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到來
第60章 到來
轉眼到了六月底，昨夜下了場大雨，今日天朗氣清，涼快了不少。
蘇婉寧用過早膳，坐在亭子納涼。
“蘇姑娘……”秋桐從院牆上跳下來直奔蘇婉寧。
蘇婉寧忙將手裏的茶放下，喜道：“秋桐，你到底去哪裏了？這麽久才回來。”都一個多月了。
“我……莊主派我去押貨了，蘇姑娘，奴婢好想你啊……”秋桐真是有苦難言，本來她的傷半個月前就好得差不多了，可那日不知莊主抽了什麽風，回去又給她加了二十鞭子，害得她躺到了現在。
蘇婉寧頷首：“原來是這樣，我也想你……”
“真的嗎？蘇姑娘也想奴婢？”秋桐喜出望外。
蘇婉寧笑道：“是啊，你不在，我都要悶壞了。對了，春蠶呢？她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秋桐笑容一僵：“春蠶姐被莊主派去忙別的事可，還沒有回來。”春蠶被莊主派去杜府埋伏了，莊主把杜遠川的事都告訴她和春蠶了，當時要不是莊主攔著，她早就去取杜遠川的項上人頭了。
“哦，是這樣啊，秋桐，我有好東西要給你。”蘇婉寧拉秋桐到涼亭坐下，轉而對劉嬤嬤吩咐道：“嬤嬤，你去我房裏把那一小盤荔枝拿過來給秋桐嚐嚐。”
秋桐驚道：“荔枝？”
“是啊，我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所以就每日吃的時候都留一點等你。”劉嬤嬤她們都嚐過了，就隻有春蠶和秋桐還沒有，蘇婉寧自然惦記。
秋桐心中劃過一絲暖流，紅著眼眶說道：“姑娘，這荔枝多金貴啊，你又那麽愛吃，何苦給奴婢留著？”她一想到蘇婉寧看著荔枝又舍不得吃的樣子，就覺得又心疼又感動。
不一會兒，劉嬤嬤就端上那盤圓潤紅豔的荔枝。
蘇婉寧撿起盤子裏最大的一顆遞給秋桐，“快嚐嚐看。”
“好。”秋桐輕輕剝掉紅鱗狀的外殼，看著晶瑩剔透的果肉，她脫口而出：“蘇姑娘，這荔枝和您長得真像。”又白又嫩，珠圓玉潤。
“你怎麽也這般打趣我？還不快吃了堵住你的嘴。”蘇婉寧又羞憤又無奈，這秋桐怎麽也跟韓肅一樣胡言亂語。
秋桐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了，連忙說道：“姑娘息怒，是奴婢失言了，姑娘快吃顆荔枝消消氣。”
說罷，秋桐將方才剝好的荔枝遞到蘇婉寧嘴邊。
蘇婉寧本想拒絕，可荔枝實在太誘人了，她隻好乖乖張嘴含住。
秋桐討好道：“姑娘吃了奴婢剝的荔枝就別生奴婢的氣了？”
“好，但以後不可胡說了，快吃吧……”蘇婉寧吃得津津有味，早把秋桐方才的話都忘到九霄雲外了。
雖說荔枝是留給秋桐的，可大部分都進了蘇婉寧的嘴，秋桐就隻吃了四五顆。
吃完荔枝，蘇婉寧端著菊花茶正要去火，青鸞卻神色慌張地跑過來，“姑娘，同知大人來了。”
蘇婉寧蹙眉問道：“同知大人？誰啊？”
青鸞一臉擔憂：“就是陸家三少爺，他現在是濱州同知了。”
“怎麽是他？”蘇婉寧震驚萬分，她原以為她和陸家人不會再有交集了。
見蘇婉寧出神，青鸞忍不住開口提醒：“姑娘？陸大人還在前廳裏等著呢。”
“秋桐你留在這裏，劉嬤嬤和青鸞隨我去前廳。”蘇婉寧猶豫再三，覺得躲著也不是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去見見陸明嘉。
秋桐雖然被留下，可她不放心，還是偷偷地跟在蘇婉寧身後。
蘇婉寧進正廳時，陸明嘉正負手而站背對著她，蘇婉寧輕輕地呼了一口氣，上前福身：“拜見陸大人。”
聞言，陸明嘉猛地轉過身，溫和笑道：“二嫂不必多禮，還如從前那般喚我即可。”
“好……”蘇婉寧抬眸望去，不由地愣住了，陸明嘉一身赤色白鷳紋樣官袍，身姿挺拔如鬆柏，皮膚白皙，五官俊逸不凡，特別是那雙微微上翹的瑞鳳眼，深邃而明亮。
蘇婉寧知道，眼前的陸明嘉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魯莽青澀的少年了。
“二嫂，我能否和你單獨談談？”陸明嘉深深地望著蘇婉寧，眼裏的思念濃到了極點，仿佛要滴下來一般。
蘇婉寧點點頭，然後命下人全都退下。
現在，偌大的正廳就隻剩下蘇婉寧和陸明嘉。
見蘇婉寧不說話，陸明嘉走近她，柔聲問道：“二嫂，一別兩年，別來無恙？”
陸明嘉貪婪地盯著蘇婉寧，她眉眼舒展，豐腴了一些，比之前更豔麗更嫵媚了，想來這些日子應該過得很滋潤。
蘇婉寧呼吸急促，一顆心仿佛要從嘴裏跳出來，慌亂道：“我……我還好……陸大人怎麽會來此處……”
“我高中探花，聖上本欲留我在翰林院任職，但我自請前來長青繼續二哥未了的誌向，聖上感念二哥因公早逝，便允了。”他還在燕京的時候，家中發生的事陸明鬆全都寫信告訴他了，一聽到韓肅將蘇婉寧帶到長青，他便不顧一切地跟來。
蘇婉寧低著頭，顫顫巍巍道：“那……恭喜陸大人了……”
“二嫂怎麽還喚我陸大人？二嫂還和之前哪般喚我三弟，或者直接喚我明嘉也可。”見蘇婉寧對自己生疏至此，陸明嘉心如刀絞。
蘇婉寧有些難開口：“禮不可廢，況且……”
陸明嘉逼近蘇婉寧，苦澀道：“況且什麽？況且二嫂即將嫁與韓肅為妻？”
“既然陸大人都知道了，那妾身便不多言了……”蘇婉寧連忙轉過身背對著陸明嘉。
陸明嘉不甘心，大步走到蘇婉寧麵前，低吼道：“二哥不在了，難道陸家就沒有什麽讓二嫂留戀的？以至於二嫂這麽迫不及待地想改嫁？”
“……”蘇婉寧語塞，她九死一生才從陸家那個虎狼窩爬出來，怎麽會不舍？
陸明嘉怕蘇婉寧誤解他的意思，連忙解釋道：“二嫂，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也並非想讓你為二哥守寡一輩子，隻是你不能嫁給韓肅！”
“為什麽？”聞言，蘇婉寧抬頭去看陸明嘉，卻發現他的眼眸一片熾熱。
陸明嘉言道：“韓肅此人名聲極差，粗俗殘暴，絕不是好歸宿，二嫂就算再嫁，也應該嫁一個溫潤如玉的君子。”
“她蘇婉寧該嫁什麽樣的人還輪不到陸大人說三道四！”韓肅怒氣衝衝地從門口大步跨進來。
聞言，陸明嘉不怒反笑，諷刺道：“想必這位就是韓莊主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韓肅將蘇婉寧護在身後，對陸明嘉厲聲道：“陸大人應該好好去問問令尊你們陸家都對嬌嬌做了什麽，而不是上門來指責她。”
陸明嘉滿眼輕蔑之色，勾唇一笑，“韓莊主誤會了，我並沒有指責她，我隻是在教她什麽人該嫁什麽人不該嫁。”
韓肅臉色鐵青，怒道：“她是小孩子嗎？需要你教？還有，你是她什麽人啊？”
陸明嘉不再理會韓肅，而是轉頭對蘇婉寧說：“二嫂，我希望你能好好思量我說的話，我也是為了你好，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言罷，陸明嘉轉身離去。
“嬌嬌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韓肅捧著蘇婉寧的小臉，擔憂地看著她。
蘇婉寧笑著搖搖頭，“放心吧，我沒事，你怎麽來了？”
韓肅眉頭緊鎖，急道：“我能不來嗎？我聽到下人稟報都急壞了，這陸明嘉究竟意欲何為啊？還有……陸明鬆也跟著來長青了，現在就在陸懷義之前那個宅子住著。”
“他怎麽也來了？”提前陸明鬆，蘇婉寧又回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身子不由自由地發抖。
韓肅見狀，一把將蘇婉寧摟進懷，緊緊地抱住她，溫柔道：“嬌嬌別怕，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蘇婉寧不語，隻是回抱住韓肅……
陸明嘉從蘇府出來，意味深長地回頭望了一眼，然後乘馬車回了城西陸宅。
陸明鬆一直在書房等陸明嘉，見他回來，立馬迎上去，急切問道：“見到婉兒了嗎？她如何了？過得好嗎？”
“見到了，她挺好的，麵色紅潤，還長胖了些。”提起蘇婉寧，陸明嘉眼神如水般溫柔。
“那就好……”自從那日之後，陸明鬆沒有一刻是不後悔的，如果自己沒有那麽衝動，就不會造成如今這個局麵，更不會人來了長青卻不敢去看蘇婉寧。
“大哥既然這麽擔心，為何今日不與我一同去看她？”他們前日一到長青，陸明鬆便親自去跟蹤韓肅，目的就是為了打探蘇婉寧的下落，可後來知道了，卻不願和自己同去看望蘇婉寧，陸明嘉實在不理解。
陸明鬆目光閃躲，訕訕道：“之前有些齟齬……”
“是嗎？”陸明嘉不信，陸明鬆冷靜沉穩，蘇婉寧溫婉謙和，他二人怎麽可能起爭執？除非是發生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陸明鬆冷聲道：“不然呢？”
陸明嘉徑自坐到羅漢塌上，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大哥，你不願意說我也不便強求，隻是她就要嫁給韓肅了，你就這樣幹等著？”
陸明鬆不耐煩道：“你有什麽好法子直說便是，不必拐彎抹角。”
陸明嘉抬眸看向陸明鬆，雲淡風輕道：“既然韓肅想娶她，殺了韓肅便是。”今日一見到韓肅，陸明嘉頓時便起了殺心，韓肅如此粗俗低賤，也配染指蘇婉寧？簡直在找死！
“你說什麽？殺了韓肅？”陸明鬆驚愕地看著陸明嘉，以為自己幻聽了，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陸明嘉很陌生，也不單單是現在，自從陸明嘉高中回來，仿佛就像換了一個人，陰晴不定，深不可測。
陸明嘉笑道：“大哥何必如此大驚小怪？不過就是一條賤命！”他費盡千辛萬苦才走到蘇婉寧身邊，陸明鬆便罷了，那是他親兄長。但其他人，隻要是敢覬覦蘇婉寧的，必死無疑！
陸明鬆一口否決：“我不讚成，先不說韓肅沒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再者，如果你殺了韓肅，趙憲會放過你嗎？”
陸明嘉深沉的眼眸閃過一絲不屑，“趙憲？一介武夫不足為慮！我既然想殺韓肅，自然會想個萬全之策，不會魯莽行事。”
陸明鬆沉思片刻，問道：“那你打算如何行事？”
“不急，等明日我去拜訪了杜大人再說。”他剛到長青，有許多東西需要準備，先讓韓肅再得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