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上京
第106章 上京
入夜，收拾完行李，蘇婉寧把劉嬤嬤幾人都叫進屋，對青鸞和小月說道：“明日，我就要隨趙將軍上京了，此去燕京吉凶難測，所以我隻帶劉嬤嬤、秋桐還有春蠶一同去。青鸞，你和小月就留在將軍府，方才趙將軍已經答應我的請求，他會派人好好保護你們的。”
春蠶和秋桐武藝高強，去了燕京要是有什麽危險她們也能自保，青鸞雖會點功夫，但也隻是花拳繡腿，而小月和她一樣手無縛雞之力，她不能帶青鸞和小月去冒險，她本來也想把劉嬤嬤留下，可她知道劉嬤嬤肯定不會同意，而且她也離不開劉嬤嬤。
聞言，青鸞和小月撲通跪倒在蘇婉寧腳邊，青鸞頓時淚如雨下，哀求道：“姑娘，奴婢不怕危險，奴婢要和您一起去燕京，姑娘，您不要丟下我……”自從十歲那年被蘇婉寧撿回蘇家，她就再也沒和蘇婉寧分開過，若是離開蘇婉寧，她不知道日子要怎麽過。
待青鸞說完，小月紅著眼眶嗚咽道：“姑娘，奴婢不怕死，奴婢不要留在這裏，奴婢要和您在一起……”自她出生到現在，從來就沒有人像蘇婉寧對她這麽好過，教她識字，教她看賬，對她溫聲細語，反正她死也不要離開蘇婉寧。
看著青鸞和小月哭得悲痛欲絕，蘇婉寧也忍不住落淚，但為了她倆的安危，蘇婉寧隻好狠下心，“我心意已決，你們不要再多言，若你們還認我這個主子，就聽我的安排。”
說著，蘇婉寧從劉嬤嬤手裏拿過倆人的身契還給她們，並且給每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哽咽道：“這是你們的身契，要收好了。你們要是遇到喜歡的人就嫁了吧，這銀票就當是我給你們的嫁妝，若不想嫁，有了這錢，你們也能一輩子吃穿不愁了。小月，你不是喜歡做生意嗎？等過幾年風頭過了，不管你是要去做學徒，還是自己經營買賣，都可以。”
蘇婉寧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青鸞和小月不敢拂逆她的心意，怕惹她傷心為難。
青鸞將身契和銀票收好，淚眼汪汪的問蘇婉寧：“姑娘，那您什麽時候回來？”
蘇婉寧搖搖頭，幽幽說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你們不要等我了……”若韓肅沉冤得雪平安歸來，她就同韓肅高高興興地回長青，如若不然，她就讓秋桐把她的屍身悄悄帶回長青葬進韓家的祖墳，她生是韓肅的人，死是韓肅的鬼，但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回到長青。
城西陸宅，書房。
陸明修冷冷地盯著陸明嘉，質問道：“明日趙憲就要把阿寧帶去燕京了，你讓我等這麽多日就等來這個結果？”蘇婉寧在長青他都夠不著，她要是去了燕京，哪還有自己什麽事？而且燕京乃是非之地，到處豺狼虎豹，蘇婉寧那麽單純又那麽招眼，她要真去了燕京，還不得被生吞活剝了？
陸明嘉慵懶地坐在案桌前，抬眸輕蔑地掃了一眼陸修和陸明鬆，陰沉沉道：“急什麽？趙憲也活不了多久了……”
陸明鬆疑惑道：“三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陸明嘉眸底閃過一絲陰鷙，唇角微微勾起，“你們也不想想，為什麽陛下命左律同趙憲一道回京，顯然是陛下已經對趙憲起疑心，若趙憲把寧寧帶回京，雍王一黨還不趁機置趙憲於死地？”
陸明鬆急切道:“若是趙憲獲罪，那婉兒怎麽辦？”
“不行，我現在就去將軍府把阿寧帶回來。”聽到陸明鬆的話，陸明修轉身就往門外。
陸明鬆抬腳跟上陸明修，“我跟你一起去！”
見狀，陸明嘉肺都要氣炸了，他對著倆人的背影厲聲喝斥道:“站住！都給我滾回來！”都是陸家的子孫，他實在不明白陸明修和陸明鬆為何這般愚蠢。
陸明修頓下腳步，轉頭瞪著陸明嘉，怒道：“你沒法子，就不要阻止我和大哥，今日就算拚了這條命，我也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阿寧去燕京送死！”
陸明嘉壓下心中的怒火耐著性子說道：“誰說我沒有法子？關上門，我有要事要與你們商量。”
陸明修和陸明鬆對視一眼，二人猶豫了片刻，隨即關上門，回到陸明嘉麵前。
陸明嘉先讓兩人坐下，然後說出自己的打算：“大哥二哥，我會看著寧寧去送死不管嗎？我心裏已經有主意了，趙憲此次回京，雍王一黨必然會彈劾他私藏逆賊家眷，二哥，到時候你就上京告禦狀？”
陸明修不解：“告禦狀？告什麽？”
陸明嘉白了陸明修一眼，沒好氣道：“當然是狀告趙憲強占官眷啊！到時候你就向陛下陳情，說韓肅謀害你之後強占了寧寧，而如今韓肅獲罪，趙憲又將她奪走，這一切她都是被逼無奈。這樣不僅能救寧寧，還能讓她回到你身邊。”
聞言，陸明修和陸明鬆皆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陸明嘉對兩人搖搖頭，歎了一口氣，然後對陸明鬆說道:“大哥，這次你陪著二哥一同上京，告禦狀前是要挨板子的，可若有爵位在身，則可以免於刑罰，你承襲了二哥的爵位，到時候就由你替他敲擊登聞鼓，我已經修書一封給雍王，到時候他會幫你們的。”
陸明鬆一口應道：“好，我也正有此意。”
陸明修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陸明嘉吩咐道：“明日一早。乘馬車太慢，你們騎馬去，必須要趕在趙憲之前抵達燕京。到了燕京，你們就去六合客棧找那裏的掌櫃錢平，他是雍王的人。”
看著兩人毫無異議，陸明嘉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隻要陸明修和陸明鬆一離開長青，他就會讓沈弈帶人在半道上把蘇婉寧截回來，然後喂蘇婉寧吃幻情丹將她藏起來獨占，陸明修和陸明鬆到京城狀告趙憲，若趙憲獲罪，太子決定饒不了他倆，到時候都不用他動手，就能借太子之手除去這兩個蠢貨，一箭三雕。
陸明修和陸明鬆回房後，陸明嘉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精雕月季花紋的楠木長盒打開，隻見木盒裏邊躺著一串隻剩三顆已經枯萎發黑的糖葫蘆。
陸明嘉盯著糖葫蘆，頓時，眼裏散發著熾熱的光芒，溫柔地笑道：“寧寧，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在一起了，永生永世地在一起……”
此刻，杜遠川也在書房謀劃同一件事，他彎腰站在案桌前細看從長青到燕京這段官道的輿圖，尋找最佳的埋伏地點。
沉思了一會兒，杜遠川指著輿圖上長青到燕京中途的某處對餘榮吩咐道：“你等會就去傳我的命令，讓他們過了子時就動身趕往虎嘯嶺埋伏，等趙憲一行人到了虎嘯嶺，就動手劫人。”虎嘯嶺這段官道，北依虎嘯山，南臨離江，都是埋伏的絕佳位置。
餘榮一臉擔憂，勸誡道：“大人，我們真的要這麽做嗎？伏擊朝廷命官可是滿門抄斬的死罪啊！”
杜遠川直起身子，負手而立，眼眸微眯，決絕道：“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無論結局如何，我都要放手一搏！你不必多言，照辦就是！”掙紮許久，他還是放不下蘇婉寧，他和陸明嘉費盡千辛萬苦才扳倒韓肅，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趙憲把蘇婉寧帶走，以蘇婉寧的姿容，要是到了燕京，趙憲也未必護得了她周全，他這麽做也是為了蘇婉寧的安危著想。
而且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年初，他就已經將曹氏藏到鄉下，也讓杜澤和杜薇進京投靠亡妻孫氏的娘家，孫氏的祖母是德安縣主且還健在，若有朝一日他獲罪，或許聖上會看在德安縣主的份上饒過他一雙兒女。
“是……”餘榮無可奈何地看了杜遠川一眼，隨即退下。
次日天才微亮，劉嬤嬤就將蘇婉寧拎起來梳洗了，妝台前，蘇婉寧一個勁地打哈欠，昨夜青鸞和小月同她一起睡，兩人在她耳邊哭了大半宿，說個沒完沒了，她又是跟著哭又是安慰，都沒睡好。
用過早膳，準備啟程，因為左律在府外等著，蘇婉寧隻好任由趙憲牽她出府。
來到府門口，趙憲小心翼翼地扶著蘇婉寧跨過門檻，隨即抬眸看著左律寒暄道：“讓左大人久等了”
左律負手，目光觸及蘇婉寧時，心，又痛了，他清咳一聲，“本官也剛到。”
“妾身見過大人。”想著接下來的日子抬頭不見低頭見，蘇婉寧上前盈盈一拜，算是打招呼。
左律忍住想上前扶蘇婉寧的衝動，柔聲道：“蘇姑娘不必多禮，接下來同行，蘇姑娘隨意便好。”
“蘇姑娘……”熟悉的聲音傳來，蘇婉寧轉頭看去，就見宋允深提著食盒被士兵攔在路旁不讓他過來。
蘇婉寧回頭去求趙憲：“趙將軍，我可以去和宋公子道一下別嗎？”
趙憲本想拒絕，可看著蘇婉寧楚楚可憐的眼神，他又不忍心，“可以，不過你不要過去，讓他過來就可以了。”
說罷，趙憲朝著那兩個士兵微微頷首。
一放行，宋允深立即抬腿跑向蘇婉寧，到了蘇婉寧跟前，宋允深先向趙憲和左律點頭示意，然後將食盒遞給蘇婉寧，紅著眼眶哽咽道：“蘇姑娘，這是我後半夜起來做的點心，你帶在路上吃……”還好他日日都來趙憲府邸門外盯著，否則他還不知道蘇婉寧要隨趙憲去燕京了。
趙憲不屑地白了一眼宋允深，心中暗暗腹誹，一個大男人，整日就用這些小伎倆來勾搭蘇婉寧，真是不要臉！
左律也在打量宋允深，暗想道，這個男人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為什麽蘇婉寧的身邊男人這麽多？到底還有幾個是他不知道的？
蘇婉寧接過食盒交給劉嬤嬤，然後看著宋允深，懇切道：“宋公子，謝謝你。”宋允深對她的好，她這輩子恐怕都無以為報了。
宋允深忍不住落淚，叮囑道：“蘇姑娘，你去了燕京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還沒等蘇婉寧開口，趙憲一把將她扯到身後，隨即不悅地瞪著宋允深，冷聲道“這就不勞宋公子費心了，有本將在，她會得到最好的照顧。”宋允深這樣說，顯得他不會照顧蘇婉寧似的，真是心機深重！不過宋允深再有心機又如何，以後都見不到蘇婉寧了。
語畢，趙憲對著宋允深冷哼一聲，然後將蘇婉寧抱上了馬車。
宋允深看著馬車漸行漸遠，竟蹲在地上嗚嗚地哭出聲來，嚎了一會兒，他突然想到什麽，立即停止哭泣抹掉眼淚，然後站起身返回酒樓。當初他是跟著蘇婉寧來到長青的，那現在他為什麽不跟著蘇婉寧去燕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