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夢回前塵事
翌日，江希然正在廚房裏熱牛奶，就聽見臥房裏傳來一聲驚叫，她淡定瞟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八點零五分，隨後又極為淡定的將鍋裏熱好的牛奶倒入玻璃杯中，和炒好的蛋炒飯一起端到餐桌上。
她不太會做飯，連白菜都燉不熟，卻能將炒飯炒的粒粒分離，金黃誘人，一個人住倒也餓不死，就是得頓頓吃蛋炒飯了。
顧南笙匆忙的從臥室裏出來，領帶係的亂碼七糟，襯衫還未掖到西褲裏，整個人狼狽的很。江希然將脖子上掛著的圍裙摘下來，洗淨了手走上前重新為他打好領帶，又將襯衫上的褶皺一一撫平，才和他一同坐下吃飯。
“今天我第一天上班，你怎麽也不早一點叫我起床。”顧南笙狼吞虎咽的吃著早飯，不時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鍾，還要抽出空來抱怨江希然不叫他起床。
江希然喝了一口杯子裏的熱牛奶，又扒了幾口飯，才淡淡的說道，“我叫了，你還拿鬧鍾丟我來著。”
顧南笙一時語塞，他起來的時候好像是看到地上躺著一個鬧鍾來著，自己的起床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江希然見他麵露羞赧之色，沉吟了一下，又開口說道，“第二次我叫你的時候，你對我擺了個OK的手勢，我就去做早飯了。”
顧南笙腦補著他麵帶傻笑，雙眼迷離的衝著江希然擺著白癡造型的樣子，不由的惡寒了一把。把頭埋的低了些，全然沒有了剛剛的氣勢。
“熱牛奶的時候我又去叫了你一次，你打了我一拳。”江希然夾了點前兩天顧南笙醃製的泡菜，酸酸辣辣，剛剛好。
顧南笙的頭又低了一些，險些紮到碗裏，麵色更是紅的滴血。蘑菇了半晌，他才堪堪將一碗飯吃完，握著牛奶杯不吭聲。
江希然第二次抬眼看了看掛鍾，粗粗的算了一下，“你再不出門就真的要遲到了。”顧南笙才回過神來，見分針馬上就要劃過6那個數字，才猛的站起身來拿著公文包慌慌張張的離開。
江希然悠哉的將剩下的飯吃完，又打掃了一邊屋子，將窗子打開通了新鮮的空氣，才拿出本書來坐在陽台上的吊椅上看。
許是這兩天太過勞累，沒一會兒，她就歪在吊椅上沐浴著陽光睡著了。
夢裏，往事如膠片一般一幕幕在眼前閃現。那一年的高考，那一年的大雨，還有那一年的人。
往事飄浮的太快，在她眼前一閃而過，還未來得及感慨，就消失不見，接踵而至的是元旦前一天，她和江闕的談話，許是時間過得不就，那日的對話即便是在夢裏也清晰的很，隻字不差。
輕雪翻飛之間，江希然眼裏瞄著遠處的顧南笙，刻意壓低了聲音，扶著江闕的臂彎說道，“那日顧叔叔臨去之前，在我手心裏寫下幾個字，‘小心顧母。’”
見江闕不語，江希然又接著道，“許是我感覺錯了，顧叔叔要說別的話也不一定。”
江闕低頭沉思，麵上不見有任何表情，眼裏卻是精光乍現，滿麵笑意的看著江希然，“我的小阿狸長大了。”隨即他收起了麵上的笑意，將目光放空，看向遙遠的天際，冬日裏太陽落得早，紅彤彤一團潑在天上，染紅了幾片流雲，偶爾幾隻麻雀從雲端飛過，嘰嘰喳喳的叫兩聲，便沒了蹤影。
“想不到，顧家小子還是把他家南笙托付給咱們了。”江闕將視線收回，重新投到遠處的顧南笙身上，“顧家小子還真是大膽，敢將這麽大的事告訴給你這麽個黃毛丫頭，你當時若是漏出了什麽不該漏的表情，他的心思可就前功盡棄了。”
江希然茫然的看著江闕，放在他臂彎上的手指微微收緊，想要張口詢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江闕歎了口氣，拍了拍放在他臂彎上的手，“都是些陳年往事了。那時候，你顧叔叔剛剛下海從商，期初都好好的，不料一招走錯，滿盤皆輸，你顧叔叔一夜之間傾家蕩產，他父親去的早，我們幾個好友都是隻有權沒有錢，唯一有能力幫襯的也就隻有他妹妹和妹夫，可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你顧叔叔當時一貧如洗，把錢借給他就意味著有極大的可能要不回來，當時他妹妹的孩子剛剛夭折，你父親便把莫菲抱去交予他們撫養，才得了資金去周轉。”
江希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震驚的看著江闕，“這和把莫菲賣給南笙姑姑家有什麽不同。”
江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怕是南笙他媽這些年都記恨著你顧叔叔呢，你顧叔叔在世時她不好做些什麽，如今你顧叔叔去了，她怕是要有所動作了。”
江希然瞳孔驟縮，隨即想到了一點，“可，南笙同樣是她的孩子，這不等於和南笙對著幹呢麽？”
江闕微微眯了眼睛，喉間滾動，似有千言萬語滾到唇邊，良久，終是化作了一聲虛歎，“誰知道呢。”
江希然又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爺爺沒有將全部的事實說與她聽，不管是善意與否，爺爺都對她隱瞞了些什麽。而那部分好像正是症結所在。
她半垂眼眸，透過細密卷曲的睫毛悄悄瞟著江闕，想從他臉上找出些什麽，無奈江闕縱橫官場商場幾十年，早已如狐狸般精明，麵上波瀾不驚，連一雙眸子都是那般雲淡風輕，隻是淡淡的訴說著當年的一部分事實。
無奈，她隻好扶著江闕向顧南笙走去，一邊在心裏思索著，這陳年的往事到底能從何處得知呢。
一個機靈，江希然從夢中醒來，瞧著外麵太陽正高，想必已經是中午了。揉了揉肚子，也不覺得餓，索性從冰箱裏拿出幾個水果洗淨了拌成沙拉，湊合著填填肚子，等顧南笙晚上回來做飯。
抱著裝水果沙拉的盤子，她盤腿坐在地板上，想著是自己學著做飯呢，還是以後請個阿姨回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親自動手嚐試一下比較好，雖然說有過連白菜都煮不熟的前科，但她相信有誌者事竟成，那麽困難的日子她都挺過來了，一個小小的做飯，應該難不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