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置氣
第86章 置氣
寒暄了幾句，韓肅命人傳膳。
幾人來到花廳，蘇婉寧緊韓肅而坐，趙憲和宋允深都盯上了蘇婉寧身旁的位置。
趙憲畢竟是個武將，手腳敏捷，搶先一步就占據了那個位置，然後得意地看著宋允深。
宋允深搶不過趙憲，隻能在蘇婉寧對麵坐下，不過這反而更方便他打量蘇婉寧。
韓肅朝趙憲欣慰一笑，他覺得趙憲真是處處為他思慮周全，連這種小事都注意到了。
蘇婉寧卻坐立難安，趙憲身軀偉岸，一坐下來，猶如一座小山，不僅把光都擋住了，強烈的男子氣息更是讓她喘不過氣來，蘇婉寧不敢換位置，隻好稍稍起身把凳子往韓肅那邊挪了挪。
趙憲見狀，假裝整理衣擺，趁機將凳子挪近蘇婉寧，比方才還要近一些。
蘇婉寧心下不悅，她微微抬眸去看趙憲到底想做什麽，不料卻對上趙憲那雙熾熱幽深的眸子，嚇得蘇婉寧連忙收回視線低頭端坐。
看著蘇婉寧猶如受驚的小獸般，趙憲嘴角輕輕勾起，隻覺得蘇婉寧可愛極了，他真的很想親一口。
宋允深一直盯著蘇婉寧，自然能看到她和趙憲的小動作，他暗暗心驚，難道這趙憲也……現在，他終於知道趙憲為何如此厭惡他了，敢情是在吃醋，就是不知道韓肅有沒有察覺趙憲的心思，宋允深想罷，又去看韓肅，見韓肅一臉從容毫無防備，看來應該是不知情的。
直到侍女端菜上來，宋允深才回過神，他連忙說道：“韓莊主，那日由於在下的疏忽，讓夫人受了不小的驚嚇，在下深感愧疚，所以今日親手做了些菜肴來給二位賠罪。”
說罷，宋允深讓小廝將食盒的菜肴拿出來擺在蘇婉寧麵前。
蘇婉寧看著桌上那一道道熱氣騰騰的家鄉菜，眼眸發亮，嫣然一笑，由衷讚道：“宋公子，沒想到你還會做菜呢？真厲害！”
這世間的男子大都以近庖廚為恥，他們認為下廚做飯是女子的事，而宋允深不僅才華橫溢人品卓然，居然還會廚藝，蘇婉寧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宋允深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羞赧道：“夫人謬讚了，在下既然繼承了祖業，廚藝自然要研習，不過在下也是真心喜歡下廚的。夫人快嚐嚐看是否可口？”從記事起，他就喜歡到廚房做各種吃食，因此還把自己吃成了個胖子。隻是父親並不想讓他繼承祖業，而是盼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他雖不情願，可父命難違，隻好寒窗苦讀，後來父親過世，他才棄學回家經營家業。
蘇婉寧依言夾了一筷子碧螺蝦仁放進嘴裏，瞬間眼如彎月，嬌笑道：“很可口，宋公子好廚藝。”
聽到蘇婉寧誇讚宋允深，韓肅和趙憲對視了一眼，心口都是又酸又堵。
韓肅暗暗決定，明日他就去廚房讓廚子教他做菜，一定不能讓宋允深將他比下去。
趙憲雖然沒有親自下廚的想法，但他想著等會回府他就把禦廚送到韓家莊來，他就不信宋允深做的菜能比得過禦廚。
宋允深寵溺地看著蘇婉寧，期盼道：“既如此，夫人便多吃些。”若每日都能為蘇婉寧洗手作羹湯，那該有多好。
韓肅心中本來酸澀得厲害，但轉頭一想，如今他才是蘇婉寧的男人，宋允深就算百般討好又如何，也是看得到吃不著，那不是比他更痛苦嗎？韓肅頓時便不氣了，反而有些可憐宋允深，他起身端酒敬宋允深：“宋公子，這一杯，韓某敬你，謝你把內子救出來並一路護送她回到韓某身邊，大恩大德，韓某永世難忘。”
宋允深強壓下心中的苦澀，強顏歡笑道：“隻是舉手之勞而已，韓莊主不是已經謝過了嗎？這事以後就不提了。隻要韓莊主和夫人能安好，就是對在下最好的謝禮。”那日在如歸客棧，他不是沒動過把蘇婉寧藏起來的念頭，可他知道蘇婉寧不愛他，若是強行把蘇婉寧留在他身邊，蘇婉寧隻會痛苦，他愛蘇婉寧，他不願意看到蘇婉寧傷心，隻要她能幸福，他就算孤獨終老又如何呢？遇見蘇婉寧是他的命，他甘願認命！
韓肅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真心道：“宋公子真乃君子，韓某交定你這個朋友了，若宋公子不嫌棄，以後可以常來。”
宋允深喜出望外，連忙說道：“不嫌棄不嫌棄。”他求之不得。
聞言，趙憲眉頭一擰，他先是看了看蘇婉寧，見蘇婉寧正埋頭認真吃飯，一點反應都沒有，趙憲無奈，然後狠狠地瞪著韓肅，冷聲道：“元達，宋公子每日要忙酒樓的事，哪有功夫常來，你就不要強人所難了。”他不知道韓肅是哪根筋搭錯了，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宋允深不甘示弱，回懟道：“趙將軍此言差矣，酒樓的事有掌櫃照看，在下實在閑得很，不像將軍日理萬機。”
眼瞧著倆人又杠上了，韓肅連忙打圓場：“大家都是兄弟，以後都要常來往才好，來，喝酒。”
韓肅之所以想和宋允深交朋友，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一來他是真心欣賞宋允深的人品；二來，也是最關鍵的，若他和宋允深成為了好朋友，宋允深就算再惦記蘇婉寧也不能做什麽，畢竟朋友妻不可欺！
趙憲滿臉不屑，他本來想說宋允深不配，可一想到蘇婉寧，他硬生生地把話咽下去，徑自端起酒杯飲下，沉默不語。
因為趙憲和宋允深不對付，所以這場筵席不到一個時辰便散了。
見人都走了，韓肅急匆匆拉蘇婉寧回合歡堂，迫不及待想和她行魚水之歡，他都忍了大半日了，實在辛苦。
兩人一進合歡堂，韓肅剛想將蘇婉寧攔腰抱起，韓立卻不合時宜地跑進來。
韓肅滿臉不悅，怒道：“韓叔，你最好有天大的事要告訴我。”
韓立偷瞄了一眼韓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小心翼翼道：“莊主，老奴並非存心打擾，實在是有要事，方才老奴去送趙將軍和宋公子，剛想轉身回府，陸爵爺便派人送來了這個。”
韓立說完，將玉露膏奉上後，撒腿就跑出合歡堂。
回到內室，蘇婉寧坐在榻邊盯著手裏的玉露膏出神，她心裏有些難受，陸明修向來看重自己的儀容，若他不用這個藥膏，臉上的疤就永遠都消除不了，那他日後恐怕都要活在別人異樣的目光當中，這對陸明修而言，無異於拿刀割他心頭的肉。
韓肅站在榻前，黑著一張臉冷冷地盯著蘇婉寧，他一把奪過玉露膏放到床頭，然後將蘇婉寧抱到膝上，沉聲道：“這陸明修什麽意思？我好心好意把玉露膏送給他，他還看不上？”
蘇婉寧搖搖頭，輕聲歎道：“不是，或許他是想給自己留一點尊嚴吧。”陸明修是有自己的驕傲的。
韓肅捏住蘇婉寧嬌嫩的下頜，劍眉一挑，酸溜溜地說道：“怎麽，你心疼了？”
蘇婉寧眼眸劃過一絲慌亂，她怕韓肅看出端倪，連忙否認：“沒有，你不要胡說。”
韓肅不信，質問道：“沒有？那你急什麽？還哭喪著一張臉。”
“你誤會了，我沒有，你喝醉了，還是先休息吧……”蘇婉寧連忙從韓肅懷裏站起來躲到一旁，現在韓肅喝了酒又在氣頭上，她不敢激怒他，免得自己吃苦頭。
韓肅追上去緊緊握住蘇婉寧的雙肩，怒吼道：“我沒喝醉，今天你必須把話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還對陸明修念念不忘？你是不是特別想回到他身邊？”
蘇婉寧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不是，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
韓肅眼眶泛紅，難以置信地盯著蘇婉寧：“我無理取鬧？在你心裏，是不是覺得陸明修處處都比我好？”
蘇婉寧有些頭疼，她沉默了片刻，冷聲開口：“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有這麽想……”她真不知道要怎麽說韓肅才能聽得進去。
看著蘇婉寧滿臉不耐煩，韓肅勃然大怒，口不擇言道：“你覺得我煩是吧？現在陸明修回來了，你就處處看我不順眼了是吧？可是陸明修有我對你這麽好嗎？他能處處護著你嗎？他能讓你在榻上舒服得死去活來嗎？就他那弱不禁風的身板，恐怕不能讓你滿足吧？”
“你胡言亂語什麽？你還要不要臉了？對，陸明修就是比你好，最起碼他不會強迫我，不會說這種讓我難堪的話！這下你滿意了吧？”蘇婉寧也有些生氣了，韓肅平時換著花樣折騰她也就罷了，現在還臉不紅心不跳地大聲嚷嚷這些私密之事，要是讓人聽見了，她還怎麽做人？
韓肅鬆開蘇婉寧，震驚地看著她，悲痛道：“你終於說出心裏話了，好，既然你這麽討厭我，我走就是……”
蘇婉寧沒有阻攔，因為她也一肚子委屈，韓肅動不動就拿陸明修出來說事，無論她怎麽解釋韓肅都固執己見，難怪他能和趙憲成為好友，兩人同樣自以為是、同樣蠻橫不講理，既然韓肅要鑽牛角尖，就隨他去好了，她也落得個清淨……
劉嬤嬤剛從小廚房端醒酒湯過來，就看見韓肅氣衝衝地離開，她連忙進屋擔憂地看著蘇婉寧：“姑娘，莊主這是怎麽了？出何事了？”
蘇婉寧氣呼呼地說道：“沒事，他隻是瘋牛病犯了！”
劉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