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卑微
第87章 卑微
韓肅黑著一張臉回到淩雲堂，他下定決心，這次他絕不先低頭，如果蘇婉寧不來淩雲堂哄他向他認錯，他就永遠不理她！
第一日，韓肅哪裏都沒去，在淩雲堂等了整整一天，一直等到深夜，蘇婉寧都沒有來。
這下，韓肅有些坐不住了，他連忙傳春蠶來問話，故作雲淡風輕地問道：“你家夫人今日在做什麽？有沒有吃不下睡不著啊？”
春蠶打了個哈欠，沒精打采道：“夫人今日和往常一樣，繡花、看書，三餐不落，而且胃口比平日還要好一些，天一黑就上床休息了……”
聽罷，韓肅立時換了一副麵孔，咬牙切齒道：“這個沒良心的！”他吃不下睡不著，蘇婉寧倒好，跟個沒事人一樣。
趁韓肅轉過身，春蠶悄悄翻了個白眼，心中暗暗抱怨，這莊主也是，要問話就不能早點，那麽冷的天大半夜把她從床上叫起來，好玩呢？難怪討不到夫人歡心，一天到晚沒事盡瞎鬧騰！
這一夜，韓肅氣得整晚沒睡著覺。
第二日，韓肅覺得既然蘇婉寧不在乎他，他又何必眼巴巴等著，叫人知道了還不得笑他沒出息，於是韓肅早早地就出門巡商號，平日得五六日才能幹完的活，韓肅今日一天就解決了，隻有他自己知道隻是走個過場而已，其實他什麽都沒看進去。
這日，韓肅沒傳春蠶來問話，隻是他又一夜未眠。
第三日，過了午時，蘇婉寧還是沒來，韓肅終於忍不住去合歡堂找她，卻沒找到人，侍女說蘇婉寧去露華堂了，韓肅又疾步趕往露華堂。
一進露華堂，眼前的畫麵差點沒讓韓肅氣吐血——蘇婉寧坐著撫琴，雲舟站在她身旁吹笛，倆人還時不時“眉目傳情”。
韓肅本想衝進去破口大罵，但一想到他和蘇婉寧還在鬧別扭，不能讓蘇婉寧看他的笑話，硬生生地忍了這口惡氣，他先是吩咐春蠶不準告訴蘇婉寧他來過，然後轉身去將軍府找趙憲。
蘇婉寧彈完曲子，還沒等雲舟開口，便急忙離開露華堂，她本來是不想應邀的，可雲舟是趙憲的人，並且前日、昨日已經來請過她了，她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駁人家的麵。
十月底了，韓肅到將軍府時，天已經漆黑。
“都這個時辰了，你怎麽過來了？”趙憲覺得奇怪，以他對韓肅的了解，這個時辰韓肅應該摟著蘇婉寧纏綿才對，怎麽會有心思來他這裏？
韓肅負手而立，怒氣衝衝地瞪著趙憲：“你去把那些樂師都帶回來，我不要了。”
“怎麽了？”趙憲一頭霧水。
韓肅劍眉倒豎，怒道：“你還好意思問？你那個樂師都要把嬌嬌拐跑了！”
趙憲不敢置信：“你是說雲舟？不會吧，他是個樂癡，況且向來清高，從不近女色！”
韓肅沒好氣道：“一般的女色能和嬌嬌相提並論嗎？”蘇婉寧那姿色，和尚見了都要破戒，何況區區一個樂師。
趙憲十分認同韓肅的話，於是立即將鍾衡叫進來，吩咐他即刻去韓家莊把樂師都帶回來。
沉默了片刻，趙憲問道：“你特地跑過來，不會隻為了這事吧？”
韓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抹了把臉，苦澀道：“嬌嬌親口對我說，陸明修哪裏都比我好……”
趙憲質疑道：“以弟妹的性子，她不會說這種話，你們吵架了？”他對蘇婉寧還是了解的，就蘇婉寧那嬌嬌柔柔的性子，若不是被韓肅氣急了，是絕對說不出這種話。
韓肅沒有說話，隻是輕點了下頭。
趙憲問道：“為了什麽？”
韓肅細細道來：“那日你和宋允深離開後，陸明修讓人把玉露膏還回來了，嬌嬌盯著玉露膏沉默了許久，我看得出來她很記掛陸明修。”
“就為這事？弟妹記掛陸明修不是很正常嗎？他們畢竟夫妻一場。”趙憲覺得韓肅有些小心眼了，要是蘇婉寧對陸明修毫不關心，那才奇怪。
韓肅白了趙憲一眼，氣急敗壞道：“很正常？若易地而處，你還會這麽大度嗎？我看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趙憲不以為然，駁道：“不管如何，現在擁有弟妹的是你，說句良心話，陸明修也挺可憐的，你就別無理取鬧了。”韓肅真是福中不知福，若換成是他，他絕不會和蘇婉寧鬧。
韓肅目眥欲裂，震驚地看著趙憲：“你說什麽？我無理取鬧？陸明修可憐？你到底是我的兄弟還是陸明修的兄弟？胳膊肘一個勁地往外拐！”要不是他親耳聽到，他絕對不會相信趙憲竟然替陸明修說話。
這下，趙憲也有些怒了，他厲聲道：“你還有臉說我？也不知道是誰上趕著要和宋允深做兄弟！”
韓肅雙眼漸漸泛紅，聲嘶力竭，崩潰道：“這能一樣嗎？嬌嬌壓根就不在乎宋允深，可她對陸明修卻是餘情未了，念念不忘。那日嬌嬌去渺煙湖見陸明修回來，晚上做夢都在叫陸明修的名字。”如果單單為了玉露膏，他怎麽舍得和蘇婉寧吵？
趙憲同情地看著韓肅，走上前拍了拍韓肅的肩膀，勸慰道：“如果弟妹心中還有陸明修，你這樣和她鬧，不是把她往陸明修那邊推嗎？若你深愛弟妹，現在就回去和她賠個不是，弟妹心軟，她會原諒你的；若你真的過不去心中這個坎，就與弟妹和離，這樣對誰都好。”
“我不會和嬌嬌和離的，我現在就回去向嬌嬌賠禮道歉……”趙憲一語驚醒夢中人，韓肅立即起身疾步趕回韓家莊。
韓肅回到合歡堂，蘇婉寧剛好沐浴出來，她徑自脫鞋上榻，然後放下帷帳，仿佛看不見韓肅。
韓肅見狀，心如刀割，他本想立即上前去抱蘇婉寧，可現在天冷了，他剛從外麵回來，一身寒氣，怕凍著蘇婉寧，隻好先去沐浴更衣。
一刻鍾，韓肅急匆匆地從浴室出來，他平日洗漱就快，現在又著急見蘇婉寧，隻是在浴桶裏把身子泡暖，又仔細洗了那處，便爬起來了。
韓肅走到榻前輕輕掀開帳子，就見蘇婉寧縮成小小的一團躺在最裏邊，看起來又柔弱又可憐。
愧疚和自責瞬間湮沒韓肅的心頭，他恨不得抽自己幾耳光，這兩日他光顧著生氣，居然讓蘇婉寧獨守空房，真是罪該萬死！
韓肅先是柔柔地喚了蘇婉寧幾聲，見蘇婉寧不答應，他上榻掀開蘇婉寧的被角，然後緊緊地抱住蘇婉寧，卑微道：“嬌嬌，我錯了，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的，咱們別慪氣了好不好？嬌嬌，我願意讓你想著陸明修，哪怕你想去見他也可以，隻求你不要討厭我……”
方才被冷風吹了一路，韓肅也想明白了，趙憲說得對，蘇婉寧對陸明修念念不忘也是人之常情，隻要蘇婉寧不離開他，無論蘇婉寧心中是念著陸明修還是繼續愛著陸明修，他都可以接受。
蘇婉寧心中本來還有氣，可聽到韓肅最後一句話，她忍不住哭出聲來，韓肅何等驕傲？如今為了她居然卑微至此。
韓肅頓時嚇得方寸大亂，他連忙將蘇婉寧的身子扳過來，用指腹輕輕地幫蘇婉寧擦眼淚，“嬌嬌，不要哭了好不好？我的心都要疼死了……”他最見不得蘇婉寧落淚。
蘇婉寧再也忍不住撲進韓肅懷裏，抽泣道：“我沒有討厭你，那日我說的都是氣話……”
韓肅眼眸先是跳著喜悅的亮光，然後又漸漸暗淡下去，自嘲道：“嬌嬌不必哄我，嬌嬌討厭我也是應該的，我長得沒有陸明修好看，沒有他有才華，更沒有他溫柔，我知道自己一無是處……”那日蘇婉寧厭煩的目光他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
蘇婉寧立即從韓肅懷裏抬起頭來，心疼地看著他，柔聲道：“我沒有哄你，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那日我也隻是被你氣急了才會口不擇言。元郎，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這世上，除了我祖母，就隻有你把我捧在手心上，是你讓我明白了什麽是愛，我對陸明修的感情很複雜，但我知道我不愛他。從始至終，我愛的隻有你一人。”
韓肅捧著蘇婉寧的小臉，閉上眼在她額頭虔誠一吻，歎道：“嬌嬌，謝謝你，謝謝你愛我……”隻要擁有蘇婉寧的愛，他什麽都可以不計較。
蘇婉寧含淚回吻韓肅，兩人漸漸情動，韓肅扶著蘇婉寧的後腦勺將她放平，輕輕地壓著她，然後溫柔地吻著蘇婉寧每一寸嬌柔的肌膚……
韓肅一直隱忍著，就算滿頭大汗，身子都快要爆裂了，他還是逼著自己溫柔，他之前太自私了，隻顧自己快活，完全不顧及蘇婉寧的感受，現在，他不想讓她再有半點不適。
最後，韓肅實在忍不住了，沙啞著聲問蘇婉寧：“嬌嬌，可以嗎？”
蘇婉寧沒有說話，隻是閉上眼輕輕地點頭。
韓肅得到許可，立即……
這一夜，兩人難舍難分，糾纏不休，猶如久旱逢甘霖，第一次，兩人毫無芥蒂擁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