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為何不愛
「怎麼回事?」向哲對兩名保安人員詢問,淺淡的目光掃過范可潔,然後落在高嘉的身上,冷冷的,沒有絲毫溫度。
他的身後還跟著辛宇霄,高高的個子像是雜誌上的模特,五官立體,顧盼神飛,用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盯著范可潔,心想這女人狠毒難改,把別人都弄得跟瘋婆子似的,一定會被阿哲修理番。
而范可潔亦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向哲,漂亮的眸子低垂,忐忑的不敢看他,有些無措。因為她還沒進公司似乎就給他帶來了麻煩。於是不言語,等待保安陳述。
她一直認為第三者的話總比當事人的話更具可信性,雖然保安可能站在高嘉那邊,但她已經想好了對策,就算一會兒黑白顛倒,她也能還原事實。
而高嘉卻絲毫沒有自知之明。她來向氏集團的總部不僅是為了這裡優厚的待遇,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向哲。
儘管娛樂新聞最近頻頻曝出他隱婚的事,這個事情也有很大的可能,但他不是在前幾天的訪談節目上否認了嗎?說明就算他真的隱婚了,家裡的妻子恐怕在他心目中也沒什麼地位。既然有機會,她何不抓住?
要知道單憑向哲的身份地位這一點,她就算當個情人也可以扶搖直上,哪裡還用像現在一般受氣?
所以,她必須要好好表現。
在保安回答以前,高嘉嬌滴滴的哽咽了幾聲,裝得好不柔弱委屈,特意對向哲眨了眨眼,矯揉造作的說:「抱歉,向總,是我不好,影響了貴公司的秩序。是這樣的,她和我一起來面試,大概是對我有仇,見不得我好,看到我便不由分說……」
話未完,向哲移開眼,根本懶得看她,「既然是你的錯,那就趕緊認錯了離開。」
高嘉笑盈盈的臉一僵,本來打算來個欲揚先抑,誰料向哲會如此,急忙解釋道:「向總,你聽我解釋,不是我的錯,是她……」
「一會是你一會又不是你,你不會是瘋子吧?自己也搞不清誰的錯。」辛宇霄忽然出聲,把高嘉的話堵得死死的。
誰讓他討厭這種愛做妖的女人?比起大大方方「行惡」的范可潔,他認為還是范可潔比較好。雖說他並不喜歡范可潔,但還是挺欣賞她當年喜歡就死乞白賴追的作風,不過其他的就另當別論了。
這廂,向哲難得讚賞的拍拍辛宇霄的肩,對保安說:「都聽見了?還不攆出去?」
范可潔對辛宇霄的話也很吃驚,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在與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對上向哲淡漠的目光。
額……
她覺得今晚回去以後是不是要好好準備個大餐謝罪?
還有辛宇霄,不是討厭她嗎?怎麼會幫她說話?
兩個保安旁觀,高嘉什麼心思,他們在這裡混跡多年自然也看得出來,沒想到誤會了好人,忙不好意思的對范可潔笑笑。
然後,A板著臉對高嘉說:「這位小姐,請!」
他自認為自己說得夠委婉了。
高嘉吃癟,尖尖的臉霎時慘白,惡狠狠的瞪著范可潔,卻無可奈何,只能跺腳離去。
即將迎來休息日的周五,街上的行人不算多。
道路兩旁的綠蔭拉下長長的影子,葉兒有點稀疏,透出別樣的風味。
漂亮的女人走在人群中,步伐不緊不慢。
范可潔喜歡A市的這個時候,沒有擁擠,沒有匆匆的擦肩而過,唯有悠閑與愜意。
腳步停在菜市場面前,入目是一番熱鬧非凡的景象。有人砍價,有人聊天,不過大多是婦女。
范可潔很久沒來菜市場了,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她懷念。
記得那時候她在A市還是個初出茅廬的青蔥少女,獨自生活,上班下班,買菜做飯,誰會想到如今的她能有人陪伴呢?
說起「陪伴」這個詞,那張冷俊的連浮現,唇角也禁不住上揚。
抬腳走進去,范可潔腦子裡已經有了食譜,她把菜一一買齊,像個平凡的家庭主婦,坐上公交搖搖晃晃的回家。
下午時間五點。
范可潔食材都切洗準備得差不多,才想起向哲最近很忙,可能很晚才會回來。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發個簡訊給他。
「你今晚多久回來?」
她可以先隨便找點東西墊墊肚子,然後等他一起吃晚飯。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沒有人回,范可潔有點失落。
阿哲大概在忙,沒有看到吧……
也罷,他一般都是在外面吃了才回來,她還是自己吃吧。
范可潔把菜入鍋,炒菜的聲音在廚房裡迴響,白色的煙霧被攪進吸油煙機。
把炒好的菜一一端到桌上擺放整齊,她拿又回去拿碗筷,方走踏出一步,便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
「咔嚓。」
心彷彿被什麼輕輕敲打,范可潔保持抬盤子的姿勢盯著玄關處。
門從外面打開,昏黃的霞光里,站了一個優雅的男人。
他似乎趕得很急,呼吸略微急促,梳理整齊的墨發有几絲落下,搭在鬢角,視線還是冷冰冰的,在開門的一瞬間就捕捉到范可潔的身影,定格在她身上。
不知是不是范可潔想太多的緣故,她總覺得向哲在看到她的一瞬間鬆了一口氣。
「歡迎回來。」她唇角漾開淺淺的微笑,好似湖面的漣漪,一圈圈暈開,給人以平和溫馨的感覺。
「恩。」向哲隨口答應著,關上門,換鞋。
范可潔放下手裡的活,走到門邊替他接過大衣,說:「吃飯了嗎?」
今天的她,殷勤得很。
「沒有。」向哲不冷不熱的回答,看到桌上滿滿的菜,唇角有淺淺的弧度。心裡猜中范可潔叫他回來的原因,無奈的搖頭,把資料放在客廳后往飯廳去。
這時范可潔已經拿了兩副碗筷從廚房裡出來,幫他盛好飯,把筷子放在碗上,然後坐到他對面,等他動筷子。
但向哲偏偏不動,黝黑的眸看著她,像是沒有感受到范可潔迫切的注視。
難不成他已經吃飽了?
還是今天的菜不和他胃口?
范可潔揣測片刻,索性直接說明目的,「抱歉,今天給你添麻煩了……」
「恩。」向哲發出好聽的鼻音,問:「道歉禮物呢?」
又是禮物……
她發現這個男人很喜歡要禮物,難道她這頓飯不算謝禮嗎?
縱使心裡如此想,范可潔還是說:「你要什麼禮物?」
「先欠著吧。」向哲動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在嘴裡,嚼完吞下,繼續道:「加上上次的,你欠我兩個禮物。」
上次?
范可潔恍然想起自己似乎還欠他一個禮物呢,這樣堆起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還完……
不過她也不是賴賬的人,點點頭,保證的說:「我會給你的。」
冷漠的眸子劃過一絲光亮,轉瞬即逝。向哲在心裡盤算,應該讓她欠多少次才好?欠到還不完的那一天,她就永遠別想離開他。
春風和煦,陽光終於轉暖。
范可潔趴在陽台上看遠處重巒疊嶂,微風拂過她的面龐,她舒服的眯了眯眼,便聽到手機震動的聲音。
她拿起來,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接聽以後才知道自己被向氏集團錄取了。
這一瞬,她是高興的。揚起臉接受更多的暖陽,但表情很平靜。
不知道是不是跟向哲在一起久了受感染的緣故,還是心中沒有牽挂,她的情緒很少有起伏。
第二天范可潔去公司簽勞動合同,又大概了解了一些相關工作,便被安排到A大接受入職培訓。
向氏集團很重視人才的作用,加上與A大有合作關係,所以讓范可潔單獨接受培訓,也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浪費。
接到通知以後,范可潔在當晚便收拾行李,為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做準備。聽說她要在A大的學生宿舍住一個星期,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蹲在床邊,范可潔把折好的衣服放進箱子里。
「吱呀~」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范可潔轉頭,看到向哲站在門框里,表情淡漠依舊。
難道阿哲有事嗎?
四目相對,她等待向哲說話,半晌,只等來無盡的沉默。
算了……
范可潔率先開口,「怎麼了?」
夜晚偏涼,風從洞開的窗戶里吹進來,捲起薄薄的窗帘翻飛,浮動范可潔額角的碎發。
向哲凝望她,深深的,還是不說話。
她明天就要走了。
要一個星期都不能見面……
心中如此喟嘆,他的神色卻半點變化也無。
范可潔不明所以,猜測他是不是餓了,問道:「要吃東西嗎?」
「要。」向哲不暇思索的答。
原來真是餓了,這廝居然連肚子餓也懶得說么?
范可潔在心裡嘀咕,但還是放下手裡的事情,起身準備下樓給他煮宵夜吃。
剛走到向哲的身邊,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她便撞到他的懷裡。
「我要吃你。」他說,好聽的聲音里夾雜著几絲戲謔。
聽得范可潔一陣面紅耳赤,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乖乖的任由他抱著,不動也不鬧。
本來身體還有絲絲涼意,經向哲緊緊的擁抱,她周身開始發熱發燙,心跳也撲通撲通的越來越快。
向哲就這樣當作她的依靠,彼此站了很久很久。
好一會兒,他才說:「不去培訓了,如何?」
他不希望她去。
范可潔抬頭,視線里是他輪廓分明的俊顏,那雙冷眸宛若星辰望定她,在告訴她他是認真的。
怎麼可能不去?
雖然范可潔有一定的工作經驗,但從沒接觸過向氏集團的業務,對他們的工作流程也不甚了解,就這麼突兀的上崗,不僅是對自己的不負責,還會妨礙到他人的進度,這次培訓說什麼也得去的。
「為什麼?」范可潔緩緩開口,這個她都明白的道理,相信向哲一定比她還清楚,但他卻讓她不要去。
這一次向哲又不說話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低頭,下巴輕輕落在她的頭頂。
現在的向哲好似一隻粘人的小狗,也不知道在鬧什麼脾氣,任范可潔怎麼問都不說話。
好吧,把向哲形容成小狗狗這種事情范可潔也只敢在心裡想想。既然他有自己的理由,她也不多問。
夜漸深。
半晌,向哲終於說:「算了,你去吧。」
低沉的嗓音聽不出是什麼情緒,讓范可潔捉摸不透。
她輕輕點頭,將手覆在他被涼風吹冷的手背,冷熱相貼。
第二天一早,范可潔乘車幾經波折到達A大校門。
站在氣勢雄偉的石雕前,她拿出手機,撥打尹承欣的電話。
短暫的「嘟嘟」聲以後,很快聽到久違的熟悉聲音,歡快依舊。
「喂?可潔姐。」
「恩。承欣,我在你們學校門口。」范可潔逆著陽光仰頭看建築物上金色的大字,唇角微微上揚。
尹承欣是大四的學生,寒假的時候是到牧承晧的公司里去實習,所以有時候學校有事她便不去上班,不過大部分有事她都是在外面瘋玩,牧承晧管不住,也只好隨她,所以大家就以為尹承欣是有背景的「米蟲」。
現在臨近三月份,學校開學,需要準備畢業論文,尹承欣就算再貪玩也不得不乖乖回學校好好寫論文。正巧她要在A大培訓,打電話給尹承欣算是先打聲招呼。
尹承欣聽聞范可潔在A大學校門口,霎時驚喜的笑出聲,「可潔姐!你來看我啦?!在正門還是哪裡,你等我來接你。」
說完,范可潔就聽到電話那邊「咚咚咚」走來走去的聲音,小丫頭應該是在寢室里收拾東西,聽到她在學校門口,便加快了速度。
「我來你們學校培訓,在正門,順便來看看你,一會兒請你吃飯,把你的好朋友都叫上怎麼樣?」范可潔提議。
「原來不是特意來看我呢?」尹承欣哼哼,不過很快笑著說:「好的,可潔姐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來。」
范可潔答應,然後掛斷電話。
A大是有名的百年老校,從這裡走出去的佼佼者數不勝數。置身於充滿歷史氣息的校門,看來往的學生進進出出,令人有一種恍然回到青春年少的錯覺。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就看到尹承欣坐著校園公交急急忙忙的跑出來。
她穿著休閑衫加牛仔褲,頭髮披在雙肩,乾淨清爽,蘋果臉,看起來很可愛。
「可潔姐,不好意思,我來晚啦!」尹承欣在范可潔面前及時剎車,看她提著大大的行李箱問,「你在這裡要培訓多久?」
「一個星期。」
范可潔回答,「嘩啦啦」拖著行李箱隨尹承欣往學校里走,她眯了眯眼,十分享受此刻的愜意。
「七天誒!可潔姐,我們要呆在一起七天!」尹承欣聞言咯咯的笑,「你應聘了哪家公司?」
「向氏集團。」范可潔平淡的說,步子邁得輕快。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來,頓了半秒,接著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向氏集團?!可潔姐,你居然去了向氏集團?!總部嗎?」
小丫頭一激動起來聲音特別大,周圍的人紛紛停下腳步向他們投來各異的目光。
有的羨慕,有的吃驚,有的欣賞,有的期待等等,讓范可潔一時有點尷尬。
她對大家不好意思的笑笑,示意大家自己忙自己的事,不用管這裡,但發現大家還在看她,而且用的是和承欣一樣期待的目光,似乎都在等她的答案,於是點點頭算是承認,只希望他們能趕緊把熱切的視線收回去。
這種關注與在公司里的不同,大學生一般都比較純粹,也沒有公司里那些人的心計,所以就這麼直白的盯著你,反而比公司里的人盯著你讓更無法忽視,饒是范可潔再怎麼從容不迫,都被看得臉有點紅。
誰料她點完頭,有的人「哇」的一聲,那樣的目光更炙熱了,可見向氏集團在他們心目中是怎樣高不可攀的存在。
范可潔沒辦法,只好抓著尹承欣的手快步往前走。
而尹承欣還在激動,說:「可潔姐,你也太厲害了吧?向氏集團總部誒,這都能進。」
好厲害,她越來越喜歡她的「未來嫂嫂」了。
思及此,尹承欣猛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可潔姐如果到向氏集團總部上班,不就代表著她和她的丈夫即將朝夕相處,花前月下么?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哥怎麼辦?
秀眉皺作一團,尹承欣暗罵他哥是傻子,居然讓范可潔辭職,這下可好。
但事已至此,也無法改變。
尹承欣收拾心緒,先帶范可潔去找宿舍,把東西放下以後打電話給寢室的同學和李美麗,叫他們一起出來吃飯。
兩人先坐車到學校的美食街,找了一家他們常去的火鍋店坐下。
不一會兒,有幾個背著雙肩皮包的學生走進來。
范可潔抬頭,率先看到一個長相可以說是美的少年,一頭清爽的短髮,斜挑的眼,比女生還要好看,不是李美麗又是誰?
李美麗也看到了她,打招呼說:「姐姐,好久不見!」
說實話,李美麗不穿女裝,就這麼乾淨撲通的打扮,讓人要舒服多了。范可潔還以為李美麗本人會是人妖呢,那天晚上說話娘娘的,沒想到正常起來和一般的男孩子也差不多。
「好久不見。」范可潔回以微笑。
跟在李美麗旁邊的女生看他們似乎認識,抓著他的手問,「初,你們認識?」
李美麗的本名叫李初,由於長得太美,還能化妝成性感女郎,所以大家給他取了個外號叫李美麗,叫習慣了,搞得第一次見他的人聽到都以為他叫李美麗。
不過李初也很大方,並不介意大家這麼叫他。
「恩,一月份的時候和可潔姐一起出去玩過一回。」李美麗對身邊的女孩解釋。
女孩點頭,對范可潔說:「你好可潔姐,我叫周曉迪,是初的女朋友。」
「你好,快坐下吧。」范可潔答應,讓他們都別站著。
其餘人一一做了自我介紹以後,菜也擺滿了圓桌。
這家火鍋店味道很好,價格實惠,許多學生都愛來。現在正是下午吃飯的點,店裡都是騰騰的熱氣,還有人聲,十分熱鬧。
大家都不拘束,吃了一會兒,就聽到隔壁桌的女生聊八卦。
「誒誒,你們知道嗎?向哲跟水芸珊似乎在一起了。」A女生說。
「水芸珊?你說的是那個暴發戶的女兒?」B女生有點不敢相信。
「對呀!就是那天我給你看照片身材超火辣的那個。」
「向哲怎麼會喜歡她呀?我不信。」
「不信?他們經常出入各種活動場所,還眉目傳情呢。」
「噗!不會是那些狗崽又自己亂把圖湊在一起亂做文章吧?前段時間不還說他隱婚?」
「哎喲!前段時間的沒有圖,這次的有啊!所謂有圖有真相。再說了,這些有錢人喜歡身材好的女人很正常。」
「……」
范可潔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很快恢復正常,並不在乎她們的對話。
最近阿哲經常出席各種活動提升公司形象的事她是知道的,所以沒必要把記者報道的那些東西當真。
尹承欣也聽到了,見范可潔沒有多大變化,以為她在隱藏自己的情緒,悄悄湊近她耳邊問,「可潔姐,這不是真的吧?」
縱使她希望是真的,這樣範可潔就會離開向哲,她哥的機會也越大,但比起范可潔的心情,她覺得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也不清楚。」范可潔夾了一片豆腐放在碗里,邊吃邊說:「不過我認為不是真的。」
尹承欣仔細打量她的表情,發現好像真的不在乎的樣子,也放下心,沒有繼續多問。
大家一起吃完飯,范可潔要回去收拾東西,就沒有和尹承欣他們一起出去玩。
接下來是每天早上、下午培訓,晚上休息。
來到A大的第三天,范可潔躺在床上,拿著手機發獃。
阿哲現在在做什麼呢?
她想。
除了來的那天晚上她發打電話跟向哲報了平安以後就再也沒和他聯繫過,現在那麼晚了打電話過去會不會打擾到他?
范可潔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發個簡訊給向哲,雖然他不一定會回復。
「在忙嗎?」手指快速敲擊屏幕,點擊發送。
她把手機放在手邊,靜靜等待鈴聲的響起。
本來已經做好一晚上他都不會回的準備了,沒想到「叮」的一聲,手機震了一下,是來信息了!
范可潔迅速拿起手機,點擊查看,空白之中有兩行字「不好意思,向總的手機在我手裡,請問你有什麼事?」
「……」
手指瞬間僵硬,血液在這一刻彷彿都凝固了。
范可潔盯著手機屏幕發獃,不禁想起那天吃火鍋時聽到的話。
難道是真的?
阿哲的手機從來不會讓別人碰的,而現在,卻是一個陌生人在用他的手機回復她的簡訊,難道真的如報道所說?
想到這裡,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裡不禁隱隱作痛。
她很想現在就趕回去,看看向哲是不是在家,還是……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但這裡離A市少說也有五個小時的車程,等她趕到都半夜三點了,等第二天再來培訓,顯然不可行。
心裡悶得慌,卻又毫無辦法,那種感覺很難受,她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無能。
挫敗感蔓延,她把手機關了放在一邊,擔心又會收到一條簡訊,說手機的持有者現在正和向哲在一起。
就這麼難受的盯著天花板。
此刻,范可潔漂亮的臉蛋染了絲絲愁容,好似驟雨中的殘花,叫人憐惜。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
是承欣嗎?
范可潔想起昨天小丫頭大晚上的來找她吃宵夜,猜測著她今天是不是又餓了?
「等一下。」
穿好拖鞋,范可潔走過去開門。伴隨著「吱呀~」的綿長聲響,一個優雅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冷漠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眸光清淺。
怎麼是他?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毫無預兆。
范可潔盯著足足高自己一個頭的向哲發愣,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發現這個她思念的男人就站在面前,一時所有的不悅與沉悶都驅散了,像是下了一場雨,萬物都煥然一新。
「阿哲,你怎麼在這?」她吃驚的問,漂亮的眸完成月牙的形狀,側身讓他進來。
向哲抬腳,率先查看了一下宿舍的環境,電視、床、衛生間等還算齊全,這才滿意的到床邊坐下,說:「最近有活動到這邊來,正好在這附近,順道而已。」
額,這附近嗎?
范可潔也沒聽說近幾天這邊要舉辦什麼活動啊,難道是她沒有關注到這條信息?
無論如何,向哲來了,她很高興,也沒有多想,走到飲水機面前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走過來遞給他說:「外面很冷,先暖暖身子。」
向哲接過她手中的熱水,冷冷的視線固定在范可潔身上,手裡的杯子還有她獨特的香味,唇角上揚。
范可潔在他旁邊落座,床輕輕晃動,她想起剛才的事,問道:「你的手機是不是在別人那裡?」
喝水的動作頓了頓,向哲眉頭不悅的隆起,「掉了。怎麼,你打電話給我了?」
「沒有,我發簡訊給你,但是是另一個人回,我以為你和別人在一起呢。」范可潔不小心多說了後面一句,完全暴露了自己方才的心情,卻全然不自知。
向哲挑眉看她。吃醋了?
只見她漂亮的臉蛋白嫩乾淨,紅潤的唇有一點點上翹,弧度很小,一般人十分難看出來。但向哲看出來了,倒要得力於他細緻入微的觀察以及平常對她的關注。
沒想到這個女人也會吃醋?
向哲心情大好,把水杯放在桌上,修長的手臂攬過范可潔的臂膀,將她抱在懷裡。
范可潔疑惑的看他,他一本正經的說:「太冷了,准許你當一下暖爐。」
誰是暖爐了?誰是暖爐了!
上次在沙發上睡覺用她取暖,這次也是,他不會真把她當東西用了吧?
范可潔沒好氣的看了向哲一眼,正準備說話,手機鈴聲響起。
她拿過來,發現來電顯示「陳叔」。
陳叔要是沒有事,從來不給她打電話,這麼晚打來,不會出事了吧?
范可潔焦急的滑過接聽鍵,「喂,陳叔?」
「夫人,請問先生在您那嗎?」
原來是找阿哲。
范可潔想起他的手機丟了,陳叔找不到他,怪不得會那麼急。只是陳叔為什麼會打電話問她阿哲在哪裡?難道他有千里眼?
百思不得其解,她把手機拿給向哲,「你的電話。」
聞言,優雅的男人不悅的接過手機,走到窗邊,電話的另一頭已經換了另一個人。
「老闆,這份企劃再不執行就錯過機會了,急需您的審批,您去哪了?」男子十分焦急。
「我在A大。」他的語氣冷冷的。
「A大?您去A大做什麼?」
「有事。」
「這樣啊,那老闆你多久回來?我把文件放你辦公室?還是……」
向哲在員工的心目中向來一絲不苟,工作嚴謹,他要說是重要的事,就一定是重要的事,男子也不敢多問。
「你把文件放我桌上吧,我盡量早點回去。」
「好的,老闆。」
掛斷電話,向哲走到床邊,把手機還給范可潔。
他俊朗的容顏看起來很疲憊,臉色甚至有點不太好。
「陳叔怎麼了嗎?」范可潔擔憂的問,見他搖頭說沒什麼,於是又問:「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是不是很累?」
在她的記憶里,從來沒見向哲這麼疲憊過,好似一片枯黃的葉子,稍稍用力就會碎。
「恩。」向哲點頭,梳理整齊的墨發有些亂了,倒在潔白的床上,雙眼輕闔。
范可潔不敢打擾他,便默默的坐著,也不動。
她是心疼了,因為從沒想過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好似雄偉山巒一般的男人也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仔細一想,她才恍然,向哲也是人,精力也不可能無窮無盡,凡是人就有其虛弱的一面,向哲亦如此。
屋子裡只剩寧靜。
昏黃的光照在他的睡顏上,彷彿古堡里的伯爵,沉睡了,但骨子裡透出的疏離仍然無法讓人靠近。
這樣的他讓范可潔的心不停抽痛,因為知道他過去經歷過的殘忍,也知道這是他保護自己的方式,所以才會更加的為他覺得痛。
不自覺的,修長的指尖落在那張冷俊的容顏上,小心翼翼的為他撩開落在額角的鬢髮,然後慢慢的,順著硬朗的輪廓下滑。
他的呼吸很輕很輕,胸膛有規律的起伏。
范可潔如此深情的凝望,像是著了魔,手指不自覺來到他的唇間,飽滿的指腹細細摩擦。
忽然,一隻寬厚的手抓住范可潔的手腕,往下一拉,范可潔便毫無防備的倒了下去,撲在向哲的胸膛。
「嘭!」的一聲輕響。
同時,閉上的雙眼睜開,冷漠的眸子透出幾分戲謔,看著范可潔,「怎麼?想偷襲我?」
他唇角噙著一抹愉悅的笑,逗她。
范可潔沒想到他居然沒睡著,或者說是她吵醒了他,一時慌亂的道:「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
「是嗎?」向哲逼問,炙熱的呼吸鋪散在她紅紅的臉頰,像是有加熱的功效,范可潔的臉越來越紅。
「是,是的。」她心虛的支支吾吾,暗自在心裡罵那隻不安分的手,怎麼就知道搞事?
向哲不說話,幽深的眸似有點點星火,緊緊的盯著她的表情盡情欣賞。
他很滿意她現在的樣子,像只小白兔,無措卻又無法掙扎。
屋子裡只有彼此紊亂的呼吸聲,交錯著,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誰的追上誰的,又趨於同步。
向哲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雙手分別撐在她的耳側,眼角眉梢都是無盡的笑意,以及漸漸蔓延的火。
那麼兩天不見,這個女人居然一個電話都不打過來,是不是故意氣他?
「說,這兩天都在做什麼?」他啟唇,炙熱的視線看得范可潔左閃右躲。
「就培訓,吃飯,昨天和承欣吃宵夜。」
「沒了?」
「沒了……」
向哲眸色冷下半分,難道沒有想他?
當然有,不過范可潔不可能老老實實的說自己想他,因為在她心目中,向哲對她是時冷時熱的,她間接害死了小雅,便沒有資格再像當初一樣大大方方的告訴他——她喜歡他,她想他,恨不能培訓完就馬上回家。
因為沙發上總會坐著一個優雅冷漠的男人,在她開門的瞬間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眼,都足以令她感到溫暖。
「再想想,到底還有沒有?」向哲逼問。
但范可潔實在想不出來了,也不清楚他到底要什麼答案,只獃獃的搖頭。
這下徹底「惹怒」了向哲,他暗罵她笨,俯身,柔軟的唇印上她的,輾轉,摩擦,然後撬開她的唇齒,一陣席捲。
「唔……」范可潔為他強烈的吻吻得雙唇有點痛,悶哼。
向哲似是感受到了,慢慢由激烈轉為溫柔,在她的唇上留下細碎的吻,壓制住自己。
時間流逝,范可潔已然無法思考,只感覺自己幾乎要融化在他灼熱的親吻中。
他的身體很燙很燙,就連指尖都像烤人的太陽,握著她的手腕,刺激她每一個神經細胞。
「阿哲……」范可潔輕輕喘息,在他的落吻於頸間時微微顫抖。
「你,要不要好好休息……」她軟軟糯糯的詢問。
雖然在這種時候突然提休息很掃興,《撩漢寶典》上也說過,要儘力配合,但她覺得向哲都那麼累了,還是休息一會兒比較好。
「怎麼?不願意嗎?」向哲深邃的眸中漸漸浮出冰冷,但不及火熱的十分之一。沒想到這個女人還要拒絕他。
「不是,那,那個……」她癱軟無力的解釋,「我,怕你累,你今天,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唔……」
她斷斷續續的說著,像是對著虛無呢喃,隨向哲的吻顫動。
「心疼了嗎?」向哲鼻翼間都是熟悉又好聞的味道,循循善誘,冰冷從眸中褪去,唇角上揚,抬眼,仔細端詳她此刻雙頰雲飛的模樣。但不給她思考的時間,又在鎖骨上留下一吻。
范可潔的思考能力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幾乎是立刻回答,「恩。」
「恩什麼?」
「我心疼你。」
炙熱的吻停住,向哲終於賜她一絲喘息的機會。
然後翻身,躺在她的身邊。看來他也沒白來,至少他知道這個女人在乎他,心疼他。
范可潔大口呼吸了一會兒,空白的大腦慢慢運轉,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臉上紅暈久久無法褪去。
就這麼靜靜的躺著,她不敢再動,擔心一會兒又惹到向哲。
現在時間晚上十一點。
手錶「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寂靜的房裡有節奏的響,清晰悅耳。
向哲轉頭,凝視近在咫尺的漂亮側顏,忽然問:「如果我要,你給嗎?」
「……」范可潔也轉頭,四目相對。
他,是在尊重她的意見嗎?
胸腔里的東西似乎慢慢在膨脹,她認真而堅定的回望他,「會!如果你要,我就給。」
儘管這麼說似乎有點不知羞赧,但范可潔就是這麼想的,她不想隱藏自己的想法,她希望把最真實的自己告訴他,毫無保留的。
這就她愛的方式。
不過堅定的眼神沒有過三秒她就擔心了,擔心自己這麼說向哲會不會用不知廉恥的目光看她。
想罷,她小心翼翼的對上那冷漠的視線,愣住。
只見從來都是毫無波瀾的眸子里,彷彿能承載整個閃耀的銀河,無數的星芒在其中,她也在其中。
范可潔很難形容此刻的感覺,像是站在大海面前,被鹹鹹的海風以及耀眼的陽光包圍。她跳動的心臟就是往複的海浪,一下下衝擊海岸,不知疲倦。
這樣的眼神,她從沒見過,也永生不可能忘記。
那個男人,那個冷漠的男人,似乎在用眼神告訴她,他能包容她的一切。
不知為何,范可潔又想起曾經他說過的話。
他說她可以在她面前任性……
他說只要是她說的,他都信……
那麼堅定不移,那麼感動人心。
她有什麼理由不愛?又有什麼理由捨得放手?
哪怕,他不可能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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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卡在「如果我要,你給嗎?」,但是覺得這樣好不厚道,於是妥妥的給你們一個圓滿~
哈哈~愛我嗎=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