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落寞
第96章 落寞
經過一夜的交頸纏綿恩愛不休，這場風波總算過去，兩人和好如初。
年關將至，大街小巷、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到處一片喜氣洋洋。
今年是蘇婉寧嫁進韓家的第一個年頭，韓肅特地吩咐全府上下必須隆重對待，為此，上到韓家的掌櫃莊頭，下到韓家莊的奴仆雜役，賞銀比往年多出十倍，頓時，人人歡欣鼓舞，對蘇婉寧這位韓家主母皆無比愛戴。
昔年因家產之爭，韓肅與兩位庶出的叔父早已決裂老死不相往來，此事長青上下無人不曉，韓肅與蘇婉寧成親之日都沒有邀請他們，過年自然也不會來往。
韓肅的母親蘭曦本是揚州的富家女，當年隨父母親人從南方逃難來到長青，後來蘭曦的親人餓死的餓死，病死的病死，隻剩蘭曦一人，她走頭無路饑寒交迫病倒在韓家莊門口。
韓肅的父親韓世驍正好回府便撞見昏倒在門口的蘭曦，他出於好心收留了蘭曦，並給她請郎中悉心照料，蘭曦長得花容月貌，人又溫柔嫻靜，韓世驍對她越陷越深，蘭曦病愈後，韓世驍不舍她離去想娶她為妻。
韓世驍英姿勃發，又俠肝義膽，蘭曦對他早已芳心暗許，自然願意嫁予他，於是兩人情同意合喜結連理。
因此，韓肅的母家也沒什麽親戚。
臘月二十七這日，韓肅帶著蘇婉寧和韓昭去韓世驍和蘭曦的合墓祭拜。韓世驍對蘭曦情深意重戀戀不舍，彌留之際，再三叮囑韓肅要將他與蘭曦合葬。
祭拜回來的馬車上。
蘇婉寧靠在韓肅懷裏，輕聲問他：“元郎，方才你在父親母親墓前閉眼跪拜了許久，你在求什麽？”
韓肅嘴角噙著甜蜜的笑意，柔聲道：“我在求父親母親保佑咱倆白首不渝、永不分離！那你呢？你求了什麽？”
蘇婉寧眼眸閃著狡黠的光芒，粉唇輕抿，嘲弄道：“我才不說呢，說出來就不靈了。”她方才在韓父韓母墓前，虔誠祈求他們保佑她先給韓肅生個女兒，然後再生個兒子，兒女雙全，其樂融融。
“那你還讓我講出來！快告訴我，你求了什麽？”韓肅故作嗔怪，伸手去撓蘇婉寧的胳肢窩，蘇婉寧向來怕癢，這招對她最好使。
蘇婉寧最後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還是沒告訴韓肅，不是她小氣，若她說出自己心中所求，韓肅一定會打趣她。
蘇婉寧和韓肅回到韓家莊，宋允深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宋公子久等了，可有事？”韓肅寒暄道。
宋允深看了眼韓肅，然後轉過頭凝視著蘇婉寧，清澈的目光滿是寵溺，嘴裏微微勾起，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也沒什麽事？隻是眼看著就要到除夕了，在下特地給夫人和莊主帶了從金華來的火腿，還有自己做的一些鹵鴨掌、糕點。”
蘇婉寧一聽有好吃的，眼眸倏地亮了起來，笑盈盈道：“宋公子有心了，多謝！”
宋允深滿足道：“夫人不用客氣，隻要夫人和莊主喜歡便好。”
韓肅盯著宋允深，突然問道：“宋公子隻身來長青，除夕打算怎麽過？”
“就一個人過罷，往年也是如此。”宋允深臉上的笑容一頓，有些傷感。
韓肅沉思片刻，熱切道：“要是宋公子不嫌棄，除夕便到韓家莊來同韓某與韓某的家人一起過，不知宋公子意下如何？”宋允深好廚藝，蘇婉寧又愛吃宋允深做的菜，除夕的時候，他攛掇宋允深下廚，也可偷師一二。
宋允深頓時眼亮如星辰在閃耀，激動道：“果真？在下不會叨擾吧？在下怎麽會嫌棄呢？在下高興都來不及，卻之不恭，那就多謝韓莊主了。”
蘇婉寧抬眸去打量韓肅，不知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除夕這日，宋允深先在府裏祭拜供奉雙親的牌位，隨即帶著年禮趕往韓家莊。
宋允深到時，蘇婉寧還在梳妝，韓肅先去招呼宋允深，略坐了一會兒，然後把宋允深帶到廚房裏去了。
到了廚房，宋允深一臉疑惑地看著韓肅，“韓莊主，你把我帶到這裏來做什麽？”
韓肅故作無奈：“宋公子，你送來的火腿太過珍貴，韓某怕莊裏的廚子手藝不好糟踐了，所以隻好麻煩宋公子親自動手。”
宋允深眉頭輕皺，不情不願，“可是……”他今日穿了新衣，又特地打扮了一番，蘇婉寧都還沒看到呢，要是弄得滿身油煙還怎麽出現在蘇婉寧麵前？
見宋允深拖拖拉拉不肯點頭，韓肅隻好添把烈火，“宋公子，內子最喜歡吃你做的菜了……”
宋允深不再推辭，一口答應：“那好，今日除夕，在下就再多做幾樣菜，不過，韓莊主，在下想先去換件衣裳。”
宋允深換好衣服進來，見韓肅還在廚房，不由地問道：“韓莊主，你怎麽還在這裏？”
韓肅一本正經道：“宋公子是客，讓你下廚已是失禮至極，韓某怎能撇下你自個去偷閑？韓某再此可以幫你打打下手。”
宋允深用懷疑的目光審視韓肅，“韓莊主也會下廚？”
韓肅頷首，自信道：“韓某的廚藝雖然比不過宋公子，但還過得去！”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裏，不斷從廚房傳出宋允深的驚呼和韓肅蹩腳的解釋……
宋允深讓韓肅把胡蘿卜切絲，韓肅切成厚厚的長條；宋允深讓韓肅把豬肉切成薄片，韓肅切成四四方方的塊塊，這還得益於上次向喬師傅學做紅燒肉；宋允深讓韓肅放醬油，韓肅放醋……
最後，本來一兩個時辰就可以做好的事，都三個時辰了還在忙活，宋允深的好脾氣都被磨沒了，為了不耽誤菜上桌，他連忙把韓肅趕出去。
韓肅什麽都沒學會，還幫了倒忙，隻好灰溜溜地回合歡堂沐浴更衣。
蘇婉寧正和春蠶她們打葉子牌，今日她手氣特別好，贏了許多，見韓肅進來，她抬眸問道：“元郎，你怎麽回來了？宋公子呢？”
韓肅摸了摸鼻頭，訕訕地應道：“哦，宋公子在廚房做菜。”
“宋公子是客，怎麽能讓他下廚呢？你沒攔著嗎？”蘇婉寧連忙放下手中的牌，起身走近韓肅。
韓肅故作為難：“怎麽沒攔？攔了！可宋公子說他不好來白吃白喝，鐵了心要做幾道拿手菜，真是攔都攔不住啊……”
蘇婉寧信以為真，又問道：“那還有多久才能好？”
“快好了，我一直在廚房幫他打下手，現在差不多了，所以我回來梳洗一下，換身衣裳。”韓肅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仿佛方才那個差點把廚房炸掉的人不是他！
蘇婉寧眉尾一挑，戲謔道：“你還能幫宋公子的忙？你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你要是不信一會兒可以問宋公子，我先進去沐浴了……”韓肅落荒而逃。
蘇婉寧在韓肅身後“噗嗤”笑出聲來……
宋允深忙完沐浴更衣出來，天都黑了，剛好可以吃年夜飯。
飯桌上自是一派祥和喜慶，韓昭雖已十六，但還很孩子氣，自己用完飯便拉著薑穆青鸞他們去院子裏放爆竹了。
此刻，屋子裏，就隻有蘇婉寧、韓肅和宋允深三人。
幾杯酒下肚，三人都有些醉意上頭。
除夕夜，蘇婉寧自是要飲酒，方才大家共同舉杯，韓昭又特地敬她酒，現在蘇婉寧雙頰緋紅，眼眸迷離，十分嬌憨誘人，看得韓肅和宋允深心猿意馬險些失控。
宋允深癡迷地看著蘇婉寧，情不自禁站起身端酒敬她：“夫人，在下敬您一杯！”
雖然還沒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但蘇婉寧腦袋已經暈暈乎乎了，她告誡自己不能喝得太醉，一會兒還要守歲，於是婉拒道：“多謝宋公子美意，隻是妾身真的不能再喝了……”
“宋公子，內子酒量淺，韓某替她喝吧。”韓肅起身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宋允深見狀，眼神落寞，“是在下失禮了，還請夫人不要見怪，今夜是除夕，這一杯，在下祝夫人年年安泰，歲歲安康！”
語畢，宋允深閉著眼一口飲下，再睜眼時，眼眶已濕潤，他強撐笑顏：“韓莊主，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你娶走了我此生最愛的姑娘！”
韓肅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宋允深。
蘇婉寧被宋允深嚇得醉意盡消，她立即去看韓肅，見韓肅神情不明，她急道：“宋公子，你喝醉了……”
宋允深轉過頭看著蘇婉寧，癡癡道：“是啊，那年，在陸家第一次見到夫人，宋某就醉了，再也沒有清醒過……”
蘇婉寧如鯁在喉，勸道：“宋公子，你人這麽好，以後一定會遇見一個全心全意待你的好姑娘……”
宋允深搖搖頭，含著淚哽咽道：“再好的姑娘也不是夫人，允深畢生所求，唯夫人爾！”就讓他借著醉意，自私一回。
“宋公子……”蘇婉寧怔怔地望著宋允深，她不知去說什麽，她不想宋允深因她而如此痛苦。
韓肅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宋允深的肩膀，歉疚道：“宋公子，對不起！”他在後悔，後悔當初不應該故意跑去宋記酒樓對宋允深說那番話。
宋允深擺擺手，苦笑道：“韓莊主，你不用道歉，是在下無福，怨不得旁人。”隻恨天意弄人！
說罷，宋允深連灌了自己好幾杯，再抬眸時，他滿臉通紅，雙眼失神，“夫人，在下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蘇婉寧瞥了一眼韓肅，見韓肅點頭，於是應道：“宋公子請問！”
“若沒有韓莊主，夫人可會嫁給允深？”話音一落，宋允深倒在桌上不醒人事。
韓肅見狀，命人將宋允深好生送回去，然後將蘇婉寧攔腰抱回合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