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崆峒派
馬小山一行人來到了邊城,此時正值開春,邊城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人們已經忘記了馬幫,忘記了馬幫的覆滅,婚喪嫁娶,柴米油鹽,一切還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這便是普通平靜的邊城人們的生活,權力變更改朝換代都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無論發生多麼大的事情,他們的生活依舊波瀾不驚。
幾人到得邊城,便向城外的墓地走去,這裡靜靜的躺著亡故的人們,墳前的石碑記錄著他們的一生。風雨侵蝕著石碑,將石碑上的文字輕輕的擦去,然後,墓里的人也漸漸的被人們遺忘,人們繼續著自己的日子,死者將永遠遠去。
馬小山一行人來到這墓地,很快便找到了馬駒兒的墳,這個唇紅齒白性格急躁的少年已經永遠的躺在了這裡,他已沒有了生氣,他的年齡已經永遠的定格在了十六歲,他與其他的墓里的人一樣,在這裡承受著風雨飄搖,慢慢的被人遺忘。
「看來我們來晚了一步。」狡花說道。
「是,我們來晚了。」馬小山說道。
「卻不知馬如令會不會還在邊城?」狡花問道。
「不知道,也許他已經又跑開了。」馬小山道。
幾人頓時沉默不語,梁緒卻已離開去找那看守墓地的人說話。
過得半晌,梁緒回來道:「馬如令確實已經走了。」
「去往哪裡?」馬小山問道。
「有人看到他向東走了。」梁緒答道。
「我們便向東去追。」
「他可能去了崆峒派,你知道他與那崆峒派總是有些交情。」
「那我們便追去崆峒派。」
崆峒山在金城以東數十里,春秋時期便有《爾雅》記載:「北戴斗極為崆峒。」其間峰巒雄峙。危崖聳立,似鬼斧神工,更是煙波縹緲,有如仙境。相傳伏羲爺得河圖后便在崆峒山上推演出八卦,是以崆峒被定位道家仙山,崆峒派也以道家修行為主。
馬小山一行人行至山門,見有兩個道童守在山門前,梁緒上前報上名號,那道童便轉身去通傳於派內,馬小山一行人自在山門前等候。
待得那道童歸來,幾人便行入山中,幾人走在山上,但見這山上岩土皆為紫紅色,此刻正值春季,山上星星點點的綠意煞是惹人喜愛,幾人快步而行,行至崆峒派大殿,殿中已有人在等候,正是那崆峒派掌門清虛道長。清虛道長穿著一身道袍,鬚髮皆白,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清虛道長身側則站著劉啟忠,正是那日英雄會上所見之人。
「六扇門梁緒一行來此拜山,道長有禮了!」梁緒朗聲道。
「免禮免禮,幾位少年英雄,今日拜山,實是老道我三生有幸。」清虛道長答道。
幾人當下入得大殿坐下,與那清虛道長寒暄了幾句,梁緒便問道:「我等來此是為了尋找那邊城馬幫的馬王馬如令,不知道長可否行個方便?」
「那馬王如今已是離去,並不在我崆峒山上。」清虛道長答道。
「卻不知他又去向何處,還請道長告知一二。」梁緒接著問道。
「施主與那馬王結怨,如今已是人盡皆知,前些日子,施主已打死了馬王的兒子馬駒兒,一命還一命,老道看來,那報仇之事便就此作罷了吧。」清虛道長說道。
「人,不是我打死的!」馬小山朗聲道,「馬如令必須死!」
「冤冤相報何時了,貧道願作那中間人,化解施主與那馬王的這段仇怨。」
「我的仇我自己報,還請告訴我馬如令的去處。」馬小山堅持道。
「你這小子,怎是恁的啰嗦,掌門願與你化解這段仇怨,你又為何苦苦相逼?」那劉啟忠忽然道。
「此仇不報,我心不安,還請閣下行個方便。」馬小山說道。
「好!今日我便與你打過一場,若你勝得過我,這便告訴你那馬王的去處!」劉啟忠跳將起來,手已經按在了腰間長劍的劍柄上。
梁緒望向清虛道長,卻見那清虛道長雙目微閉,想是默許了此事。
馬小山旋即站起身來,道:「好,那便打過一場。」
二人來到了大殿前的廣場上站定,劉啟忠「倉啷」一聲拔出長劍,大喝一聲,便向那馬小山刺去。
馬小山微微一躲,舉拳便砸向劉啟忠的肩頭,這一拳勢大力沉,竟是全力的一擊。劉啟忠豈肯避讓,當下長劍已是變刺為削,向馬小山頭頸間削來。馬小山一低頭,躲過了此擊,拳頭之勢卻已是受阻,當下左拳又自下而上,一式「海底撈月」砸向劉啟忠的下顎。
劉啟忠連連后翻,避過這一拳,馬小山借勢前突,又一拳打出,對向劉啟忠的面門。劉啟忠大駭,忙使出真氣護住手臂,以左臂擋下這一擊,同時右手長劍送出,刺向馬小山的肋下,馬小山見那劍勢如風,知道這一擊乃是灌注了真氣所為,當下雙手發功,那逍遙訣的氣功也運轉了起來,左手覆蓋那至剛至陽的真氣,右手覆蓋那至陰至柔的真氣。
馬小山當下再次出拳向劉啟忠的肚腹打去,劉啟忠不敢硬接,側身避過,長劍一撩,刺向馬小山的腋下,馬小山一拳打在那長劍之上,那長劍便盪開了去,身子隨之一擰,右手一拳已橫著掃向劉啟忠的太陽穴。
劉啟忠忙抬起左臂格擋,馬小山一拳擊在那左臂上,一股陰寒之力便滲透了出來,凍得劉啟忠左臂發麻,當下連連運轉內息抵抗,人也就是側躍了出去,與馬小山分開了有丈許。馬小山怎肯罷休,左拳又追上,仍是擊在了劉啟忠那發麻的左臂上,劉啟忠只感到左臂發麻,又有一股如烈火般的真氣襲來,陰陽之力交匯,劉啟忠竟痛呼一聲,就地一滾便滾了出去。
馬小山修習那逍遙訣已有數日,他只道按著逍遙訣的心法運轉真氣可以消除滯塞之感,卻不知逍遙訣有這凝氣為形的本領,此刻陰陽兩股力量包裹在拳頭之上,那拳風竟隱隱有了烈火和寒冰的氣息。
劉啟忠滾出了丈許開外,站起身來道:「小子好手段,卻是哪家的功法?」
「廢話少說,接招吧。」馬小山根本不接茬,又是一拳向劉啟忠襲去。
劉啟忠吃了虧,知道馬小山拳頭的厲害,不敢硬接,長劍挽了個劍花向著馬小山的拳頭迎去,竟是想要絞碎馬小山的拳頭,馬小山不驚慌,右手以拳變手,向著劉啟忠的拳頭抓去。劉啟忠只道馬小山功法古怪,連連沉手,長劍刺向馬小山肚腹,馬小山側身避過,左手一掌反撩向劉啟忠持劍的手。
這一下至剛至陽,劉啟忠只覺得手上彷彿被火焰灼燒了一般,疼痛難忍,險些鬆手丟了劍,當下收斂心神,以內息化解,又是一劍向身側刺出,刺向馬小山的面門。誰知那馬小山仰面朝天倒下,這一劍便落了空,雙手撐地,一記兔兒蹬使將出來,正中那劉啟忠的胸口,踢得劉啟忠登登登退了三步。
劉啟忠臉色已是煞白,胸口不斷的起伏,顯是剛才一番搏殺已是讓他疲倦不堪,再看那馬小山吐氣平穩,毫無激烈爭鬥后的疲倦之感。劉啟忠心中大急,長劍挽了個劍花,一片銀光罩向馬小山的面門。馬小山忽的一矮身,竟沖至了劉啟忠的懷中,當下左右手輪流出拳,竟是用上了那寸勁之力,手上又包裹著真氣,劉啟忠但覺得肚腹間忽冷忽熱,痛苦不堪,人竟生生的向後飛了開去,跌倒在地上,噗的吐了一口鮮血。
劉啟忠爬起身子,正想再次衝上,卻不想那清虛道長大聲喝道:「啟忠快快住手!」說著便躍上場來,擋在了劉啟忠的面前道,「我們敗了。」
「我還能打!」劉啟忠逞強道,卻是麵皮越發的蒼白。
「夠了!我等技不如人而。」清虛道長說著,捋了捋鬍鬚道,「那馬如令向東邊秦嶺去了。」
誰知那馬小山聽聞此言卻不作聲響,雙目微閉,似在沉思什麼,過得片刻,竟盤膝坐在了地上,運起功來。
「小山!」紫裳輕呼道,她擔心馬小山在剛才的打鬥中受了傷。
「無須擔心,馬施主頓悟了。」清虛道長朗聲說道。
「頓悟?」紫裳不明所以。
「有那武學大成者,與敵對戰,會產生頓悟,心下急於演練招式,便自行入定。」清虛道長解釋道,「不曾想馬施主如此年輕,卻已進入了頓悟一途。」
其實清虛道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馬小山無甚師從,招式全是在山中學習那山中走獸所為,下山後又習得寸進及內功,武功招式甚是駁雜卻不成體系,此間與劉啟忠一戰,竟然有所頓悟,想那陰陽交匯的拳法。
只見馬小山盤膝坐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已是入定,雙手上一陰一陽的真氣竟重又凝結出炎熱與寒意來,他將陰陽之氣在兩手間輪流轉換,一會是左手陰右手陽,一會是右手陰左手陽,雙手掌心朝天,卻不知是在頓悟什麼功法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