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好貴的手機
許默然還不知道許修森下定決心，一定要認她做乾女兒的事，現在的她，只知道，本來可以做地鐵去那家西餐廳，被許修森拉著說了那麼長時間的話，地鐵已經明顯來不及。
許默然走到路邊打車，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再加上警局在市中心，很快就打到車，坐上車，把要去的地方告訴司機后，她就拿出手機。
今天的計程車司機，是個五十幾歲的中年大叔，等綠燈時，他朝看倒視鏡里看了眼。
看到許默然正低頭看手機，沒控制住自己的嘴，多管閑事道：「小姑娘，不要什麼時候都抱著手機不放，我覺得啊，現在的人捧著手機的樣子，就是一百年前我們的祖先抱著鴉片的樣子，手機對人的毒害，絕對不會比鴉片低。」
關於司機大叔說的，許默然不是全部贊同，不能說手機不好，畢竟有了它，不光人和人的溝通更方便了，想查詢點什麼資料，也很及時。
放眼看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是有兩面性，關鍵看，你是怎麼權衡所謂好壞的比例。
像許默然用手機，除了通訊功能，只會再用一下和搜索資料有關的APP。
她為什麼一上車就看手機，是因為她覺得許夜沒有手機，太不方便了，她想找他，都找不到，反正早晚都要買，還不如查查手機型號，早一點給許夜買。
許夜告訴過她的那個手機牌子，叫威什麼來著，她怎麼都想不來了，所以說，雜牌子還是不要買，連名字都那麼難記。
萬一質量出現了問題，連去哪裡維修都不知道。
許默然早上急著上班，沒有去問許夜從哪裡聽說那個威什麼的手機。
食指在手機百度上輸了刪，刪了輸，還是沒想起許夜說的那個牌子，自動補腦，許夜肯定是在昨天新買的電視機里，看到了那個威什麼的手機廣告了。
而且，那個手機廣告，還是播放在午夜的那種電視直銷的不正經廣告。
都怪她昨天晚上睡得太熟，不然看到他半夜看不正經廣告，肯定會阻止他。
「小姑娘。」開計程車的司機大叔操著一口標準的B市方言，繼續勸說許默然，「不要再玩手機了，陪大叔聊聊天。」
許默然朝司機看了過去，「師傅，你有聽說過一個叫威什麼牌子的手機嗎？」
計程車司機每天載的乘客東南西北，有錢的，沒錢的都有，也算是見多識廣，許默然實在連百度都搜不出，懷著僥倖心理問計程車司機。
司機抬起朝倒後鏡里，看了眼後座上的許默然，「小姑娘，你想問的手機牌子是威圖嗎？」
許默然想了想，「嗯，就是叫威圖。」
司機大叔再一次朝倒視鏡看去，再次看了許默然一眼，那眼神，太過於不同尋常，許默然有點意外。
難道她忽然之間臉長得就不一樣了？
這不大可能吧。
她又不自帶特異功能，想怎麼變，就怎麼變。
「師傅。」許默然問司機，「我臉上長什麼東西了嗎？」
要不然，為什麼看著她的眼神那麼的怪異，弄得她心裡也毛毛的。
司機發出一聲，濃縮著他豐富人生閱歷的嘆息，「小姑娘，你曉得威圖手機是什麼嗎？」
許默然搖搖頭，「我沒聽說過哎，是我一個朋友讓我幫他買的，也不知道這樣不出名的牌子哪裡有賣？」
她剛把話說完的，就聽到司機發出一聲哄堂大笑，「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我問你接下來的這個問題，沒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
許默然不介意道：「師傅，沒關係的，你問吧。」
司機又朝倒視鏡里看了眼，這一次的看許默然，更多的是為了確定她到底有沒有坐熬扶穩。
「小姑娘。」司機問許默然，「在你看來，威圖手機大概什麼價位？」
許默然不假思索，「應該不會太貴。」
讓許夜選手機，他說了個她沒聽說過的牌子，沒有選有人賣腎都要去買的蘋果，已經讓她很欣慰，許夜終於知道節約了。
很快，司機就把她的僥倖，毫不留情的打了個支離破碎，司機說：「小姑娘，如果一部最便宜也要68萬的威圖手機，在你看來不太貴，那它還真的不算太貴，也說明，你不是一般的有錢。」
「什麼？」許默然聽到自己的嗓門提高了很多，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在對司機道歉后，飛快問他，「師傅，你沒有和我開玩笑吧？」
一部手機要68萬，而且還是最便宜的一款？
司機大叔哼了一聲，「小姑娘，你再好好看看我，我像是吃飽了沒事幹，就喜歡騙你們這樣的小姑娘的壞人嗎？」
許默然已經無暇去在意司機話里的不悅，重新點開手機百度，飛快輸入「威圖」兩個字。
很快，手機屏幕上跳出很多搜索結果。
許默然點開最第一個，那個對威圖手機的介紹以及報價。
計程車司機說的68萬，果然是威圖手機里最便宜的了。
許夜啊，許夜，許默然看到自己拿手機的手在抖，不是冷的，而是被氣的，虧她還在心裡表揚許夜知道節約了。
到底啊，喜歡揮霍的本性難改。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問她，半夜撿回去的許夜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會毫不猶豫用四個字告訴別人，「驕奢淫逸」。
呵呵，不對，說驕奢淫逸，還謙虛了。
計程車司機又說了些什麼，許默然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滿眼滿腦子，都是許夜說的那個隨便買的「威圖」手機。
離目的地還有五分鐘路程的時候，許默然就讓司機靠邊停車，她付好車費下車。
熱心的司機大叔，生怕許默然一個小姑娘被人騙，把找零遞給她的時候，又對她說：「小姑娘，現在的社會什麼都不多，就騙子最多，你一定要保護好人身財產的安全。」
許默然接過找零的時候，對司機道了謝，然後就大步朝前走去。
她為了節約幾塊錢車費，寧願多走點路，而許夜呢？
想到家裡那些明明不用換，卻已經被換的電器，傢具，心肝就忍不住在顫抖。
看許夜大手大腳的樣子，不是因為先天出身富貴，就是因為後天靠自身努力取得了不少財富。
可是，現在的他，不是失憶了嗎？
為什麼，他連失憶都是失的那麼與眾不同，選擇性失憶，明明連自己名字都不記得了，卻還記得怎麼花錢。
真是太要命了！
正悶頭朝前走著，一道難掩激動的聲音從正面的方向，傳到她耳邊，「然然！」
許默認慢慢抬頭朝傳來時聲音的地方看去，看到朝她激動揮手的男人，忍不住，嘴角微微朝著左邊傾了傾。
她很識時務的認識到一點，不遠處那個讓她隨便買部68萬的威圖手機，比說今天天氣情況，還要輕鬆很多的男人，她已經養不起。
而且她覺得自己剛才又錯了一點，用「驕奢淫逸」四個字來形容許夜，「驕奢淫逸」四個字肯定表示不服，它們不能這樣被污染和褻瀆。
許默然深深吸了口氣，不再朝前面俊美養眼的男人看去。
她怕，再多看兩眼，心裡的氣，就會消失殆盡。
她一定要把心裡那口氣守住，這樣等會兒才能最真實，最嚴厲的發給許夜看。
不管他以前過的是什麼樣優渥的生活，既然現在是住在她家，用著她的錢，還是要和她的步調一致。
再說了，68萬，對有錢人來說，的確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的小錢，對不富裕的許默然來說，卻是一筆巨款，而且在她看來，就算把她賣了也不值68萬。
如果她這個想法，被許夜，也就是蕭安何知道了，肯定要很嚴肅的告訴她，她價值68後面N+1個零。
如果被許修森知道了，肯定心疼的不得了，那可是他許修森的親生女兒啊，在這人世界唯一的血脈傳承，當值無價。
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原來值無價的許默然，正妄自菲薄的以為自己不要說68萬了，連6萬8也不值。
為了確保自己能夠站到許夜面前的時候，還能憋住心裡的那股氣，她低頭看地走路。
正走著，眼看離許夜已經沒多少路，放在包里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由於警察職業的特殊性，不容她看到陌生電話不接，劃過接聽鍵，放到耳邊，「喂，你好。」
「然然，你也好啊。」電話那頭的聲音不但傳到她耳邊，同時也在她頭頂響起。
許默然以為自己被那部68萬的威圖手機，刺激的神經有點不對，手機還放在耳朵上，眼睛慢慢抬起朝上看去。
她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原本離她還有一點距離的許夜，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這不是令她感到詫異的，更為詫異的是他手裡拿著一部手機。
剛才她接的陌生電話，就是他打開的。
許默然開口說話的時候，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你……你……手機哪裡來的？」
不要告訴我，這也是許夜憑他的一張臉，欠賬欠來，如果真這樣，以後許夜再出門，她就要考慮讓他戴口罩了。
他那張幾乎可以當任何證件，當任何有價抵押物用的臉，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那就完蛋了。
許夜揚了揚抓在掌心的手機，「然然，如果我說這是我撿的，你相信嗎？」
許默然用類似審訊的眼光，把許夜從頭打量到腳，一聲卯足了勁的冷笑，從鼻腔里逸出，「許夜，在你眼裡，我許默然就像白痴一樣好騙是吧？」
先不說撿到手機這樣低概率的事，會讓許夜遇到，就說他手裡拿的是一部剛上市沒多久的蘋果7P，就能肯定他在騙她。
「然然。」許夜伸出手，不由分手就抓住許默然的胳膊，抓就抓了唄，還不由分說的搖晃了起來，口氣更是帶著三分撒嬌在裡面，「你不要生氣嘛，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其實這手機，是……」
他轉過臉朝路邊看去，許默然在好奇心驅使下，跟著他的視線看去。
她看到路邊正停著一輛大紅色奧迪，至於是A幾，背光著，看不清楚。
「你的手機！」許默然聽到自己咬牙的聲音，「是那個女人送給你的？！」
她雖然看似還沒發火，口氣已經非常不善，她生氣許夜隨隨便便拿人家的東西，更生氣那個女人，吃飽了沒事幹是不是，就開著奧迪滿大街亂竄的擼帥哥。
歸根結底啊，出現這樣的問題，還是怪許夜長得太帥，太招人喜歡。
在社會越來越開放，人們對新鮮事物接受度越來越快的現在，像許夜這樣自帶招人喜歡氣質的人，很有可能不但招女人喜歡，也會招男人喜歡。
現在有句話不是經常被人掛在嘴邊說嘛，「男女是為了後代，男男才是真愛」。
不知道許默然是天生保守，還是與時俱進的觀念不強，反正對上面那句話，她是一點都不贊同。
如警局掃地阿姨說的那樣，老天爺給了那麼要的一根棒槌，做什麼不好，非要去做攪屎棍。
像那樣雖粗俗，卻在理的話，就許默然，她這一輩子都說不出來，不過，不贊同同性之間怎麼怎麼樣，卻是真的。
許夜應該是看出許默然努力在強硬的怒氣，抓著她胳膊的手，朝下移，改成了抓她的手。
當他把許默然的手牢牢抓子掌心裡，這才回答許默然剛才問他話，「然然，你誤會了，手機雖然是那個女人給我的，卻不是她送我的，是我勞動所得。」
「勞動所得？」許默然聽到自己飆升的音量，「你給她勞動什麼了？」
不得不說，在今天上班的一上午時間裡，前後聽說了，警局看門的王大爺差點被人非禮，鄭和平他媽為了讓鄭和平離開警局，一口咬定鄭和平下屬的屠夫老公強—奸她未遂，她的腦洞不受她控制的打開，開始浮想聯翩。
半個小時前……
「帥哥。」開著紅色奧迪的富婆，看到站在馬路邊打車的許夜，直接一腳油門，直剎車，搖下車窗，把頭從車窗里伸出去的時候，摘下鼻樑上裝逼的墨鏡，「去哪裡？我送你。」
許夜一開始還有著戒備心，不肯上車，繼續站在馬路邊等計程車。
結果，又等了還幾分鐘，還是沒打到一輛車。
面對許夜，富婆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性，她下車，走到許夜面前，在把靠許夜那一面的副駕駛的門打開的時候，又對他說：「這裡不好打車，我看你趕時間，不如上車我送你。」
許夜也許是因為看到了車裡的內飾，再加上的確在路邊等了很久都沒攔到車，沒再猶豫，長腿朝著紅色奧迪里邁了進去。
富婆在擼帥哥那一方面，經驗相當足，當許夜問她現在幾點了，她就捕捉到許夜沒有手機的信息。
「帥哥。」一旦確定許夜現在缺的是什麼，她馬上把他缺的東西，當成誘餌拋到他面前，「只要你肯陪我睡一覺，我就給你買手機。」
就許夜的性格，一開始肯定是拒絕的，奈何他怎麼都推不開被富婆反鎖的車門，只能和她談條件，「真的只是睡一覺，你就給我買部手機。」
富婆發出一陣魔性的狂笑，「你要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去幫你買手機。」
至於許夜，在拿到手機沒多久，在車裡，就付出了他的勞動。
所以，他才會把手裡的那部全新的蘋果7P，說成是他的勞動所得。
「然然，然然……」正腦洞打開，繼續在腦子裡編撰許夜被勞動，被所得的事情經過，一聲比一聲帶著關切的喊聲傳到她耳邊。
許夜低沉又清潤的聲音，落到她耳膜上，猛地回神，用力甩甩頭，強迫自己終止胡思亂想。
在不知不覺中，重要事關許夜，她就會失了鎮定，亂了分寸。
「你現在就告訴我。」許默然眯起眼睛，眸光帶著危險地盯著許夜的臉，「你付出的勞動是什麼，才讓你取得了被人賣腎才會有的蘋果？」
許夜對視上許默然質疑的眼神，滿臉湧起的除了無辜，還是無辜，很顯然，他用他的一臉無辜去告訴許默然，不管她剛才在想的是什麼，她都想歪了。
「然然。」氣氛都緊張到一點火就要爆炸的時候了，許夜還有心思去替許默然攏了攏快垂到眼睛前面的碎發。
他幫許默然整理碎發的動作，和他說話的聲音一樣輕柔，「你誤會了，我只是答應幫她洗車而已。」
也就是說，手機是他幫富婆洗車所得。
許默然還是保持質疑的態度，「一部蘋果7P，你要幫她洗多少次車？」
許夜聽許默然這樣一問，還真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然後把空著的那隻手，五指彈開，放到許默然面前，「然然，一共要洗五次車。」
「我知道了。」許默然接上話，「這手機是你選的嗎？」
許夜剛要開口回答許默然的問題，許默然已經抬起腳，霸氣的朝前走去。
她的目標不是要吃飯的西餐廳，而是倚靠在紅色奧迪車邊上的女人，遠看以為是人到中年的富婆，走進了才知道是肯定不到三十的年輕女人。
等蕭安何走過去，許默然已經拿出手機，問女人，「你支付寶賬號是多少？我把手機的錢轉給你！」
女人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剛要連聲說不要，接觸到蕭安何沒什麼表情的眼神，驀地，穿的並不少的女人，哪怕站在太陽下，太陽光把她照得暖暖的，她也猛地打了個冷顫。
「我的支付寶是……」女人收回卡在喉嚨里的不要，乾脆而直接的報出了自己支付寶賬賬號。
許默認正埋頭在手機上操作支付寶轉賬，也就錯過了開紅色奧迪的女人和蕭安何的眼神交流。
其實，說是眼神交流，根本沒什麼太大的交流，女人打從心底深處懼怕蕭安何，要不是許默然在，她必須要演戲，否則早鑽進車裡，油門一踩，跑了。
許默然很在支付寶里完成了轉賬，抬頭朝女人看去，想問問她轉賬收到沒有。
哪想到，她才低頭轉個賬的工夫，原本化著職業裝，盤著整齊髮髻的女人，眼眶有點紅，髮型有點亂，尤其是她的眼神，怎麼看起來那麼驚慌無助。
「你沒事吧？」許默然看她的樣子，實在太不對勁，把關心她的狀態，放到了確認轉賬前。
「然然。」許默然等來的不是女人的回答，而是許夜的，「我們就不要在這裡妨礙別人吸霾了，俗話說的好啊，S市是我家啊，吸霧霾靠大家啊，每天一口收霾一次，保證你腿好了腰也不疼了；每天吸霾兩次，保證你吃嘛嘛香，睡眠幫幫；如果每天吸霾三次的，恭喜你，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羽化成仙，登上真正的樂土，那位姑娘，我們就不影響你得道成仙了，有事先走，拜拜。」
許夜一口氣說完這段話，不再看奧迪邊上的女人，二話不說，直接拉起許默然的手，朝約好了吃午飯的西餐廳走去。
就在他（她）們走出去十步左右，確定自己說話不會傳到他（她）耳朵里，女人才拿出自己的手機，她在通訊錄里翻出個號碼，直接撥打了過去。
電話剛接通，她就在這頭委屈的一聲大喊，「裴哥！」
裴航電話響起來的時候，他正坐在他獨立霸佔一間的辦公室里。
大白天的，他卻把辦公室的窗帘全部拉上，因為身為外科大夫的他，正在給自己檢查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