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弄巧
第91章 弄巧
進屋後，韓肅幫蘇婉寧解下鬥篷、取掉手套、脫掉靴子，把蘇婉寧放到炕上，將湯婆子塞給她，然後坐到蘇婉寧身旁出神。
蘇婉寧從未見過韓肅這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擔憂道：“元郎，你怎麽了？有什麽心事嗎？”
韓肅怔怔地看了眼蘇婉寧，然後伸出手將蘇婉寧的腦袋壓進自己的胸膛，苦澀道：“嬌嬌別擔心，我沒事……”
韓肅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把他和趙憲的約定告訴蘇婉寧，一來，他不想幫趙憲，他能容忍趙憲親近蘇婉寧已經夠寬大了，他不會替趙憲說好話，他隻能盡量不破壞，二來也是怕蘇婉寧一時接受不了，畢竟現在蘇婉寧對趙憲又害怕又討厭。
既然韓肅不想說，蘇婉寧也不會追根到底，她幽幽說道：“元郎，我們什麽時候回府啊？”昨日她本想等泡了溫泉，今日便啟程回韓家莊，可今早醒來推門一開，整個山莊都白了。
韓肅瞄了一眼窗外的厚雪，“最起碼也要等雪化了，嬌嬌不是也很喜歡泡溫泉嗎？怎麽想回去了？”他也想立即帶蘇婉寧離開鏡湖山莊，可如今趙憲怕不可能那麽輕易就放他們回去了。
“我……”蘇婉寧不知道要怎麽和韓肅解釋，她怕說出來韓肅不信，更怕韓肅會因此和趙憲翻臉，她不想成為禍水。
韓肅眸底劃過一絲了然，“嬌嬌還是很怕子端嗎？”
想起昨日馬車上趙憲的駭人模樣，蘇婉寧突然紅了眼，竟低低地哭出聲來，“嗯，我好怕趙將軍，唔……”
“嬌嬌別怕，子端不是壞人，他不會傷害你的……”韓肅輕輕拍著蘇婉寧的背，又高興又心疼，高興的是蘇婉寧對趙憲沒有半分情意，心疼的是因為他的無能，要讓蘇婉寧去麵對一個讓她畏懼的男人。
蘇婉寧從韓肅懷裏抬起頭來看著他，不確定地再問一遍：“趙將軍真的不會傷害我嗎？”昨日趙憲那眼神分明就想把她吃了，現在趙憲還顧及韓肅，可以後呢？
韓肅堅定地點點頭：“絕對不會……”依趙憲的性子，若認定了一個人，這輩子都不會改變，趙憲心疼蘇婉寧還來不及，怎麽忍心傷害她？趙憲一定會將蘇婉寧捧在手心裏嗬護的，這也是他同意趙憲那個荒唐想法最主要的原因。
在蘇婉寧的焦急中，雪不但沒有消融，反而又下了一夜，次日，用過早膳，趙憲留鍾衡保護蘇婉寧，然後邀韓肅、韓昭一同去打獵。
昨夜，趙憲琢磨了一晚上，終於想到一個能讓蘇婉寧喜歡上他的法子，自古英雄愛美人，反之亦然，女子都崇拜大英雄，蘇婉寧沒見過他在戰場上的風姿，這無可奈何，但他可以讓蘇婉寧見識他狩獵有多厲害。往年在燕京，每次陪聖上圍獵，都是他狩的獵物最多，連沈湛都比不過他。
韓肅出門後，蘇婉寧在屋子裏看了會書，打了會兒盹，用過午膳韓肅還是沒有回來，蘇婉寧百無聊賴，在春蠶和鍾衡的陪同下逛起了山莊，她穿著防水的貂絨靴子，不怕冷，道路上的積雪都被掃幹淨了，也不怕會滑倒。
走到一處高台，蘇婉寧指著對麵山上的亭子問鍾衡：“鍾將軍，那是什麽地方？”
雖然天寒，可鍾衡俊逸的臉龐卻紅得像蘋果，聽到蘇婉寧和他說話，他低著頭磕磕巴巴道：“韓……夫人……那……那是怡然亭……是……是我家將軍……命人建的……”
“哦，鍾將軍，您怎麽了？”蘇婉寧覺得怪異，轉頭去看鍾衡，她記得鍾衡不是個結巴啊。
聞言，鍾衡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悄悄捏緊，臉更紅了，“末……將……末將沒事……”
既然鍾衡不願意說，蘇婉寧也不好多問，畢竟誰沒個羞於啟齒的小毛病呢？
逛了半個時辰，走到溫泉處，蘇婉寧有些累了，她派春蠶回廂房傳話，讓劉嬤嬤過來伺候她沐浴，出了秋桐的事，近身的事她也不敢交給春蠶。
鍾衡聽到蘇婉寧要沐浴，立即回避，但他也不敢跑遠，便在三丈開外背對著浴池守著。
等了一柱香，聽到腳步聲，蘇婉寧抬眸去看，不是劉嬤嬤，而是春蠶，她不由得發問：“春蠶，怎麽是你？劉嬤嬤呢？”
春蠶眼眸劃過一絲心虛，“夫人，劉嬤嬤不得閑，讓奴婢伺候你吧。”她聽從蘇婉寧的吩咐回了一趟廂房，可她沒告訴劉嬤嬤來伺候蘇婉寧，她隻是拿了一些梳洗用的物件就過來了，因為她有話要單獨和蘇婉寧講。
蘇婉寧盯著春蠶看了會兒，見她神色平靜不像撒謊，但也不敢輕信，於是吩咐道：“那你轉過身去，我自己來就好。”
春蠶不敢違逆，頷首稱是，隨即轉身背對蘇婉寧。
過了會兒，待聽到水被撥動的聲音，春蠶覺得是時候了，立即開口：“夫人，奴婢想求您件事。”
“你說吧。”蘇婉寧正坐在湯泉裏玩得不亦樂乎，並未多想。
春蠶猶豫了會兒，隨即轉身跪下，低著頭淒聲求道：“夫人，秋桐快死了，您就原諒她吧……”
聞言，蘇婉寧猛地抬眸看向春蠶，怔了許久，還是沒忍住問道：“她怎麽了？”
春蠶哽咽道：“回夫人，秋桐自從被夫人派去小廚房，整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髒活累活搶著幹，後來沒過幾日，便一病不起，現在整個人神情麻木，又不肯好好吃藥睡睡覺，奴婢怕她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夫人，奴婢求求您，您就原諒秋桐吧，她真的知道錯了，她再也不敢了……”
聽罷，蘇婉寧不知該不該信，畢竟秋桐不僅騙過她，而且慣會使苦肉計，沉默良久，蘇婉寧質疑道：“你沒有騙我吧？”
春蠶重重地磕了個頭，決絕道：“奴婢對天發誓，若有半句虛言，奴婢便死無全屍永不超生！”
“……那你給秋桐傳個話，讓她好好養身子，然後……回合歡堂伺候吧……”終究，蘇婉寧還是狠不下心，畢竟是一條人命，有了這次教訓，想必秋桐以後也不敢再做什麽出格的事。
春蠶淚眼婆娑，感恩戴德，“多謝夫人，多謝夫人……”她大秋桐三歲，從小秋桐也喜歡粘著她，她一直都把秋桐當親妹妹看待，這些日子看著秋桐自傷，她心裏也不好受。
蘇婉寧泡了大概半個時辰便起來了，韓肅和她說過，溫泉泡久了會頭暈，所以即使她還沒盡興，也隻好罷手。
鍾衡見蘇婉寧出來，立即小跑上前向蘇婉寧稟報，一抬眸，不由得看癡了，蘇婉寧精致魅惑的小臉白裏透紅，嫩得仿佛能恰出水來，一雙嫵媚多情的桃花眸子氤氳著水汽，水潤飽滿的朱唇微微啟著，好不勾人……
見狀，蘇婉寧眉頭輕蹙，沉聲問道：“鍾將軍有事嗎？”
蘇婉寧的話音落了許久，鍾衡還是沒有反應，直到春蠶忍不住大聲嗬斥，鍾衡才回過神，他的臉龐“唰”的一下紅起來，支支吾吾道：“夫人……將軍和莊主……打獵回來了……他們此刻就在前院，命末將帶您前去……”
蘇婉寧一進前院，就看到院子中央堆著一大堆獵物，有兔子、野鹿、野豬……居然還有兩頭狼，濃烈的血腥味竄入她的鼻子，蘇婉寧一陣頭暈目眩，身子搖搖欲墜，還好鍾衡及時扶住了她，“夫人，您怎麽了？”
見狀，韓肅和趙憲立即跑向蘇婉寧，擔憂地看著她。
兩人身上的血腥味更重，蘇婉寧胃裏一陣翻滾，忍不住幹嘔起來。
“嬌嬌你這是怎麽了？”韓肅想去扶蘇婉寧，卻被她轉身躲開。
蘇婉寧立即掏出手絹捂住口鼻，皺著小臉說道：“味道太重了，離我遠一些……”
聞言，韓肅和趙憲立即閃到一邊，韓肅連忙說道：“春蠶，快扶嬌嬌進屋，給她倒杯茶……”
韓肅吩咐完，立即回廂房沐浴更衣。
趙憲看著蘇婉寧柔弱的背影，懊悔不已，他本來想在她麵前一展雄威，沒成想卻讓她難受至此。
趙憲叫人把獵物都收拾幹淨，等晚上給蘇婉寧做烤肉，然後回房拿了換洗的衣物直奔湯泉。
蘇婉寧進屋喝了杯濃茶，又吃了好幾顆酸梅，才慢慢平複。
過了一個時辰，韓肅和趙憲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毫無異味才出現在蘇婉寧麵前，特別是趙憲，差點沒把自己的皮搓破。
趙憲溫柔地看著蘇婉寧，溫聲道：“弟妹，晚上我們吃烤肉可好？”
蘇婉寧還沒開口，韓昭在一旁拍手樂道：“好啊好啊，晚膳就吃烤肉。嫂子，這是我們自己打的獵，吃起來肯定香，而且趙大哥烤肉的手藝可是一絕啊！”
韓肅沒好氣地瞪了韓昭一眼，暗暗罵了韓昭一句胳膊肘往外拐。
“好，那我們晚膳就吃烤肉吧。”蘇婉寧頓時被韓昭感染，竟有些期待。
得了蘇婉寧許可，趙憲命人將燒烤需要用的東西都搬進來，一個長半丈寬兩尺的烤架，裏麵已經燃好了炭火；幾十盤子已經切成薄片的野肉；五壇上好的九醞春；油鹽醬醋各種調味品以及瓜果鮮蔬。
蘇婉寧雖然不會，但好奇極了，她不由自主起身走到烤架旁看韓肅和趙憲烤肉。
趙憲將烤好的兔肉放到盤子裏遞給蘇婉寧，寵溺道：“弟妹，你嚐嚐看。”
蘇婉寧夾起一塊滋著油的烤肉放進嘴裏，頓時眉眼俱笑，忍不住誇道：“好吃！”外焦裏嫩，沒有半點腥氣，趙憲的手藝是真的好。
聽罷，趙憲笑得嘴角都快咧道耳後根了，像個打架贏了的公雞，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韓肅在一旁看著心裏直冒酸水，他立將桌子上的兩大盤鹿肉全都放到烤架上……
這一夜，廂房的拔步床斷斷續續就沒安靜過，而趙憲足足衝了五次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