床上的徐敬庭一眼,欲言又止。


  霍郁白蹙眉,「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但程醫生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反而徐敬停摘下了呼吸器,疲憊地對病房內的醫生跟護士擺擺手,「你們先都下去。」


  見他了話,程醫生和護士朝他點頭。


  之後,他們很快就走了出去。


  顧寧跟霍祁隨著霍郁白,幾步來到病床邊,霍祁朝病床的老人恭敬頷,「長。」


  徐敬庭疲乏的擺手,示意不必拘謹,「其實本來沒什麼事,小程他們太大驚小怪,我說了不必通知你們,他非要通知,真是叫人無奈。」


  「還不必大驚小怪?」霍郁白臉色鐵青,筆致地站在病床邊,注視他,低沉道,「都被迫轉到重護病房了還不算有事,那要什麼樣的情況下,才算有事?」


  徐敬庭嘆息說,「只是暫時被轉到這裡來而已,我的身體是什麼情況,我還能不清楚嗎,本來就不必要這麼麻煩,只是小程他們放心不下,非要把我轉到這裡認真觀察幾天,過兩天確定沒什麼多大的問題,基本又可以回到原本的病房。」


  霍郁白哪裡會相信他的什麼話。


  他們認識了不短的時間,徐敬庭是什麼樣的人,這個世上不會再有其他的一個人,比他更清楚。


  他語氣沉沉地道,「但願真的如此。」


  徐敬庭看出了他的不高興,可這個時候,他的確沒什麼心力,再多說什麼應付的話讓他放心,喟嘆道,「霍祁,你帶他走,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公司,別在這裡浪費什麼時間,我沒什麼大礙。」


  霍郁白沒動,也沒說話,霍祁更加不敢去自家的先生了。


  對徐敬庭勉強一笑,霍祁道,「長,您都被轉入重護病房了,這個時候還是別任性,先生自有先生他自己的安排,公司那邊的事,哪裡能跟您的身體相比。」


  被轉入重護病房,情況可不能與之前相提並論。


  誰都能意識得到,徐敬庭情況絕非像他們想象中的好,這個時候,霍祁哪裡敢叫霍郁白離開,連他自己也是不能放心徐敬庭的情況,要知道,他若是稍有閃失,被其他什麼多嘴的人知曉,整個寧城恐怕都要震三震。


  徐敬庭卻不知為何而惱怒了,枯黃的面色突然彰顯出怒意來,「你們要我說什麼你們才能明白,這個時候我不想被人打擾,你們有其他的事就去做其他的事,沒事就去找事做!總之,別在這裡打擾我!」


  還是第一次,向來溫和示人的徐敬庭,憤怒得激動了起。


  站在旁側的顧寧,默默注視著他們,眼角的餘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霍郁白的身上。


  霍郁白渾身冷肅,氣息寡漠,聞言還是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筆致倨傲的身軀,溢出了上位者的堅固跟鎮定,哪怕徐敬庭已經很清楚明白的表示,他不想看到他們站在這裡。


  而霍祁的神色,跟霍郁白幾乎是差不多的。


  徐敬庭看著他們兩人一動不動的,氣得幾近飆,「你們就不能讓我安靜安靜,別有事沒事就往醫院跑嗎?我說了,我沒什麼問題!」


  霍郁白還是不說什麼話,然而堅韌的態度,看得顧寧心底浮出了異樣的情愫。


  他對徐敬庭的堅持,有些乎她的想象。


  至少,她清楚地認知到,相比起來,在霍郁白的心中,她的分量是遠遠不及徐敬庭他心目中的位置的,因為她跟他之間,沒有讓他可以像對待徐敬庭這樣的堅持。


  當然,實際上,這兩者沒有什麼可靠的對比性。


  「徐老。」望著徐敬庭即將又要說些什麼,而臉色是在愈沉了下去跟憤怒了起,顧寧開腔,緩緩出聲道,「其實您不必急著趕他們走,等到完全確定您沒事,他們能放心下來,自然就不會留在這裡了。」


  霍郁白抬眸,朝她望去一眼。


  霍祁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顧寧居然會站出來,幫他們說話。


  因要顧及徐敬庭的心臟病,不能再說出任何有可能會讓他情緒變得激動的反對言辭,所以霍郁白跟霍祁都不便多言什麼,因為他們有預感,不論他們說什麼,徐敬庭都不會贊同。


  但顧寧說的話,似乎起到了些作用。


  只見徐敬庭憤怒的神色,在意識到還有她的存在時,在輕微的一滯之後,稍稍的緩和下去,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似乎是極度的疲憊了,蒼老的聲音透出無比的乏力,道,「顧寧,你幫我叫他們離開吧,我懶得跟兩頭牛說話。」


  顧寧,「……」


  過了一會兒,顧寧堆出一抹笑,走近他,換了另一種閑適輕鬆的口吻,「徐老,霍祁他們都是在擔心你的身體而已,你要是不想看到他們,就把他們當做不存在,等到他們不願意待了自然就會離開的,用不著您費力的驅趕他們,是不是?」


  這句話的效應,還是有一點的。


  起碼徐敬庭現,單憑他,的確是趕不走霍郁白跟霍祁兩個人,這兩個人的脾氣,就像他們了解他一樣,他也很了解他們,而顧寧就這麼旁若無鶩出的主意,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於是他也懶得再對他們說什麼了,乾脆躺在病床上,閉上眼睛假寐。


  淡淡乏力的對顧寧道,「等會那兩頭牛走了,你告訴我一聲,他們喜歡在這裡站多久就多久,總之,我不想看到他們。」


  顧寧微微一笑,「好的。」


  徐敬庭就這麼閉上眼睛,枯黃的面色冷青,擺明了不想給另外的兩個人好臉色看。


  可是霍郁白完全就這麼無視了徐敬庭的臉色。


  反而,他反倒是目光落在顧寧的身上,只不過她卻是坐在病床邊,望著病床上的徐敬庭,動手給徐敬庭整理被單,動作輕緩,頭也不回,睫毛半垂的安靜著,就像沒察覺到他的視線,正一瞬不瞬的放在她身上一樣。


  他有注意得到,方才她勸導徐敬庭時,提起他們卻只是提起了霍祁的名字,沒有他的,然後僅僅用了「他們」這個詞,來概括他。


  這究竟是一種多麼生疏陌離的舉動,連細節上都刻畫得這麼清楚……


  霍郁白盯住她的眼神,深了下去。


  病房內就這麼陷入了無盡的沉默里,空氣中彷彿湧起了摸不到的凝固感。


  霍祁見大家都這麼僵了住,畫面可謂被呈現出有史以來最為壓抑而詭譎的一面,看著徐敬庭忽視他們不說話也就罷了,連霍郁白跟顧寧之間也透出了一股怪異的氣氛。


  霍祁沉默了良久,緩緩輕聲開口,「先生,顧小姐,我給你們倒杯水?」


  顧寧淡淡的道,「謝謝你,但是我不渴,不必麻煩給我倒。」


  霍祁看向霍郁白,「那先生你……」


  霍郁白轉身,「我去外面走走,很快回來。」


  話落,雙手抄在西褲里,他人走出了重護病房。


  霍祁獃獃的站在原地,顧寧神色動了動,可她沒讓自己轉頭去看男人走出病房的身影。


  而霍郁白前腳剛離開,病床上的徐敬庭再度睜開眼,「霍祁。」


  霍祁連忙走到病床邊,低聲詢問,「長,您有什麼吩咐?」


  「你跟他一塊出去吧。」徐敬庭道,「讓我清靜清靜。」


  「長,在這裡我也不會吵著您,您儘管安心休息,我會努力做到一個透明人,連呼吸聲都不會讓您聽到。」


  徐敬庭一個犀利的眼神朝他看去,「你是不是也跟他一樣想氣死我?讓你出去就出去,哪裡來的這麼廢話?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裡,是怕我從病房裡插翅飛了,還是覺得我下一秒就兩眼一翻,一命嗚呼了?!」


  這話一說出來,說得霍祁臉色大變,「長,您可不能這麼說自己,您的身體金貴著也安康著,不會有事的。」


  「如果你還待在這裡,看得我心煩,下一秒恐怕就難說了。」


  「……」


  「你到底走不走?」


  霍祁為難躊躇,「這個……」


  徐敬庭感到深深的頭疼,不得已,他只好是道,「我有些話想單獨對顧寧說,不希望你們待在這裡,這樣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霍祁似乎完全找不到其他的什麼理由,還能在這裡待下去。


  遲疑了下,他終於無奈點頭,「那我出去找找先生,等你們談完話再回來。」


  徐敬庭不耐擺手,「走走走,趕緊走。」


  不知道是不是顧寧的錯覺,或許可能不是她的錯覺,而且霍郁白跟霍祁有可能都察覺到,突然想趕走他們的徐敬庭,略有不正常。


  起碼以前可沒見過,徐敬庭會這麼想趕走霍郁白跟霍祁兩個人。


  待霍祁被終於還是被徐敬庭趕出病房的門,顧寧掀起眼皮,「徐老。」


  頓了頓,她道,「有話想對單獨對我說,應該只是你打霍祁走掉的理由,我說的對么。」


  有時候,她心思細膩得讓徐敬庭恍惚。


  感覺好像她是另一個沈思君,一樣的細膩,一樣的會洞察人心,更是一樣的,適度有禮。


  他喟嘆笑道,「只是覺得,他們兩個人經常時不時的往這裡跑,看多了有點生厭罷了,偶爾我也會有不想看到他們的時候,不過霍祁這孩子,恐怕是待在郁白的身邊久了,性子也變得跟郁白一樣的古板,在某些時候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跟借口,他比郁白還要古板一些,我無奈,只好這麼應付他。」


  「你又說謊了。」


  她突然而來的語言,讓徐敬庭老臉一僵。


  顧寧不緊不慢地道,「您有事,想瞞著他們不讓他們知道。」


  像是漫不經心的言辭,卻說得極其的篤定跟認真,她甚至沒有反問他什麼,就果斷這麼下了決定,並且,她不認為她說的不是事實。


  徐敬庭的老臉上,再也掛不住笑。


  默默的,他無聲沉默了下去。


  顧寧凝望他,有種錯覺是,徐敬庭突然衰老了十幾歲的樣子,不僅是眼神黯淡無光,平日里精神矍鑠的溫和也幾乎尋覓不到,從他的身上,她只感覺到「疲憊」兩個字,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頻臨衰歇之後幾近枯竭的人。


  「您有什麼事瞞著大家?」她問。


  徐敬庭卻是長長嘆了口氣,說,「顧寧,你也出去吧,我現在就想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


  「我不走。」她也是一個固執的人,靜靜地坐在病床邊,清理的臉蛋上遍布淡淡而固執的模樣,「可能您現在的確是想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我也能理解您這樣的想法,只是您藏了秘密,我認為這個時候,您真正需要的不是一個人待著,而是有一個可以分享您秘密的人。」


  說出這些話,她自己也知道,或許她有點多管閑事了。


  但今天的徐敬庭不正常的感覺,她無法忽略。


  所以自然也就做不到,真的應了他的要求,就這麼離開,留下他一個白蒼蒼年邁的老人,單獨留在病房裡。


  顧寧微微笑了下,口吻更加的柔和輕緩,試圖讓他放下心裡的重任來。


  「您有什麼話,不方便讓霍郁白跟霍祁知道,或者是不想讓他們知道的,不介意的話,您其實可以對我說,或許我沒辦法為您分擔不了什麼,但我可以做到一個盡心盡職的傾聽者。」她目光柔和,「如果您執意不願意讓霍郁白他們知道,可以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他們。」


  秘密被壓制在心裡,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那種滋味,她再清楚不過。


  徐敬庭凝望她一雙帶著柔和清淺笑意的眼,恍惚了下之後,倏爾,有無盡的滄桑感,從他的神色間不經意的彰顯出來,「你真的跟你母親很像,從各個方面。」


  「嗯。」顧寧淺笑,「但是母親比我更溫柔,也更明白世故一點,我還有太多不足的地方,跟母親是永遠都比不了的。」


  徐敬庭無奈莞爾,「每個人都有自己不一樣的煙火,你母親有你母親的好,你自然也有你的,只是有些人不懂,有些則全部都看在眼底,並且懂得欣賞。」


  顧寧沒應聲,許是還太年輕,他說出的這句話,稍稍的有點觸動她。


  「你說你不會泄了口風,我相信你。」徐敬庭嘆息道,「其實也應該告訴你一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也好,不過接下來我說出的這件事,你大可不必驚訝,聽了之後忘了就好。」


  他語調低淡而無力著,「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時候要到了,什麼都強求不來。」


  顧寧一怔,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她不敢隨意去猜測,只能認真地道,「您說吧。」


  **

  離開重護病房之後,霍祁找了幾個地方,才終於在醫院的一處走廊上找到霍郁白。


  見霍郁白的身前站著程醫生,霍祁一頓,緊接著又連忙快步朝他們走過去,來到霍郁白的身後時,不聲。


  只見程醫生面露為難,「霍先生,雖然您來找我,可有些話,我還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無謂。」霍郁白氣質寡漠,「有什麼話你直說便是,不用顧慮什麼,我想知道徐老現在的身體情況,到底如何?」


  見事已至此,程醫生下定決心,嘆了口氣搖搖頭,「我想,你們還是儘快為徐老準備後事吧,他恐怕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宛如晴天霹靂,當頭炸響。


  霍祁神色大變,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他白衣大褂的衣領,神色凜然,「什麼叫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長有心臟病我們誰都知道,可不是一直控制得好嗎!叫我們為他老人家準備後事是什麼意思!」


  霍郁白眉心一皺,低呵一聲,「霍祁。」


  儘管覺得程醫生簡直在胡言亂語,但這兩個字的威懾力是絕對有的,哪怕不甘心,哪怕覺得氣憤,霍祁還是鬆開了程醫生的衣襟,義憤填膺地站到一邊。


  程醫生感激地看了霍郁白一眼,爾後是道,「其實你們都錯了,真正導致徐老住院這麼長時間的原因,不是他的心臟病,而是其他的原因,這一次他突然被送到重護病房,也不是因為心臟病突,這不過是徐老不想讓你們知道實際情況,又因為我執意想叫你們過來,才叫我編織出來的借口。」


  「……」


  「他真正的病情,除了我之外,就一直被要求瞞著你們。」


  霍郁白臉色逐漸青下去,放在身側的雙手,攥緊到骨節泛出白。


  霍祁也僵住了。


  **

  「癌症?」彷如一個突然爆炸的炸彈,在她腦海中驀然炸開,顧寧一僵,隨後,臉蛋上浮出白,「你真正的病,是癌症?不是說……是心臟病么。」


  徐敬庭點頭道,「心臟病也是其中一個,不過真正導致我一直在醫院住了這麼長時間的,是癌症,早已經到了晚期,剛才不久前,小程說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


  她腦袋變得一片空白,彷彿有千萬隻蚊蟲在她耳邊徘徊,嗡嗡地響。


  「把這件事告訴你,是希望你能有個心理準備,我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別到時候知道這件事,覺得太意外。」


  儘管她現在已經足夠意外,並且震驚得完全不知如何反應。


  徐敬庭淡淡笑道,「不想把這件事告訴郁白跟霍祁他們,是怕他們接受不了,不過這種事只能瞞得了一時,依照郁白那雙洞察的眼睛跟心思,他恐怕沒不會多久就知道這件事,到時候我想瞞也瞞不下去,不過倒是無所謂,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知道了也沒什麼。」


  「您……什麼時候知道您的病?」


  「還在中期的時候。」


  「為什麼不去治?」顧寧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中期的時候……應該還有得治。」


  徐敬庭嘆息,無奈的笑,「我都已經七十多歲的人了,早就是個大半個身子埋在土裡的人,癌不癌症都無所謂,到了我這個年紀,與其把時間放在治療的事情上,每天都跟藥物機器打交道,還不如好好享受當下,珍惜現在的日子。」


  從他的神色中,顧寧看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淡然,她突然有些說不出一句話。


  過了良久,才勉強艱難地出聲,「所以您一直瞞著霍郁白他們,是怕他強迫您接受治療?」


  徐敬庭不否認,「他那個性子我最清楚了,倘若早讓他知道這件事,不擇手段他都會找到全世界最好的醫療團隊送我去治療,就算我威脅他都沒用,他一強制蠻橫起來,沒有一個人能說得動他。」


  顧寧心中滿是晦澀。


  慢慢的,她低下視線,「真的……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您一點也不想再試試最後的努力么?」


  徐敬庭釋然,「我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人固有一死,我的時間要到了,就想心安理得的接受時間的到來,時間到了,我就該走了,如今只想就這麼順其自然,不想有其他的什麼改變。」


  顧寧聽得凝滯。


  其實,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他這樣的心態,對於一個膝下無兒無女,沒有其他親人的老人來說,他這樣的選擇,在某種意義上,對他也是一種解脫。


  可是她放在腿上的雙手漸漸收了起,握得很緊,手掌心裡全是冷汗遍布。


  緩緩的,顧寧聽到自己幾近輕淡的嗓音響起,「那麼,跟我結婚吧。」


  徐敬庭一震。


  同時震住的,還有一同猛然推開重護病房門,一身凜冽大步來到病房門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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