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一條死路

  這種時候,左蔚若是公開犯事兒,就不是牆倒眾人推那麽簡單,是牆倒眾‘拆’,拆開的紅磚、石頭,誰能拿走一塊就會拿走一塊,絕對不會客氣。


  而那些往日跟左蔚一條戰線上的人,在這種時候會有所保留,不會主動去幫左蔚,誰也沒膽子伸頭腳,置身事外是那些官場人最有效的明哲保身方式。


  如果左蔚是因為行賄被抓去調查,那些人自然會亂了陣腳甚至幫助,但偏偏不是行賄被抓,是死人了,死的那個女人死前隻見過左蔚,目擊證人有五個,都是那位中年女人租住房樓下的賣-春-女,在左蔚見過那個女人之後,那個女人就死了……


  服毒自殺,整個過程沒人知道,本可以與左蔚沒有太大關係,甚至以左蔚的關係人脈,不至於被刑拘。但是……隨後的調查當中,很快從死者身上發現了一張紙,上麵寫著她的整個死亡過程,警方找到死者生前寫過的字驗證,確實屬於死者的親筆字跡,一切證據都直指左蔚。死者死亡的時間,與左蔚去的時間,相符合。


  死者那邊並未發現任何蹊蹺的事,至於死者和左蔚為何見麵,明日還要問律師。


  吳哥沉默了半天,看向在哭著的左薔,還有眼圈紅紅的顧熙,歎氣開口道,“現在就是不能張揚很害人,左總被刑拘已成事實。已經六天過去了,法律最長刑拘期限不會超過37天,但這期間證據一定是足了,警方調查搜集證據之後,會正式提交檢察院公訴。知道的幾個人除了苦於無法,就是身份不便參與,他們都在抱著觀望的態度,對於那些受賄過的人,巴不得左總這次出不來,他們先前既是得了揣進腰包的錢,左總出事,他們就無了後顧之憂。”


  提交檢察院公訴……


  顧熙的眼淚一下就急了出來,證據已經差不多了,可見這件事的嚴重性。


  “我和吳哥的本意是指望陸副市長能從中周-旋,可是左蔚堅決不準……”陸文俊歎氣。


  “為什麽不準?”左薔不懂。


  ***

  左薔問為何不準?吳哥和陸文俊都是搖頭。


  雖然沒機會聽左蔚解說為何不準去找陸副市長,但還是選擇聽左蔚交代下的話,讓不去找就不去找。


  在用頭腦上,陸文俊自知不如左蔚,從沒有過半分不服。


  顧熙認為自己沒有哭,也確實沒有哭的聲音發出,隻是心裏衝擊太大,苦水從眼睛裏自然發泄出來。


  她想了想,嗓子難受極了的說,“可能……恒科有張嘉的股份的……張嘉是陸副市長的女兒,往日和左蔚交好的那些政府官員都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左蔚顯然沒救了。這個時候陸副市長如果野心大,肯定不會幫左蔚,不落井下石已經不錯了……陸副市長能安排自己女兒經商,就說明野心挺大,不會高瞻遠矚的人也當不上那麽大的官。這個時候求到誰身上,都不能求陸副市長,弄不好就是狼入虎口了。我不知道我分析的是不是和左蔚心中防的一樣,不過應該差不太多……”


  陸文俊幾人聽後恍然大悟,這一番解析很在情在理。


  周圍不是特別了解的人,對你是真情還是假意,你看不出摸不透,何況這一圈兒都是腦筋頂級聰明的人物!

  “那個陸副市長不是跟阿蔚一條繩上的螞蚱麽?不怕不救出來阿蔚,被人查出他收受賄賂,牽連到他的身上?”左薔覺得這事情實在傷腦筋,當年父親差點犯事兒,她就害怕,哭的不行,如今是弟弟昴。


  歸根究底,還是上一輩人連累了這下一輩人,從來,她對於弟弟和林曼曼的感情就不看好,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夾雜著家族恩怨和陰謀,不被祝福。


  這件事顧熙知道,左蔚對她交過實底。


  伸手摸了一下眼睛,眼珠一動都很疼,很幹很澀的疼,“陸副市長很狡猾,每次進賬的錢都安排的很謹慎,就算左蔚這邊的賬戶被調查,他那邊都會安然無恙。怕的就是他不伸手拉左蔚一把,反而推左蔚一把,到了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恒科會變成什麽樣……”


  說完她看向左薔,擔心,擔心左蔚與林琅鬥爭,一不小心出了差錯,被第三方人士撿了便宜。


  似乎,怎麽看,怎麽都是一條死路。


  的確,正如左蔚對陸文俊說的那樣,告訴他的家人和顧熙,除了為他難過,沒有別的用處。左蔚的一切關係人脈,此時都隨著他的表象犯罪而一並凍結,誰敢攙和?


  明眼的不明眼的都看得出來,這件事,或者左蔚是真的殺人犯罪了,那麽罪有應得,該死,也會被判處死刑。


  如果他是沒有犯罪的,被冤枉,那麽這些證據已經表明他就是犯罪了,讓你找不到一點逃脫的機會,說明背後主導一切的人很狡猾,且安排的縝密。


  如是這樣,更沒有人敢插手,生怕一不小心弄了一身腥。


  按陸文俊和吳哥所說,很快,警方整理證據,馬上就會提交檢察院公訴。


  顧熙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來家裏的,下車時陸文俊在她耳邊說了什麽也不大記得了,這個時候任何人關心的話都聽不進心裏去,對現實來說,毫無用處,太蒼白了。


  董雅問她怎麽這麽晚,她隻是笑了笑,嘴角都僵了。進了臥室,洗澡的力氣已經沒有,平躺在床上,眼睛空洞的睜著,默默流淚,手指揪著被子,用力的揪著,隻有這樣,才能不哭出聲。


  眼眶始終是熱著的……


  她怔怔地望著窗外,卻無法望出這件事到底哪裏別有洞天。


  可是說左蔚真的殺人了,她是不會相信的。證據再多,哪怕左蔚已經被判刑。更哪怕……左蔚親口承認,她還是搖頭說,你別鬧了,你不是個壞人……


  那是一個極有分寸的男人。


  這個晚上,她睡得太不安穩,醒了兩次,睜開眼睛看著屋子,再累的閉上眼睛。


  最後一次從睡夢中醒來,是因為胸悶,又悶又疼痛,好像天塌下來了,穿過屋子壓在她身上,震得她胸口很疼,震動過後是沉重,悶悶的,帶著一點明顯的刺痛,帶有頻率的疼。


  醒來,原來已經是早上了。


  通過陸文俊的安排,她聯係上了左蔚的律師,她的身份,不方便去跟左蔚的律師見麵,甚至林家的人根本不知道左蔚出事,左蔚避諱的人和事顧熙當然也要避諱,不能在外麵給左蔚惹事拖後腿。


  她隻是電話裏聯係了那個律師,問了左蔚的具體情況。


  律師不隱瞞的說,這個案子很棘手,且是命案,一點出路沒有找到,好像走進了一個死局。人證物證警方都掌握了,提交檢察院公訴是在預料之中的,扭轉乾坤幾乎是不可能。


  死者身份平平無奇,是個在巷子裏為人低調安分的普通賣春女,死前隻見過左蔚這是事實,親筆遺書講述她死亡的痛苦過程也是事實。裏麵提起了左蔚,是左蔚以很粗暴的方式灌進她口中的毒藥,死者脖子上有傷,但那傷不是捏出來也不是掐出來的痕跡,是蹭破的流血的……


  現場再找不出任何關於其他人在場的證據。


  律師又說,左蔚聲稱並不認識那個女人。


  律師是陸文俊聘請,很厲害,有一張名嘴,顧熙哽咽著說,“拜托了,幫幫他……”多餘的話說不出來,嗓子太疼了,律師這一席話,無疑是最實在的,卻也給關心左蔚的人,心上狠狠的刺了一刀。


  律師很同情這個關心當事人的女人,但是律師不得不說一句,“有機會找人安排您見一麵我的當事人,我不知道當事人對我是不是有所隱瞞,我的直覺是這樣。如果他確實跟那個女人有什麽特殊關係,請他如實跟我說,我也好知道從何入手,幫他打這場官司。”


  “有所隱瞞?指的是什麽?”顧熙問,聽律師不說話,顧熙頓了頓,似乎在做心理準備,又說,“沒事的,有什麽就說什麽,現在想辦法要緊。”


  “那好,我直言不諱。”


  律師說道,“您知道,現在的社會就是這個風氣,窮人和有錢人都不例外,這是社會上的一個普遍規律。死者實際年齡32歲,保養不好或者是其他原因造成,看著老了些,但她二十幾歲時是個美人。她是近幾年才搬來海城的賣春女,一個美麗的法國女人。在死去之前留下的遺書中明確說出,她是當事人的大學同學,和當事人相愛過……偷偷為當事人生過一個孩子,但是個死胎,八年前已經將孩子火化,除了死者,沒人知道孩子的骨灰在哪……遺書中說,我的當事人隻參與了當年孩子的火化,並不知道孩子骨灰在何處。”師大膽猜測,這是否就是當事人與死者的爭吵原因?


  往下的話,顧熙聽得糊裏糊塗,猶如五雷轟頂,劈的全身疼痛。


  律師的意思是,兩個人鬧僵,最後左蔚痛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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