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看清
第58章 看清
過了半刻鍾，蘇婉寧神智清醒後，連忙坐正身子將自己的衣裙理好，輕聲問韓肅：“你怎麽知道我會走這條路？”
韓肅深情地看著蘇婉寧，認真道：“因為我和嬌嬌心有靈犀。”
在這溫情時刻，蘇婉寧的肚子卻不爭氣地響了起來。
聞聲，韓肅寵溺道：“嬌嬌餓了？”
“嗯……”蘇婉寧羞澀地低下頭，早如此，她就應該聽劉嬤嬤的勸把那個白麵饅頭吃下。
“再往前不遠便是如歸客棧，我們今晚便去那裏歇一夜，等明日一早再回長青。”韓肅說罷，起身掀開車簾吩咐韓立啟程趕往客棧。
韓肅在馬車裏，劉嬤嬤幾人也就不方便再進馬車，韓立讓劉嬤嬤和馬夫並排坐在馬車前室，而青鸞和小月則由守衛帶著騎馬。
馬車啟動後，韓肅問蘇婉寧：“這馬車上有什麽可以裹腹嗎？”
蘇婉寧指著右軫上褐色綢緞的包袱說道：“那個包袱裏有饅頭和水。”
“怎麽隻帶了饅頭？”韓肅掏出一個遞給蘇婉寧，然後將水囊打開準備好隨時給蘇婉寧喂水。
蘇婉寧咬了一大口饅頭，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道：“劉嬤嬤說……饅頭抗餓……帶著方便……”
“來，快喝點水。”韓肅看著蘇婉寧這個樣子心疼極了，她要不是餓極，是不會如此狼吞虎咽的。
蘇婉寧急飲了一口，柔聲問道：“你要吃嗎？”
“嗯，我也陪嬌嬌吃一個。”韓肅從包袱裏拿出饅頭大口吃起來，他今日隻用了早膳，方才又急著追蘇婉寧，也是餓極了。
蘇婉寧隻吃一個就飽了，接下來的時辰裏，她在旁邊傻傻地看著韓肅吃了一個又一個，直到韓肅把包袱裏二十幾個饅頭都吃完還意猶未盡。
蘇婉寧問道：“你不是說隻吃一個嗎？”
韓肅接過水囊把裏麵的水全都灌進嘴裏，委屈道：“太餓了，就這幾個還不夠我塞牙縫呢。”
蘇婉寧：……
到了如歸客棧，韓肅牽著蘇婉寧剛要進去，沒想到杜澤和杜薇卻從客棧裏出來。
一見到蘇婉寧，杜薇立馬上前將人抱住，含著淚激動道：“嬌嬌，你怎麽說走就走？你是想急死我嗎？”
蘇婉寧看到杜薇驚道：“杜姐姐，你怎麽會在此處？”
不止蘇婉寧，韓肅也很詫異，他沒想到杜澤兩兄妹居然能追到此處，看來他們的心思真是不淺。
“今日秀蓮給你買繡樣回去，到處都找不到你人，她就急匆匆來找我，我一聽就立馬就和堂哥沿著官道來追你，可是我們卻一直不見你蹤影，便想著來這家客棧碰碰運氣，若還找不到你，我便回去稟報父親讓他派官兵來尋你。”杜薇都擔心死了，她還以為蘇婉寧遇到劫匪了。
蘇婉寧聽了有些動容，喃喃道：“杜姐姐，你是特地來尋我的？”
“可不是嗎？嬌嬌，你怎麽可以如此狠心？一聲不吭便離開，你讓姐姐怎麽辦？你心裏有什麽委屈不能告訴姐姐嗎？非走不可？”杜薇邊說邊瞪著韓肅，話裏話外全是挑撥。
韓肅實在聽不下去了，他一把將蘇婉寧從杜薇懷裏扯過來護在身後，對杜薇冷聲道：“二位有心了，隻是嬌嬌餓了，我先帶她去用晚膳，二位請自便。”
杜澤一直沒沉默不言，隻靜靜地看著蘇婉寧，可聽到韓肅又要將蘇婉寧帶走，急道：“我們兄妹倆也還沒用晚膳，不知道能不能與韓莊主同桌？”
杜薇也在一旁幫腔：“是啊，嬌嬌，姐姐為了尋你大半日水米未進，實在餓壞了。”
見韓肅不出聲，蘇婉寧便知道他不高興了，為了不再起爭執，蘇婉寧回道：“妹妹蓬頭垢麵想先去梳洗一番，姐姐和杜公子先去用晚膳吧。”
聽了蘇婉寧這話，韓肅陰沉的臉終於見晴，他得意地掃了杜澤兄妹倆一眼，然後牽著蘇婉寧進了客棧要了間上房。
杜薇盯著蘇婉寧的背影，疑惑道：“大哥，我怎麽覺得嬌嬌對我好像冷淡了許多。”
杜澤狹長的鳳眼閃過一絲陰鬱，冷聲道：“這有什麽想不明白的，肯定是韓肅和她說了什麽。”
進了房間後，韓肅將蘇婉寧抵在門上重重地親了她的額頭一口。
“怎麽了？”蘇婉寧不明白韓肅為何突然這般高興。
韓肅讚歎道：“我家嬌嬌變聰明了。”
蘇婉寧撇撇嘴，“我知道自己笨，但我也覺得奇怪，杜姐姐是怎麽知道我回姑蘇了？我覺得應該是秀蓮偷偷看了我留給你的信。”
“現在嬌嬌相信我說的話了吧，還有一件事我沒告訴你，你以為杜薇為何上趕著巴結你，她是真心想和你做姐妹嗎？”杜薇這種世家千金眼高於頂，若不是為了什麽逼不得已的理由，是不會如此低身下氣去討好一個人的。
“那是為何？”以杜薇的容貌家世，自己有什麽地方值得她費心思的嗎？蘇婉寧想不明白。
韓肅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把真相告訴蘇婉寧，免得她再把杜家的人當好人，“那是因為杜遠川看上你了，所以派自己的女兒來接近你。”
蘇婉寧驚呼道：“什麽？這……這怎麽可能呢？”杜遠川堂堂知府，權柄在握德高望重，怎麽會看上她一個寡婦呢？
韓肅臉色凝重：“千真萬確！是杜遠川親口承認的，不僅如此，我們剛回到長青，他便邀我去望江樓談話，他說隻要我把你讓給他，他什麽條件都答應，當然我一口回絕了，所以才有後來杜薇的事。”
蘇婉寧簡直難以置信，“他們……他們怎麽可以這樣？”虧她那麽敬重杜遠川，還有杜薇，她都已經把杜薇當作自己的親姐姐了。
“因為嬌嬌太美了，沒有哪個男人見到嬌嬌是不想占有的，杜遠川也是黔驢技窮了，才會用如此齷齪的手段。”韓肅將蘇婉寧緊緊摟進懷裏，不隻是為了安撫蘇婉寧，也是為了安撫自己。
沉思片刻，韓肅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嬌嬌，我想問你，你會舍我而選杜遠川嗎？”杜遠川說的那些話，韓肅不在意是假的。
“你這是什麽話？我怎麽會選擇他呢？我和他根本就不熟啊。”蘇婉寧覺得莫名其妙。
韓肅聽了還是不放心，追問道：“隻是因為不熟嗎？要是杜遠川對嬌嬌很好呢？杜遠川是知府大人，嬌嬌要是嫁給他便是知府夫人，風光無限。”
蘇婉寧從未見過韓肅如此脆弱的一麵，她踮起腳尖在韓肅臉頰親了一口，柔聲道：“杜遠川即便是皇帝，我也不想嫁給他。他不會在我危急的時候出現在我身邊，他不會為了逗我開心特地去東海給我選壽禮，她更不會讓我活得安心自在。元郎，在我心裏他永遠都不能和你相提並論的。”
“嬌嬌，有你這句話我便安心了……”隻要蘇婉寧選擇他，什麽妖魔鬼怪他都不怕。
既然知道了杜遠川真正的心思，蘇婉寧不想再和杜薇有什麽瓜葛，她急切道：“那我們現在立刻啟程回長青，我不想再見到杜家人了。”
韓肅點頭說道：“好，但我們先用晚膳等夜深了再走。”
用過晚膳，杜薇和杜澤果然找過來了，蘇婉寧連忙吹滅燭火謊稱自己睡下了，他二人才不情不願地回房休息。
等到了子時，夜深人靜，韓肅便抱著還在睡夢中的蘇婉寧連夜趕回長青。
一行人回到城南蘇府，天已經微亮，韓肅讓蘇婉寧先休息，自己則親自將秀蓮送回杜府，也算是給杜遠川一個警告。
如歸客棧。
杜薇一夜好眠，清晨一起身便直接去找蘇婉寧，可在門外叫了半天都無人應答，後來還是店小二上來給隔壁房間送熱水，杜薇才知道蘇婉寧昨夜便已離開了。
杜薇氣急敗壞，早膳也不用，拉著杜澤就快馬加鞭趕回長青。
進了城，杜薇沒有回杜府，還是直接去找蘇婉寧，可到了蘇府卻被守衛攔在府門外，說是蘇婉寧抱恙在身謝絕拜訪。
杜薇沒轍，隻好和杜澤先回府。
剛進杜府，二人便被杜遠川傳去了書房。
杜遠川坐在羅漢榻上，滿臉慍色，怒道：“出了這樣的事，為何不來稟報？”
杜薇渾身發抖，顫聲道：“父親公務繁忙？區區小事，孩兒不敢打擾。”
杜遠川起身走到他二人跟前，坦言道：“區區小事？蘇姑娘的事怎麽會是小事？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隱瞞你們，我打算過了七月便將蘇姑娘迎娶進門。”
杜澤瞠目結舌：“二叔……你……”
杜薇故作為難，說道：“父親，蘇姑娘不久便要嫁給韓肅了。”她倒要聽聽，父親究竟有什麽好主意。
杜遠川不怒反笑，淡聲道：“不急，昨日我接到公文，陸明修的堂弟陸明嘉於七月初十便要到長青擔任同知一職，等他來了，事情便好辦了……”陸家的事情他已經打聽得一清二處，他相信陸明嘉比他更不願意看到蘇婉寧嫁給韓肅，屆時他便可以坐山觀虎鬥，盡享漁翁之利。
杜薇和杜澤從書房出來後，杜薇看著杜澤失魂落魄地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連忙將人扯到淺月閣。
一回到淺月閣，杜薇卻發現秀蓮已經被送回來，她氣得頓時便發了好大一通火。
杜澤實在看不下去了，出口勸道：“行了，你扔東西有什麽用？我都還沒發火呢，你倒氣成了這樣。”
杜薇嚷道：“我能不氣嗎？父親要娶蘇姑娘也就罷了，秀蓮都被遣回來了，說明什麽？說明蘇姑娘已經知道我在監視她，今日又閉門不見，那以後我還怎麽見蘇姑娘？”
聞言，杜澤猛然起身問道：“你說什麽？你的意思是你讚成二叔娶蘇姑娘？”
“……”杜薇算是默認了，不管蘇婉寧嫁給誰，隻要嫁進杜家即可，堂兄太過平庸，就算娶了蘇婉寧也守不住，還不如直接嫁給父親，若蘇婉寧成了她的繼母，她便日日都可以見到了。
“好，既然你不想幫我，那我自己想辦法。”杜澤拂袖而去，若他娶不到蘇婉寧，那二叔更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