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密談

  聽了陳升的話，程宇笑了笑道：「希望大寨主早作決斷，我也會將大寨主的意思轉告給大官人。」


  「程叔父，上面的話是大寨主的回復，不過小侄不這麼認為。」


  「哦，少寨主什麼意思。」陳升的話讓程宇大吃一驚，沒想到陳升竟然敢與大寨主意見不一致，還不怕他這個外人知道。


  」這要看許大官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目的是什麼？「


  許心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程宇雖然有所猜測，還真不清楚。程宇出發前，許心素交給程宇兩個任務，一個是探查陳熙一伙人的實力底細，二是傳給陳熙一句話作為試探，並將反饋如實回報，其他一切不知。


  陳升為什麼這麼說，目的何在？程宇同樣不清楚，只能說些場面話，道：」少寨主不明白么，大官人的目的很明確，你好我好大家好，聯合起來，一起發財。「


  「程叔父，小侄可是非常有誠意，我是武夫粗人，話比較直，就直接問了。大官人傳過來話的意思，是不是希望我們能保護琉球島到馬尼拉航線的安全？」


  「我只負責幫大官人給大寨主傳句話，大寨主或者少寨主有什麼話，我會不差一字的回稟給大官人。」程宇是真不清楚許心素的目的，陳升問的這麼直接，反而讓程宇不知道怎麼接話了，同樣也在猜測這是不是陳熙讓陳升來試探的，回話的意思表明自己只是個傳話的。


  這樣的回復讓陳升非常不滿，程宇什麼意思？難道是自己年紀小，實力弱被人看輕，認為沒有與其對話的資格。還是程宇真的只是個傳話的，還是其他的。


  陳熙表明了誰想打破海上現有的勢力均勢，誰就會成為公敵，陳熙不想當這個出頭鳥。但是陳升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荷蘭人什麼時候來不清楚，荷蘭人什麼態度、力量有多大同樣不清楚。荷蘭人一來，現在海上的勢力均勢早晚要被荷蘭人打破，自己不過是見機撈些好處。


  陳升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與許心素搭上關係，先撈些好處，將實力培養起來再說，現在不管答應了什麼，日後實力強了再見機行事，到時做不做再說。就算自己不出手，總有荷蘭人會出手的，荷蘭人一來，都會打破許心素和李旦對福建沿海貿易的壟斷，到時候許心素自身難保，還能為難陳升不成。


  既然程宇表明了只做一個傳話筒，陳升只能道：」大官人傳過來的話，小侄的理解就是希望我們能保護大官人的船隊從琉球島到馬尼拉路上的安全。「


  「我會將少寨主的意思回稟給大官人的。」程宇接了一句。


  」如果大官人真是這個意思的話，這事可是九死一生的事，估計沒人敢幹。就算有人敢幹，有沒有這個能力干成，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少寨主的意思是？」


  「如果大官人不急於求成，眼光能往長遠了看，有計劃的干，我想試試。」


  陳升的話再一次讓程宇大吃一驚，陳升才多大？看面相就是個半大的孩子，還沒成年，到底清不清楚這是多大的事？如果幹成了，雖然成不了另外一個李旦，也是海上的一方大豪，就算是許心素都要奉承的人物。難道這是陳熙的試探？

  「少寨主不是開玩笑，少寨主認為自己有能力干成？」


  「現在當然不成，不是說了么不要急於求成，眼光能往長遠了看，現在不成不代表日後不成。如果大官人是這個意思，這話才有意義，如果大官人沒這個打算，說什麼都沒有用。我才要問許大官人傳過來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目的是什麼？」


  「這。。。.」陳升的問話再一次將程宇問倒了。


  」程叔父，請將我的意思轉達給大官人，如果大官人有意，具體的事情大家最好面談，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好，我會將少寨主的意思回稟給大官人。「至此兩人結束了這次密談。


  為了顯示自己的實力，陳升邀請程宇觀看了自己300多人的武力的訓練情況。


  隊伍昨晚就得到了通知，今天上午進行了針對的安排，等陳升與程宇到了充作演武場的一大塊空地的時候，空地上一個人都沒有，陳升示意親衛傳出命令。


  「咚咚。。咚咚。。。咚咚」親衛敲響了牛皮打鼓，傳出了軍令，鼓聲遠遠的傳了出去。


  沒過多久，遠處出現了長長的隊伍。4人一排，100來人一隊，300多人分成了三隊，排成一條長龍。


  隊伍近了，可以看到全部人員都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大部分人員都披甲。同時整齊的腳步聲，「一二一」的號子聲也傳了過來。


  看著跑來的隊伍，陳升對程宇說到：「這些就是我的手下，200來人算是老兵，100來人是新招的，還沒有練出來。只能先將就著看看。」行伍上的事情，程宇一點都不懂，只能低頭的份。


  隊伍很快跑進演武場，之後迅速整隊，然後表演了隊列轉換，空心方陣與鴛鴦陣的相互轉換，兩種陣型的進攻與衝擊，撤退與防守。由於是按照鴛鴦陣配備的武器，所以轉換成空心方陣的時候，就顯得武器非常雜亂。


  非常明顯的是整個隊伍還不夠熟練，運轉不夠流暢，配合生疏，經常有隊員出錯。這樣的花架子還沒有經過戰場的考驗，到底是否實用還不得而知。


  就算這樣也將程宇驚呆了，整個隊伍披掛整齊，跑了這麼遠的路一點都沒亂，還可以迅速整隊快速的變換陣型，成排投出的標槍看的程宇渾身發冷，練了這麼久沒有一點疲憊的樣子。


  別的不清楚，反正許心素手下的護船隊做不到，許心素的隊伍根本沒有隊形可講，一窩蜂似的前沖或者後退，一後退就不可能還能收攏住隊伍。兩相一比就顯出差距來了，程宇心想這就是精兵呀，難怪能打敗福州正兵營的官兵。


  自己手下的表現，是不能讓陳升滿意的，不過沒有辦法，就算老手也才訓練了大半年，新加入的人雖然有老兵帶著，能跑對位就不錯了，不能奢求一日就將兵練好，練好兵需要充足的後勤支援，嚴肅的軍紀，適應裝備的組織架構與條例等等，是一個龐大複雜的系統問題。


  陳升沒指望能將隊伍練成無敵的存在，只指望經過長時間的訓練和後續的戰鬥，隊伍能不斷的成長，成為一方軍紀嚴明，敢打敢拼的精兵。隊伍表演完畢后，又排著隊在鄭武、姜宇、張永年三個隊長的帶領下，跑出了演武場，跑向了遠方。。。


  程宇眼熱著看著跑遠的隊伍，捨不得移開眼睛，心裡同樣也在評估隊伍的實力，嘴裡道：「少寨主，強將手下無弱兵呀，真是精銳呀。」


  一聽這話，陳升就知道程宇是個外行，只能謙虛了兩句，說了幾句實話：「程叔父謬讚了，隊伍還沒練成，有太多的不足之處。人數太少，一次大的傷亡，隊伍就垮了；武器裝備都不足，披甲率太低；以後是火槍和火炮的時代，隊伍現在還全是冷兵器。。。。「


  「少寨主太謙虛了，官兵都打不過你們，其他寨子就更不行了。」


  」小侄講的都是實話，如果有三五千兵，嚴格訓練上幾年，再配上快船利炮，就有了保護航線的可能。程叔父，你認為呢？「


  「呵呵，少寨主，我認為什麼都沒有用，要看大官人的。」程宇躲開了陳升的突然試探，不過心裡也認為如果真能練出幾千精兵，還真有可能掃清沿路各寨子。當年的戚家軍也沒有多少人，不是照樣擊敗了眾多的倭寇，程宇認為現在各寨子里的海盜當然不能與當年的倭寇比。陳升練出來的兵，同樣比起戚家軍來要差的遠了。


  顯示了自己的實力，送了程宇一份禮物后，陳升就派鍾文駿將人送了回去，能說的話自己都說了，能表示的也都表示了，接下來就要看許心素的意思了。如果許心素僅僅只是試探，也就沒了自己渾水摸魚，藉機發展的就會，只能自己努力了。


  程宇認為此次應邀前來不虛此行，既了解了陳升的態度，也近距離看到了陳熙一伙人的實力。陳升帶的新手都這麼強，陳熙等人手下的老手還用說么？能正面打敗正兵營的寨子，果然不能小瞧了。


  程宇走後，陳升將鄭武等幾個帶兵的隊長叫過來一頓訓斥，指出演武過程中的種種不足，要求總結不足加緊訓練，不要將新兵多作為借口。幾個手下被罵的心裡火大，各自回去將手下中隊長、小隊長召集起來罵了一頓，小隊長們又將隊員罵了一頓，最後的結果就是加大了以後的訓練量。


  將程宇送走之後，陳升又將精力投入到了開荒的事務中。目前的情形，開荒能否成功，決定著陳升能否在琉球島立足，能否按照計劃發展壯大。


  開荒成功了，積累了經驗教訓，形成可行的計劃條例，日後可以照此逐步推行，開出越來越多的耕地。有了耕地才有了糧食，有了糧食可以養更多的人，人多了可以開墾更多的地，人的基數多了，軍隊，工人等等需要人口補充的部門，也就有了保證。如果開荒失敗，或者半死不活的狀態，怎麼能吸引來大量人口，人就是來了也沒有足夠的糧食養活。沒有足夠的人力資源，說發展不是開玩笑么。


  後世的一句話說的好，工業的繁榮是建立在農業的繁榮之上的。只有農業繁榮了，可以養活足夠脫離糧食生產的工人，軍人，學生等等各行各業的人，其他行業才有發展的可能。


  忙了一下午，天黑下來后陳升才得了休息的機會，手底下沒有優秀的政務人才，只能自己多忙忙了。雖然分了職司，矮子里拔將軍選出了一些人分派了任務，一是這些人能力不足，二是大小事情、方方面面都要管的管理方式，讓這些人很不適應。


  這個時代的人，認的是延續了一千多年的無為而治，當官的不給百姓填麻煩就算好官，為吏的不壓迫百姓就是好吏。百姓靠當地士紳、宗族自己管理自己，官府不下鄉更不會插手鄉村事務。


  這樣一來，這些人只能照本宣科，按條例死板的辦事。雖然陳升定了很多條例，但是時間才多久，條例不可能包含方方面面，一有出了條例的事情或者出了什麼意外，下面人的請示就上來了。


  一到晚上，陳升最少要參加兩次例會，一個是軍隊每晚的例會，中隊長以上人員參加，陳升的親兵旁聽，會上總結當天訓練的情況，找出不足，依次調整第二天的訓練計劃，所有人都可以提出意見和解決方案，大家共同討論，陳升拍板做最後的決定。


  通過遇到問題，找出問題，解決問題，讓所有人學會動腦筋，不斷提高，旁聽的親兵這時就可以學習前輩的經驗教訓，他們下去帶兵的時候，就有了前輩們沒有的經驗，可以少犯錯，直接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第二個例會就是政務的例會，會上所有政務人員頭目參加，負責捕魚的，食堂後勤的，小學堂的，鐵匠木匠所的，開荒委員回的。會上個頭目提出當天遇到的無法解決的問題，還有各部門的溝通問題，能討論溝通解決最好，不能的話就需要陳升拍板給出最後的裁決和辦法。


  這些例會中，陳升都是要求先將遇到的問題，一條條在黑板上清晰的列出來，之後再一條條的按照問題討論，溝通，解決，所有問題和解決方案都要記錄起來，問題集中或者典型的，都要成為新的條例，以後按照條例解決，一次逐步完善條例制度。


  這樣一來，識字就成了所有與會人員的頭等大事。不認識字，會上黑板上的內容看不懂，不向識字的人討教，怎麼參與討論。會後的條例看不懂，怎麼按條例執行。


  通過這種方式，逼迫著這些大字不識的頭目開始自覺識字，並且陳升對所有頭目講過了，半年後要考核所有人員的識字情況，通不過的輕者降職，重著直接免職。


  就是在陳升的強硬幹預下，將軍隊的訓練和開荒作為最重要的兩件事來抓，其他所有事都要讓路，所有部門人員都要無條件的配合，這才讓這兩件事艱難的執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