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匹配
第130章 匹配
左律抬頭仰視禦座上的蕭澤，真摯地說道:“陛下沒聽錯，微臣想娶公主，微臣對公主一片真心，天地可鑒！”
蕭澤緩和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可思議:“你不知道公主和趙憲已經……還是你親口告訴朕的！”
“陛下，昨日在宣政殿上，微臣說的都是假話，因為微臣不想讓公主受到傷害，所以隻能保全趙將軍。”就算冒著被猜忌、被殺頭的風險，他也不怕，隻要能夠娶到蘇婉寧。
蕭澤猛地從禦座上站起身箭步走到左律跟前，勃然大怒:“左律，你好大膽子，枉費朕這麽信任，你竟敢聯合趙憲欺瞞朕，鑒查司的鐵律你都忘了嗎？你對得起朕對你的期望和你師傅對你的栽培嗎？”
左律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陛下，微臣罪該萬死，鑒查司不涉黨爭微臣也從不敢忘，微臣更沒有與趙將軍結黨營私，隻是微臣實在喜歡公主，微臣情不自禁……”
“又是情不自禁，趙憲如此，你也如此，你們一個個是不是想氣死朕？”蕭澤沒忍住狠狠踹了左律的肩膀一腳，一個個玩忽職守，不好好辦差，都來惦記他女兒，真是該死！
蕭澤這一腳用了十足的力，左律悶哼一聲，忍痛從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跪好，懇求道:“陛下息怒，陛下要殺要剮微臣絕無怨言，但請陛下聽微臣把話說完……”
蕭澤狠狠瞪著左律，厲聲道:“你還想說什麽？”
左律眉峰緊緊擰著，懇切道:“微臣從來都沒想過要背叛陛下，隻是為了公主的安危，微臣才不得以說謊，還請陛下相信微臣的一片忠心……”
蕭澤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即便如此，朕也不可能把公主指給你，是你自己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公主和趙憲有了夫妻之實，若朕不為他們二人賜婚，那以後公主的名聲怎麽辦？”左律是他看著長大的，品性能力他都了解，可左律的出身實在太卑微了，一個馬奴，哪裏配得上他的掌聲明珠，雖然他也很不喜歡趙憲的作派，但論家世相貌，整個大梁隻有趙憲能配得上蕭婉寧。
左律急道:“陛下，就算您不把公主指婚給微臣，您也千萬不能把公主指婚給趙將軍，否則會害了公主一輩子！”
蕭澤問道:“為何？”
左律裝著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因為趙將軍他……不能人道……”
“什麽？你不會是在哄騙朕吧？”蕭澤雙眸瞪得格外大，錯愕地看著左律。
左律定定地看著蕭澤，“陛下，微臣不敢胡說，此事千真萬確，若陛下不信，可以傳公主來一問便知！”
蕭澤靜靜地審視左律良久，見他目光堅定真誠，不像說謊的樣子，便相信了大半，以他對左律的了解，就算他要與趙憲爭蕭婉寧，也不會編排這種事來汙蔑趙憲。況且趙憲都快三十了，他多次想為趙憲賜婚，都被趙憲以各種理由拒絕，難道真的是因為身患隱疾才遲遲不肯成親？若真是這樣，那他就不能讓蕭婉寧嫁給趙憲了，雖然很想以聯姻來籠住趙憲，可他也不能讓蕭婉寧守一輩子活寡。
想罷，蕭澤問左律:“這種私密之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左律坦言道:“回陛下，是劉嬤嬤告訴微臣的。”
蕭澤一聽，更困惑了，“劉嬤嬤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
“陛下，事情是這樣……”左律一五一十地把從長青回燕京這一路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蕭澤，包括趙憲是怎麽強迫蕭婉寧的。
聽罷，蕭澤連砸了好幾個汝窯花瓶，忍不住破口大罵:“趙憲這個混賬王八羔子，竟然敢這麽欺負公主，朕絕饒不了他！”
之前他一直以為蕭婉寧是心甘情願的，所以盡管生氣，他也沒把趙憲怎麽樣，但是現在聽了左律的陳述，他才知道趙憲居然這麽混蛋，隻要一想到他和白錦的女兒被趙憲那個粗野武夫威脅強迫，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等他拿到兵權，他一定要將趙憲千刀萬剮。
聞言，左律立即低頭，嘴角漾著一抹得逞的笑容，從此以後，趙憲再也沒有資格和他搶蕭婉寧了。
蕭婉寧在廊下等得昏昏欲睡，忽然殿內傳來一陣陣瓷器摔地的聲音，把她的困意都嚇跑了，她抬眸望去，正好看見左律從裏邊出來，於是起身柔柔喊道:“左大人……”
“微臣參見公主……”左律本來已經走下台階了，但聽到蕭婉寧喚他，他立即大步流星折回來單膝跪在蕭婉寧麵前。
蕭婉寧一時有些不習慣，之前都是她給左律行禮，“左大人快快請起……”
“公主昨日在宮中住得可還習慣？”左律一瞬不瞬地盯著蕭婉寧，眼裏的愛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傾瀉而出。
蕭婉寧微微頷首，莞爾而笑:“多謝左大人關懷，本宮一切安好。既然左大人出來了，那本宮就先進去找父皇了……”
“好……”左律一直目送蕭婉寧進殿，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燕擎在一旁看著倆人交談得如此融洽，心裏有些發酸。
進了東偏殿，蕭婉寧含淚跪在蕭澤麵前，“父皇，兒臣有要事相求……”
“寧寧，有什麽話起來說，不管什麽事父皇都答應你！”蕭澤俯身就要拉蕭婉寧起來。
蕭婉寧一把按住蕭澤的手，“父皇先答應兒臣不怪罪趙將軍，兒臣才敢說。”若她把實情說出來，那趙憲便犯了欺君大罪，她不能陷趙憲於不義。
蕭婉寧都被趙憲欺負得這麽慘了，還在為趙憲著想，蕭澤一邊心疼蕭婉寧，一邊更加憎恨趙憲了，“行，父皇答應你，寧寧要求父皇什麽事？”
蕭婉寧淚如雨下，哽咽道:“父皇，兒臣求你替韓肅翻案，他是被冤枉的……”
“寧寧別哭，有話慢慢說……”蕭澤將蕭婉寧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然後用袖子幫她擦掉眼淚。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裏，蕭婉寧將她和韓肅、陸家、杜家的恩怨情仇，還有趙憲的謀劃都事無巨細地告訴蕭澤。
蕭澤聽罷，一句話都沒說，隻是眉頭緊鎖，垂眸沉思。
見狀，蕭婉寧以為蕭澤不信她的話，緊張道:“父皇，兒臣說的都是實話，兒臣沒有欺騙您……”
蕭澤輕輕拍了下蕭婉寧的小腦瓜，安撫道:“寧寧別誤會，寧寧說的每一個字父皇都相信，方才父皇隻是在想事情……”
蕭婉寧一把抓住蕭澤的胳膊，急切道:“既然父皇相信兒臣，那就請父皇即刻下旨幫韓肅翻案吧。”
“寧寧，父皇答應你一定會為韓肅翻案，但眼下不行！”蕭澤愧疚地看著蕭婉寧。
“為什麽？”蘇婉寧實在不明白，蕭澤不是皇帝嗎？皇帝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嗎？
看著懵懂純真的蕭婉寧，蕭澤又憐惜又無力，耐心解釋道:“寧寧，父皇雖然貴為九五至尊，但也不能隨心所欲，很多時候父皇也是身不由己。韓肅一案並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這裏邊牽扯著太子、雍王、趙家和沈家，趙家和沈家都手握重兵，若一個不小心，那就是血流成河生靈塗炭，所以父皇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必須慎重。韓肅別的罪都還好說，要緊的是叛國之罪，如今隻有找到鐵證證明韓肅沒有叛國，才能重新審理此案。”
其實，當初一收到陸明嘉狀告韓肅的奏折，他就知道是誣告，是衝太子和趙家來的，隻是那時候他以為此事完全是雍王和沈湛的手筆，並不知道蕭婉寧也牽涉其中，所以才選擇順水推舟，目的就是為了奪回趙憲的兵權，若趙憲的兵權被收，沈湛一定會得意忘形，一得意就會露出馬腳，屆時他也就能趁機收了沈湛的兵權。
趙憲和沈湛都太桀驁不馴，太子仁厚寬和，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他要趁自己在位的時候把他們製服了，將來太子才能穩坐朝綱。
他從來都沒想過要置韓肅於死地，否則太子又怎麽能在禁足期間給趙憲傳遞消息呢？他要的隻不過是一個契機罷了，隻是他沒想到，他機關算盡，卻害了自己的女兒，他實在對不起蕭婉寧和白錦。
聞言，蘇婉寧眼眸發亮，“父皇，那是不是找到霍啟就能替韓肅翻案了？”
蕭澤頷首:“是，霍啟是此案的關鍵，寧寧放心，父皇等會兒就派人去夜海國尋找此人。隻是，你要耐心等待，切勿著急，也斷然不能張揚此事，明白嗎？”
蘇婉寧垂頭喪氣，失落道:“父皇，兒臣明白了，隻是，兒臣要等多久？”來養心殿的路上，她以為很快就能見到韓肅了，可沒想到，還是得等，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最快也得三四個月……”尋找霍啟隻是小事，奪回趙憲和沈湛的兵權才是最要緊的。之前，他之所以能容忍趙憲和沈湛，是因為邊境戰亂頻發，他需要用人，如今四海升平，國泰民安，他不允許他們再擁兵自重危及大梁的江山。
蘇婉寧:……
沉默了一會兒，蕭澤凝神問道:“寧寧，父皇想問件事，若韓肅歸來，你可是要與他重修舊好？”
當年得知趙憲與韓肅交好後，他就派人暗中調查過韓肅，韓肅此人就算說他是土匪也不為過，這樣的莽漢哪裏配得上他的女兒？本來他想著把蕭婉寧賜婚給趙憲，這樣既能保全蕭婉寧一生的安穩榮華，又能控製住趙憲，兩齊全美，可如今趙憲又不能人道，看來他得重新給蕭婉寧選個駙馬才行。
蕭婉寧用力地點點頭，誠懇道:“是，不怕父皇笑話，韓肅是兒臣這輩子最愛的男子。”
蕭澤試探道:“若是父皇想給你重新找個駙馬呢？”
蕭婉寧想都沒想，一口回絕:“父皇，兒臣不要，兒臣隻要韓肅！”
蕭澤勸道:“寧寧別急，先聽父皇把話說完，現在寧寧是大梁最尊貴的公主，寧寧的駙馬必須家世顯赫、才德兼備，方能不辱沒皇室名譽。韓肅，父皇是真不喜歡，出身我們先不談，就說他的才學作派，哪一點能配得上你？不過若寧寧真的喜歡，父皇也不會阻攔你們在一起，隻不過他不能做駙馬……”他的女兒天姿國色又金尊玉貴，隻有世間最好的男兒才堪匹配，至於韓肅，若蕭婉寧真心喜歡，留在身邊做個男寵就可以了。
蕭婉寧水盈盈的眸子滿是迷茫，疑惑道:“兒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她是公主，韓肅若是和她在一起不就是駙馬嗎？蕭澤既同意她和韓肅在一起，又不讓韓肅做駙馬，豈不是自相矛盾？
“父皇的意思是重新給寧寧找一個配得上你的駙馬，等韓肅回來了，你把他收房做個側夫也算對得起他了……”蕭澤說得十分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