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咱們離婚吧
“莫菲。”顧南笙微微點頭衝正在走進的莫菲打了招呼。
“剛剛看你們太忙，就沒上前打招呼，這會兒她們都自顧自的嘮家常去了，我就來找你們玩了。”莫菲調皮的眨了眨眼，眼波微蕩間盡是靈動。
“我去張媽那兒看看什麽時候開席。”江希然不自在的用手挑了挑眼角，轉身離去。
莫菲笑意不減，眼珠子嘰裏咕嚕的轉著，似有無數妙計湧上心頭。“嫂子這是，不高興了？我惹得？”語氣裏滿是委屈與不安，可那張俏臉上卻無半分自責，嘴角的笑意不明。
顧南笙無奈的搖了搖頭，將視線躲開，不與她對視，隻是盯著剛剛江希然擺弄的那塊點心，“你不要再添亂了。”
窗外又開始下雪，莫菲伸出青蔥一般的手指輕輕抵在玻璃上，描繪著遠處那株樹，從上到下，細細描繪，“我哪裏來添亂了，過了陽曆年表哥就要走馬上任了，妹妹在這裏向哥哥道一聲，恭喜。”她的聲音本是極為動聽，可如今在顧南笙聽起來隻覺的周身冰冷，比江希然那清冷的聲音還讓人覺得冷上三分，他的妹妹何時變成了這樣。
尖銳的指甲劃在玻璃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周圍嘈雜，鬧哄哄的，顧南笙卻覺得這聲音異常清晰，讓他的心跟著一抽一抽的難受，漲麻的感覺從頭皮傳到四肢百骸，讓他整個人不由的顫抖起來，“別劃了。”
顧南笙惱怒的低吼了一聲，隨即抬頭看了看周圍，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慢慢的舒了口氣，隨即帶著點兒怒氣看向莫菲，“我不會幫你的。你現在又不愁吃穿，何苦來趟這趟渾水，我們想摘幹淨的都苦於無能為力，你倒還，上趕著往裏跳。且不說我剛上任威信不足就往裏塞人別人看著不好，就是哪怕我已有威信，往金融公司裏麵塞一個大夫，你讓我怎麽跟別人解釋。”
莫菲走近一步，上前扯住顧南笙的袖子，量他大庭廣眾不敢與自己拉扯，低聲道，“你的意思就是，不幫嘍。也好，你等著瞧，我肯定有辦法的，我會進公司，我會每天都出現在你麵前，我會眼睜睜看著你眾叛親離，看著你一生難安。”她語聲低微，顧南笙卻聽得一清二楚，她的話猶如滾雷在耳邊炸響，讓人心裏騰地升起恐懼。
她就那麽靜靜的看著顧南笙， 看著他眼裏風雲變化，她的話似一顆石子落入靜水之中，蕩起片片漣漪，隨即風起雲湧，天地變色。
“顧家不是一直注重規矩麽，什麽長房長孫，哼，要是他們知道了你我之間的關係，看你還能不能名正言順的坐在那個位子上。既然你不幫我，也別怪我無情無義，不過既然兄妹一場，我也不好當麵拆穿你，但是，你可別太過分哦，保不齊我哪天心情不好，把你的身世之謎說出去喲。”
“胡鬧。”顧南笙氣急，啪的打落扯住他袖子的手，轉身離去，留莫菲在原地定定看著自己被打紅的手，半晌，嘴角揚起一抹嘲笑。“你看著吧。”
元旦就那麽在親戚們的喧鬧中過去了。再回家已經是一周後，兩個人一到家就攤在沙發上不想動彈，江希然抬腿踢了踢一旁的顧南笙，“距除夕還有多少天？”
顧南笙懶懶的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翻開日曆仔細數了數，眼皮也不抬一下的仰麵倒在沙發靠背上，“距離大年三十還有四十一天。”
“顧南笙。”
“恩？”
“咱們離婚吧。”
顧南笙聞聲一震，抬起腰身斜趴在江希然腿上，眼裏滿是被拋棄的委屈，一雙眸子煙雨蒙蒙，看著讓人心生憐惜。
江希然的心登時軟了下來，手指撫上他的短發，想要開口說剛剛是句玩笑話，莫要當真。就聽顧南笙痞痞的聲音在她腿上響起，“報告大王，上了賊船就別想下來了。結婚證書已經被我撕掉了，咱倆這輩子是離不了婚了。”
江希然隻覺額角青筋突突的蹦，她忍下了把顧南笙一腳踹開的衝動，伸手按上他的太陽穴，尖銳的指甲在太陽穴上掐著“米”花字，一下一下，疼的顧南笙齜牙咧嘴。
“誒誒誒，謀殺親夫啊。怎麽，離婚不成想改嫁？”顧南笙在江希然腿上扭來扭曲，躲避著那雙作惡多端的手，又趁機抓她腰間的癢癢肉，不一會兒，兩人就笑作一團。
“明天周一，我得去公司了。”顧南笙首先投降，表示停戰，才與江希然討論起正事來。
“恩。”江希然垂眸，讓人看不起眼底的情緒，隻在臉上留下一片小小的陰影。隨即又把玩著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仿佛有著無窮的樂趣。
“你不對我說點什麽？”顧南笙不死心的按住她糾纏額手指，向前傾著身子，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的側臉，溫熱的呼吸打在她臉上，激起一小片紅暈。
江希然隻覺臉上的肌膚發熱發燙，一小股電流由那片肌膚開始向四周蔓延，不一會兒，連耳根都有些發燙。
“小心。”她將手指從顧南笙手下抽出來，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顧南笙愣了一下，顯然沒明白她話裏的含義，這句話是該理解表麵意思，還是，有更深層一點的意義他沒理解？
“什麽？”
江希然見他沒聽懂，歎了口氣，按下想要告訴他的衝動，隻是淡淡的說了句，“小心駛得萬年船。”
顧南笙嘿嘿一樂，說道，“那是自然，我辦事，你放心吧。”
江希然不再看他，起身朝臥室走去，一邊伸著懶腰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先睡一覺，晚飯好了再叫我。”
窗外寒風呼嘯，江希然穿著睡衣躺在溫暖的被子裏，想著元旦前一日爺爺跟她說的話，眼神向臥室門口瞟了瞟，腦海裏又浮現出剛剛顧南笙向他保證時意氣風發的樣子，搖了搖頭，又向被子裏縮了縮，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並非她有意想瞞著他，隻是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讓他看見這溫柔背後血淋淋的真相，一直對他好的不過是在贖自己內心的罪過，他一直寵愛的一心想看著他身敗名裂。眾叛親離，孤家寡人，不過如此吧。
罷了罷了，就讓他在這美夢裏多睡上些時日。讓他自己慢慢發現，其實這個世界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