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街頭有豔遇
顧南笙頹然的坐在老板椅上，桌子上手機的提示燈一閃一閃，顯示著來電者。
顧南笙歎了口氣，抬手接起了電話，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媽。”
電話那頭傳來鍾婉蓉溫婉的聲音，順著電磁波一下一下的敲打著顧南笙的骨膜，顧南笙不適應的將電話稍稍拿遠了些，鍾婉蓉的聲音一下子小了很多，他須得仔細才能聽清，卻也沒有了剛才骨膜震動的不適感。
“莫菲到了麽？”鍾婉蓉聲音沉靜溫婉，帶著歲月的沉澱，將年少的稚嫩濾過出去，如今聽起來帶著一股子安穩的味道。
“信也收到了，打發她去人力資源部尋個合適的職位去了。”他語氣僵硬，甚至帶了些連自己都未察覺出的疏遠。
鍾婉蓉幽幽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剛進公司，根基還未穩，職員們也不甚服氣你，我在這個時候給你硬塞個人進去，於你，無疑是雪上加霜。可是，莫菲那孩子那般來求我，她一個大夫，被吊銷了行醫執照，又有哪個單位能要她，她如今一人在外，孩子，你就看在她是，她是”
“媽，我知道了。”就在鍾婉蓉即將說出那幾個字的時候，他陡然升高了音調，蓋過了鍾婉蓉的聲音，隨即又軟下調子來，溫柔撫慰道，“媽，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半晌，電話那頭終是傳來了又一聲輕歎，掛了電話。
冬日裏風大，桌子上的紙張再一次被吹散在地上，淩亂不堪，顧南笙無心起身去收拾，隻是坐在桌子後麵眼神空洞的看著一地狼藉。
他們都在逼他，公司裏的人是，莫菲是，現在就連母親也參與進來了，他們就這般看不得好麽。
下午三點多，外麵已經是昏黃一片，日頭掩在層雲裏，映出一個巨大的光圈，一寸一寸的向西移去，江希然站在街頭仰頭看著一方天空。
忽然間，一陣風吹過，揚起了她未挽起的長發，微微的漂浮著。像一幅老舊照片。
“哢嚓。”是快門按動的聲音，江希然轉過頭去，看見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男人，擋在臉前的照相機還未放下。
“哢嚓。”又是一聲快門，江希然回眸一顧的那一瞬間就這般被永遠的保存下來。
江希然微微蹙起眉頭，完全轉過身子徑直向那男人走去，伸手去拿他手裏的相機。
“美麗的東西都應該被永遠的保存下來不是麽？”他聲音溫潤，不似顧南笙那般低沉。一身風流儒雅的氣派，帶著濃濃的書卷氣，倒讓人生不起氣來。
“先生，你這種搭訕的方式太老舊了。”江希然將手裏的照相機還給他，終是沒有刪除那兩張照片。
他聽了這話，抿著嘴微微的笑了起來，“那麽，我是失敗咯？”
江希然一挑眉，眼睛亮晶晶的，自成一派的嫵媚風流，明媚的讓人移不開眼，朱唇輕起間，輕輕嗬出了一句，“沒錯。”
笑著徑直擦過他的肩膀往前走，走過之地，一路陽光灑滿，似有遍地花開。
忽然，後麵響起了那道溫潤的男聲，“我叫秦穆北。後會有期。”
她放慢了腳步，嘴角的微笑一直不落，微微側過頭，留下一邊側臉，和一句“後會有期。”
秦穆北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笑的溫柔儒雅，呢喃著，“但願還能遇到你，於茫茫人海中。”
抬了腕表，下午三點四十分，江希然從超市出來站在大街上無聊的張望，她最近靈感頗為骨感，就像是老舊的水龍頭，一滴一滴的往外滲著水，磨人的很。很久沒有思如泉湧的感覺了，她都快要以為自己要江郎才盡了，思忖著是不是應該讓顧南笙在公司裏給她謀個職位，混口飯吃。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們或行色匆匆，或信步而走，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大不相同，有一段時間，江希然特別喜歡手捧著咖啡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猜測著他們心裏都在想著什麽，猜測著他們的人生，讓後寫進自己的小說裏。
拿別人的人生賺錢，江希然在心裏稍稍鄙夷了一把自己。隨即往回走，
剛剛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打算好好享受傍晚的時光，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擾人的很。
“喂，你好。”本來無比的時光被打擾，江希然有些惱怒，語氣裏也帶著一絲不快。
“阿狸，是我。”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希然才睜開眼拿下手機看了來電顯示，鍾婉蓉。
“媽，怎麽了？”忍下心裏的不快，放軟了語氣，江希然微微搖晃著手裏的玻璃杯，看著牛奶一次次的漫上杯沿，又一次次的沉寂下來，心裏的怒氣也微微散了些。
“家裏的梅花開了，想著你也是喜歡花的，想叫你回來陪我賞花。”鍾婉蓉的聲音裏帶著些欣喜與期盼，依舊溫婉。
江希然看了看外麵的日頭，已經完全落下去，霧靄沉沉，煙霧迷蒙。
“好啊，我什麽時候去？”
見她答應，鍾婉蓉的聲音歡喜起來，連語速也稍稍快了些。“不急不急，我明天派車來接你。南笙剛剛進公司應該是忙得很，我想他應該也沒多少時間陪你，正好咱們娘倆做個伴，你在這邊多住兩天，就當陪陪我。”
“好。我明天就去。”
掛了電話，江希然給自己點了顆煙，慢慢的吸著，剛剛鍾婉蓉聲音裏的歡喜不像是故意的，顧叔叔走了，她真的是寂寞吧。
顧南笙回到家的時候，屋裏還彌漫著淡淡的煙味，脫了大衣走進臥室，就看見江希然像隻慵懶的大貓一般仰麵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
乳白的的睡衣深深陷在乳白的的長絨地毯裏，似要融為一體，他半跪下來輕輕推了她，江希然並未醒來，隻是咕噥一聲翻了個身，蜷縮起身體，繼續睡覺。
顧南笙搖了搖頭，起身去廚房準備晚飯，放任她在地毯上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