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我看不見你
“在托人幫忙,我不相信他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一點都沒有這種不好的預感……”顧熙不願意那麽想,甚至不願意聽見任何人這麽說。
董雅沒有對左蔚的擔憂,反倒一副就事論事的語氣說,“托人?也都是白托!表麵上答應的妥妥的,回頭誰給你辦事了?場麵話好聽,誰都會說!我也看了報紙,分析了這件事,他左蔚除了是被人害死的份兒,難不成還能反過來推翻那些害他的人?”
顧熙祈求的閉上眼睛,“媽,別說‘死’這個字……他是我丈夫,我嫁了他,我想跟他一輩子,您一說這個‘死’字,我心都跟著揪緊……”
心情很糟糕,吃早餐時看著報紙上寫的,已經沮喪極了,現在聽著自己的親媽說這種話,更是堵心。
“好,我不說什麽死不死的!”董雅點頭,手拍在沙發上,“你就打算跟這種人過下去?”
顧熙的第一反應,懵了,“哪種人?”
董雅這話一出,顧熙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些事兒……”董雅冷哼,完全把顧熙當成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心中的氣都存著,一點都沒發泄出去。
顧熙盯著母親看了半天,看不出母親這表情是誰惹她惹到了如此程度,不敢跟母親硬著來講理,不敢以吵架的方式講出自己心裏不痛快的那部分,唯一敢的,是心平氣和的說,“媽,跟我說說,您怎麽突然這麽看不好左蔚?當初我沒嫁給他之前,您說他一表人才,您說他成熟穩重,您說他有錢有地位,您說他對我、對我們家人,都夠周全……”
“當初是當初!”董雅瞪著顧熙,用手使勁拍著沙發大聲喊著說,“我就說他兩句,你就一堆話等著我質問我了!我董雅養的好女兒啊!”
顧熙不敢動,皺著眉,眼淚就在眼窩裏,就那麽望著自己的母親……從小到大,什麽時候敢質問了,什麽時候敢一堆話了,那麽到底,可以說什麽,做什麽,要怎麽樣才行呢?
眼角的淚,是溫的。
董雅還在發火,指著顧熙板著臉嚴肅地說,“當初和現在不一樣了!我當初隻看了表麵風光,沒看見這背後的心酸!找這麽個人,除了有錢,還有什麽東西?整天大事小事不斷!讓誰陪他提心吊膽一輩子啊?誰的女兒樂意犯賤誰女兒去,我董雅的女兒,不行!正好還沒有孩子,你們不是還沒有孩子嗎?不是還沒舉辦婚禮嗎?”
董雅表情精精神神的,盯著茶幾,雖是視線垂下,可眉頭挑的老高,說的果斷,“觀察幾天,情況不好就趁早給我離了,都省心……”
董雅當年也是幹新聞這行的人,懂得點社會上這些大事小情,看了報紙,加上外麵那些人都在議論,她心裏也合計了,左蔚指望著出來——估計沒戲。
窮不跟富鬥,富不跟官鬥。這就是社會!
自己女兒的丈夫,親人倒是親人,董雅捫心自問,倒是沒太緊張左蔚。出來了,就出來了。出不來,也就那麽地吧。
全憑造化……
而顧熙,今天不是失望,也不再是沮喪鬱悶,是寒心,寒心了。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女兒的幸福是什麽?心寒的滋味充滿身體的每一滴血液,顧熙站起身,帶了重重的哭腔,鞠躬,“媽,我不離,唯一不能順您意的……不離……”
董雅吸了一口氣,這是女兒第一次逆著自己的意思,想都不想,直接出口。
顧熙抬起頭,緊閉著眼睛,晶瑩的淚水滲透了睫毛,“媽,我們不能這樣。”不是順風順水的左蔚才算是左蔚,他不是開始便風光無限,經曆的挫折也許不亞於現在。
離開,顧熙走出了小區,她望見了寬闊的街道,望見了行駛與停靠的車輛,望見了寒風下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左蔚,我看不見你。
……
向東打電話來恒科公司,問顧熙,恒科現在是誰的?
“左蔚的。”顧熙回答,頭疼地又覺得不對,問向東,“你說法人代表是誰,還是名義上是誰的?”
“法定代表人,董事長。”
“還是我,他隻出席過一次發布會,法律上還沒更改就出了這事……”
向東開腔,“顧熙,你聽我說,也別覺得害怕,好壞現在已經這樣,更糟糕也不怕。”
“嗯。”顧熙接著電話,手指緊扣著辦公桌的桌麵。
向東說,“這次換屆,導致這件事變大,你也懂的。你們口中那個林夫人,微不足道,她的舉報不重要,這件事可以說從頭到尾沒有林夫人什麽事,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這個實名舉報的人才是關鍵,他是被誰罩著我心裏大概也有數。總而言之,就算沒有林夫人,左蔚也會被人實名舉報,林夫人隻是半路殺出來的……”向東說著,咳嗽了一聲,似乎感冒了,說了聲‘抱歉’,又接著道,“這件事年前一定會出,換屆是鐵定的事實,對方隻等左蔚在媒體前露麵,承認恒科是他的,便出手。”
“為何出手?隻圖左蔚的錢?”顧熙問。“為了錢是一方麵,我認為不完全是,為了人,官位,這才是最主要的。換屆前的海城官場,類似於是在上演殺雞儆猴的戲碼……誰有實力誰殺。”向東說,顧熙聽,有人要在換屆時保住現有官位,甚至競選中,想要更高的官位。向東沒有明說,但矛頭指向的是陸副市長。
顧熙分析後,倒也覺得可能就是陸副市長,常務副市長若是想順利往上升,一定是要拉攏很多人。但若那些人不聽他的,他一定會給那些人一個教訓,這教訓,按照向東說的,就是從已被調查的那位官員身上開始了,又牽連了左蔚,拿左蔚說事,接著,就該是由左蔚而遷出一係列不擁護他這個常務副市長的人了。
如果猜測是真,陸副市長是早就已經擺好了一個局,從上次誣陷左蔚殺人罪開始,這個棋局其實就已經開始了,該說人心險惡,還是該說官場險惡。
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如果不是左蔚,隻是在報紙上隨便看到的新聞事件,作為一個普通市民,並不認識其中的好角色和壞角色,也許隻是放下報紙,一笑置之,然後,一轉身,去忙了,就忘了這件事。
吳哥回來公司時,跟顧熙碰了個麵。
吳哥感傷了起來,一方麵安慰顧熙,一方麵希望左蔚不論落得什麽境地,顧熙都能依然在左蔚的背後支持左蔚,吳哥對顧熙說,“恒科這個公司,在運作上,經營上,都沒有問題。張嘉有股份,陸副市長就更不允許這個公司出現問題,恒科會更輝煌。”
“我知道,恒科是左蔚的心血。”顧熙感歎,怎會不知,從左蔚想要對抗林家起,所有的心血就花在了新建立的恒科上,心力交瘁,為的是未來的路平坦無阻。
“恒科,左總可以早就過到他自己的名下,但左總沒有,他有他的打算。左總是怕他萬一出了事,沒能給你和他兒子留下什麽,公司是無限財富,他可以給他放不下的你們,作為你們以後生活無憂的保障。”吳哥清了清嗓子,哽咽了,“左總從巴黎回來後決定登記注冊……也是這個想法,如果在敵對林琅的過程中,出現了類似今時這種事,不管他最後的結局是生是死,你和左總的兒子,生活上要有保障,他留下的,都做好了安排,總會有你們的一份資產。”
吳哥走後,顧熙趴在桌子上痛哭很久,坐起來後,她的眼睛周圍紅紅的,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從不曾知道,左蔚做這些的背後,不是單純的衝動而為,還有他諸多顧慮的心。
如何,才能不承認,都是對方心頭上的一塊肉?
如果有一天,嘴上承認了不是,心上呢,每每想起,心尖兒上總是那麽疼,又是怎麽一回事?
……
文遠和陸文俊來了顧熙的辦公室,坐在沙發上,聽到顧熙說的這些,皆是皺眉不解,“那個常務副市長的女兒叫張什麽嘉對吧,她的股份在恒科,她老爸反過來玩兒左蔚?這太惡心人了,沒有這麽幹的吧!簡直他媽的不是人!”
“也許正因為恒科有張嘉的股份,陸副市長才非要這麽做。”顧熙深呼吸,微皺著眉對文遠和陸文俊說道,“這隻是我的猜測,這件事的幕後主腦是不是陸副市長還是未知。如果是陸副市長,他從左蔚這裏下手比從別人那裏下手好很多。由左蔚,他可以牽出別的官員,一網打盡,讓他在升上市長位置的步驟上不被人反對,被人擁護。而且左蔚哪怕到了死的地步……也不會說出陸副市長這個人也參與了,說出後,整個恒科,將要麵對的都是被政府收繳,拍賣,充公。陸副市長就抓住了這點!”
這就對上了吳哥說的那些話,如果左蔚在裏麵毫無把握自己能活著出來,那麽,他是不會說出陸副市長的,他怕說出後,會牽連到張嘉,陸副市長跟左蔚從前的所有利益關係,都套在張嘉的身上,查了張嘉,自然查到了恒科。
左蔚擔心的,正是若恒科沒了,顧熙和兒子的未來,也就沒了,他如果說出了陸副市長,不但不會救了自己,反而隻會跟陸副市長一樣,被判刑,很重,很重。
陸文俊氣的臉通紅,和文遠走出顧熙的辦公室時,小楠不在,陸文俊就用力踹了一腳小楠座位的椅子,“龜兒子!他媽的!”
罵的是陸副鈰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