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憶起
第77章 憶起
回到韓家莊，蘇婉寧讓韓立把韓肅扶回迎風閣，然後自己回了合歡堂，方才席間，韓肅一個勁的在趙憲麵前胡說八道，蘇婉寧又生氣又尷尬，趙憲本來就不待見她，韓肅這樣一鬧，日後再見，還不知道趙憲會怎樣看待她呢，蘇婉寧想想就覺得心煩。
回到合心堂，沐浴更衣出來，蘇婉寧曲腿倚在炕桌前吃點心，雖然趙憲的宴席很豐盛，但蘇婉寧沒好意思多吃。
秋桐吃力地將趙憲送的賀禮抱到膳桌上，對蘇婉寧說道：“夫人，這是趙將軍送的賀禮，你快打開看看是什麽？太重了。”
蘇婉寧本沒心思，可看著秋桐五官擰成一團，蘇婉寧倒是有些好奇了，她讓秋桐打開一瞧，差點沒把嘴裏的茶水噴出來，隻見精雕瑞獸的黃花梨木箱裏，整整一箱金子，最少都得百八十錠。
秋桐見狀，搖頭取笑道：“這趙將軍也真是，哪有送整箱金子做人家新婚賀禮的？”
蘇婉寧倒覺得，這樣俗氣的賀禮，很符合趙憲的性子，他一介武夫，能想出什麽花樣？
蘇婉寧看了一眼趙憲賀禮，就趕忙讓人送到迎風閣，等明日韓肅醒後交由他處置。
次日，韓肅醒過來發現自己在迎風閣，外衣都來不及穿就跑去合歡堂找蘇婉寧，見蘇婉寧還在生氣，便將人拖上榻哄了大半日，後來蘇婉寧累得昏睡過去，韓肅才起身收拾策馬去找趙憲，昨日他光忙著氣趙憲，卻忘了跟趙憲說正事，隻好今日再跑一趟。
韓肅到將軍府時，趙憲也才剛起身，正坐在羅漢榻上閉目養神。
看見韓肅，趙憲沒好氣道：“你怎麽又來了？昨日還沒氣夠我？”
韓肅輕笑道：“我以前竟然沒發現你這般小心眼！”
趙憲白了韓肅一眼，沉默不語。
“對了，你為何送我一箱金子做賀禮？我又不缺錢。”今早他醒過來，便看到榻邊放了一箱金子，他一頭霧水，叫韓立來問才知道是昨晚他們回府時，將軍府的管事馮安放進他們馬車的，說是趙憲給他和蘇婉寧的新婚賀禮，韓肅當時真是哭笑不得。
趙憲不解：“金子不好嗎？那你想要什麽？”金子多好啊，又實用又貴重，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古玩玉器好多了。
韓肅深思了會兒，認真道：“再怎麽說，你好歹送我一樽送子觀音啊，保佑我和嬌嬌早日生個孩子。”
趙憲虎目微眯，怒道：“滾出去！”
韓肅也不惱，徑自在趙憲旁坐下，正色道：“好了，不氣你了，我是來找你說正事的……我打算這個月末就舉家搬去東海，以後若沒要緊事便不回來了。”
趙憲猛地睜開雙眸，驚道：“為何？”
韓肅無奈道：“避難！”
趙憲坐正身子，沉聲問道：“你說的是杜遠川和陸明嘉兄弟，還是宋允深和秦朗？”他查了這些日子，自然也了解些內情。
韓肅疑惑地看向趙憲，反問道：“這和秦朗有什麽關係？我對秦香兒又沒有趕盡殺絕，他不至於對我恨之入骨吧。”
趙憲緊鎖眉頭：“你不知道？”
韓肅一頭霧水：“知道什麽？”
趙憲猶豫了會兒，才徐徐開口：“秦朗覬覦弟妹。”
韓肅猛地站起身，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憲：“你說什麽？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趙憲如實道來：“我也不太清楚，我隻知道，秦朗是為了弟妹才去投軍的，他這次回來就是想娶弟妹過門，沒成想你卻捷足先登了。”
韓肅咬牙切齒道：“這小子還真長本事了。”之前他不放在眼裏的小嘍囉，一轉眼不僅淩駕他之上，還覬覦他的妻，簡直該死！
趙憲勸道：“元達，我勸你還是待在長青為好，東海那邊你人生地不熟，在這裏，我會護著你和弟妹的，有我在，他們絕不敢造次。”他不能讓韓肅把蘇婉寧帶走，就算不能擁有，偶爾能見到，也是好的。
韓肅搖搖頭，駁道：“子端，我知道你是好意，可你不能久留長青，何況就算有你護著，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還是得帶著嬌嬌遠離這些豺狼虎豹才安心。”
趙憲急道：“這點你放心，這次我會在長青久駐。上次東海的水匪其實是夜海國派過來的細作，現在北境安定，聖上派我駐守長青以防夜海國再來騷擾，所以，除非京中出大事，否則聖上絕不會召我回京。”
韓肅猶豫道：“可杜遠川他們虎視眈眈，我實在是不放心……”
趙憲不以為然，厲色道：“既然他們虎視眈眈，你以為躲避就有用嗎？別說是去東海，你就算跑到了天涯海角，他們也會追過去。”
聞言，韓肅欣慰道：“子端，我還以為你會怪嬌嬌。”他方才還在擔心趙憲會說是因為他娶了蘇婉寧才招致這些禍患，沒成想，趙憲非但沒有指責，反而真心實意為他著想，看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趙憲沉聲道：“男人的欲望與女人何幹？自古以來，紅顏禍水隻不過是男人自甘墮落的擋箭牌。弟妹是無辜的，之前是我不明就裏才會誤會她，以後不會了。”蘇婉寧的美貌是上天的恩賜，這不應該成為她的罪過。之前他聽信讒言一次次冒犯蘇婉寧，也不知道蘇婉寧現在是如何看待他的，估計蘇婉寧恨死他了吧，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韓肅有些動容，對趙憲真誠地說道：“子端，謝謝你為我們夫婦做的一切。”
趙憲羞愧地別過眼，心虛道：“你我情同手足，應該的。”
兩人沉默了會兒，韓肅語重心長道：“子端，昨日我說的那些話也並不都是氣話，你也老大不小了，應該娶個媳婦了，方才嬌嬌還和我說，你這將軍府沒個女主人，實在冷清。”趙憲處處為他著想，韓肅自然也希望趙憲能幸福美滿。
趙憲歎了一口氣，失落道：“以後再說吧……”如果沒有遇到蘇婉寧，或許他還可以將就，可是現在……
韓肅急道：“你總是推拖，你都快三十了，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女子？燕京那麽多貴女，就沒有你看上的？我跟你說啊，有媳婦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我覺得遇到嬌嬌之前，我都白活了”從前他對情愛不屑一顧，可自從他遇到了蘇婉寧，才覺得韓立那些癡男怨女的話本並非虛言。
趙憲不耐煩道：“行了，你就別操心我的事了，還是好好照顧弟妹和昭弟吧。”
他想要的女子，這輩子都得不到了……
城北的一處院子，突然從東廂房傳來男子的慘叫聲，驚得枝頭上的鳥兒都紛紛展翅逃離。
陸明鬆屈身站在陸明修跟前，緊緊控製住他的手，緊張道：“二弟你怎麽了？”
陸明修麵孔猙獰，痛苦道：“大哥……我……我都想起來了……阿寧呢……怎麽沒看見她……她人在哪裏……”
方才，郎中給陸明修紮完針，陸明修頓時頭痛欲裂，關於蘇婉寧的記憶一幕幕衝向他腦海。
“她……”陸明鬆欲言又止，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對陸明修開口。
陸明嘉送郎中回來，看到陸明鬆支支吾吾的，自己走到陸明修跟前，直言道：“二哥，二嫂已經改嫁韓肅，那日你看到的迎親隊伍，花轎裏坐的就是二嫂。”
聞言，陸明修猛地抬頭看向陸明嘉，難以置信道：“不可能，阿寧怎麽會嫁給韓肅？絕對不可能？我不信！”
陸明嘉顛倒黑白道：“你遇難後，韓肅不僅害死了二嬸，還強娶了二嫂，我和大哥怎麽都攔不住。”
“這個畜牲！不行！我要去韓家莊找阿寧。”陸明修站起身奪門而出，殺母之仇，奪妻之恨，他一定不會放過韓肅。
見狀，陸明鬆和陸明嘉緊隨其後，陸明鬆勸道：“二弟，你冷靜一點，現在韓家莊裏三層外三層地把守，趙憲又回來了，這事我們得從長計議。”
現在若讓陸明修獨闖韓家莊，無疑是自尋死路！
陸明修甩開陸明嘉的手，雙目猩紅，瘋狂道：“你讓我怎麽冷靜？我不管，就算是死，我也要去找阿寧。”隻要一想到蘇婉寧和韓肅鴛鴦交頸纏綿悱惻的畫麵，他就心如刀絞。
見陸明修不聽勸，陸明嘉隻好潑他冷水，“二哥，現在什麽都沒準備妥當，你又這副樣子，別說你見不到二嫂，就算見到了，也會把她嚇壞的。”他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可不能讓陸明修一時激憤給毀了，陸明修的疤痕一定要用得妥當，否則隻能成為絆腳石。
陸明修瞬間冷靜下來，他緩緩地抬起手摸自己臉上的疤，痛苦地閉上眼睛。
陸明鬆一把推開陸明嘉，厲聲道：“你就別刺激你二哥了，有什麽主意你就說。”
陸明嘉幽幽說道：“二哥，宋允深的酒樓三日後開張，韓肅一定會帶著二嫂前去祝賀，屆時我和大哥陪你去那裏那裏見她。”韓家莊他們闖不進去，但宋記酒樓還是易如反掌的。
陸明修疑惑道：“宋允深不好好待在姑蘇，跑到長青來做什麽？”他對宋允深是有印象的，二人是同窗，隻是後來宋允深連秀才都沒考中，便回家繼承祖業了。
陸明嘉和陸明鬆相視一眼，都選擇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