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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那本厚重的誌書滑落在腳邊, 江眠月背靠著牆,身子緩緩滑下,半蹲在牆邊,隻怔愕發呆。


    她腦子裏嗡嗡作響, 耳邊仿佛想起祁雲崢輕描淡寫的聲音。


    “你見過吞金而死的人嗎?”


    “這世上之人, 各色都有。”


    “吞金死去之人, 若無人相護,遇見貪婪之徒, 會生何事?”


    “這世間還有與我相似之人, 倒是有趣。”


    她呼吸急促,死死盯著書上那段文字, 那段文字平鋪直敘, 簡單明了, 可那字中卻如同浸了血,一點一點的從書上滲出來。


    她仿佛看到了周圍路人或冷漠, 或事不關己,或嘖嘖驚歎的目光之下, 年僅五歲的孩童無力護住自己母親絕望的模樣。


    那日祁雲崢說起此事,看似情緒平穩, 可江眠月如今想來,卻覺得異常的殘忍。


    她猜測祁雲崢見過那慘烈的場麵, 隻以為是與他親近之人, 卻未曾想,會是他的生母。


    聯想到他每次見到金子時的眼神,上輩子的, 這輩子的, 以及她的那篇文章, “有權者道貌岸然,因厭金而焚金化土”,江眠月隻覺得仿佛有一把刀刺進了自己的心裏,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還有他一個人的除夕夜,無父無母,孤單寂寥,他是怎麽過來的。


    江眠月眼眸微微一紅,幾乎要忍不住要落下淚。


    五歲,那時他隻有五歲。


    江眠月抱著膝蓋,眼眶中蓄著淚,坐在書庫中怔愣發呆。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麽,理智上,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不住地在她的腦子裏叫囂著糾纏著,提醒她祁雲崢是個多麽危險而無情的人 。


    而這輩子發生的事情卻如同一個個有力的反駁,一一將上輩子的一幕幕都盡數推翻,告訴她人是會變的。


    江眠月輕輕捂住胸口。


    她因他心疼,因他心動,因他心悸,因他心憂,這是喜歡。


    上輩子的一切放下不提,她如今,真真切切的喜歡這位祭酒大人。


    書庫中隻有她一人,猛然間,她卻忽然聽到似有若無的腳步聲。


    她心中一驚,立刻抬手拭去眼角氤氳的淚花,準備起身,可她蹲著的時間稍稍有些久了,腿腳居然有些麻木,她倒吸一口冷氣,隻能保持原本的動作固定不動。


    那腳步聲已經極為接近,拐了彎,二人便打了個照麵。


    也許曾經是書中那位年方五歲,目睹慘劇暈厥的童子,如今身形修長高大,麵容精致如玉雕,眼眸深黑之中滾動著濃烈的情緒,略帶著幾分擔憂,正與她四目相對。


    書庫中極為安靜,四下無人,黑乎乎一片,隻有江眠月這一處光源。


    方才,他遠遠地便看到她在燈光下蹲在牆角,看不清麵容,隻能看到她被暖光拂過的側臉,她似乎在流淚,麵容上有淡淡的水痕。


    而如今,她驚慌的與他相視,眼眸中卻多出了幾分……不忍?

    祁雲崢眉頭微蹙,卻沒有開口。


    寂靜席卷而來,書庫中陳年的氣味被他步伐攜帶的風裹挾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屬於他的淡淡墨香之氣。


    江眠月聽到了自己的心跳的聲音。


    “時辰不早。”祁雲崢終於開口,聲音略有些低沉,“早些回去。”


    “是,祭酒大人。”江眠月輕輕應聲,“學生立刻回去。”


    祁雲崢見她如此,緩緩轉身,卻在這時,眼眸的餘光看到了地上那本京城地方誌,封麵書寫的年份,正是他永遠銘記的那一年。


    他腳步一滯,重新看向她,目光中帶著些許審視。


    他閱覽無數,自然見過這上頭書寫的內容,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被她恰好翻到。


    江眠月原本想等他離開以後,稍微緩緩腿腳再起身,卻見他忽然靜止不動,轉過身來,旋即便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她頓時有些無法呼吸,他修長的身形在黑暗中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便仿佛一座山騰挪而來,壓在她的心頭。


    下一瞬,她便看到自己麵前多出了一隻手。


    那手白淨,手指修長,掌心朝上,伸至她的麵前。


    江眠月抬眸看著他。


    祁雲崢眼眸微動,手掌依舊,帶著一股不容置疑與篤定。


    二人什麽也沒說,氣氛卻陡然變了,寂寥而清冷的書庫陡然間溫度升高一般,四處都漂浮著淡淡的曖昧氣息,江眠月呼吸略微急促,緩緩的伸出手,將自己的手指放在了他的掌心。


    她的手指有些微涼,觸及他滾燙的手心時,江眠月被他的溫度灼得一顫,下意識便要收回手躲開,他卻像是提前預料到她的反應似的,直接將她冰涼軟糯的手捉在了手中。


    不等她有所反應,祁雲崢瞬間發力,將她從牆角拽起身。


    她站立不穩,陡然朝他懷中倒去,她慌亂的想要掙紮扶住一旁的書架,祁雲崢卻穩穩地捉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扶著,讓她靠在了牆邊。


    她剛想說謝,還未張口,卻感覺到他靠得極近的溫度,以及低沉的氣息。


    她咽了口唾沫,抬眸,撞進他深黑的眸子裏。


    背後是冰涼的牆麵,麵前是滾熱的祁雲崢,他低頭俯視她,靠得極近,雙手捉著她的胳膊,穩住她的身子……微弱的燭火燈光因他們的動作而閃爍躍動,她看到他的眼眸之中也有火光在跳動不息。


    江眠月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與他的心跳聲交雜在一處,仿佛一首淩亂的樂曲。


    “你哭了。”祁雲崢聲音極沉,卻溫柔的令她窒息,“因為我哭?”


    江眠月睫毛一顫,心虛的低下頭,故因此祁雲崢更看清了她濕漉漉的睫毛上依舊沾著點點淚水,他湊得更近,二人呼吸相聞,祁雲崢手指收緊,緊緊地捉著她的胳膊。


    她就在麵前,不閃躲,不抵抗,隻淚眼朦朧,呼吸微微顫抖。


    “嗯。”她輕聲道。


    祁雲崢渾身的血液被那點點火苗猛地點燃,他喉結微動,緩緩低頭,目光攫取著她的一切,幾乎要將她吞噬殆盡。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二人呼吸交錯,江眠月感覺到他近在咫尺的唇,身體微顫,她不知所措,茫然自失,理智抽離了她的腦海,餘下的全是身體上他熟悉的掌控感和窒息感。


    雙唇下一秒似乎便要觸及。


    下一瞬,他的溫暖陡然抽離。


    祁雲崢呼吸急促,退後了幾步,手背泛起青筋,強行在行動上將自己從她的身側死死扯開。


    江眠月依舊未動,卻渾身發顫,仿佛還未回過神。


    “你,早些回。”祁雲崢覺得自己再逗留一瞬便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她便這樣毫無保留的在他的麵前,引誘他,如同一個餌食,令他發瘋。


    可如今他仍是國子監祭酒,她也還是監生。


    忍無可忍,卻也要繼續忍下去。


    祁雲崢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聽著他的腳步聲遠去,江眠月雙腿發軟,靠在牆邊,雙手捂住了唇。


    她在做夢嗎?

    剛剛……是不是差點就……


    ……


    書庫尋常無人。


    今日最後一列書架旁,卻有二人對峙。


    悠悠的火光忽明忽暗,點點光暈時而升起時而落下,照在牆角的兩個人身上。


    她在哭,地上放著那本厚厚的地方誌,被她翻到了那一頁。


    祁雲崢緩緩將她堵在牆角,垂眸看她,“你在為我而哭嗎?”


    江眠月點點頭,目光氤氳著水光,眼眶微紅的抬眸看著他,“是。”


    他呼吸一窒,捉著她的腰,將她抵在牆邊,手指觸及之處一片軟糯,帶著她的體溫。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祁雲崢咬牙問,“你在意我。”


    她沒有反抗,濕漉漉的睫毛輕顫,她仰頭,如邀請他一般,唇齒微張,聲音輕柔如水,“我喜歡你。”


    他手指鎖緊,她身子顫抖,他再也不想控製什麽,隻俯身,在黑暗中放肆地吻她。


    襴衫被掀起,他抽掉她的發帶纏繞在指間,她哭著摟著他脖子,伏在他的胸膛上起伏抽噎。


    “祭酒大人……”


    一如上輩子的每一次,她被他完全占有。


    與上輩子每一次所不同的,是她溫柔的目光和滿眼溫暖的愛意。


    空蕩蕩的胸口第一次被溫暖盡數填滿,之後便是漫長而恐怖的悵然與患得患失。


    火光衝天而起,點點的火苗燃起了書庫的書架與陳舊的紙張,在潑天的大火和煙塵之中,二人如被撕碎的幻境一般緩緩被燒成灰燼。


    ……


    祁雲崢猛地坐起身,額頭上的汗水浸濕了他的額發。


    烏黑的長發披散在他的肩頭,白色的寢衣淩亂,他掀起被子,看到那意料之中的狀況,緩緩用手指撐住了額頭。


    對她的欲念幾乎要克製到極限,再這樣下去,還未等事成,他已經要瘋魔。


    而此時勤耘齋之中,江眠月也猛地睜開眼,喘著氣驚醒。


    那荒唐的夢境仿佛是昨夜書庫的另一種程度的延續,她緩緩冷靜下來,頓時發覺一件十分離譜的事情。


    自己對祁雲崢莫名的肖想居然到了這樣的地步?

    夢境裏的她主動又纏人,勾得祁雲崢也跟著瘋,就在那書庫裏……


    她、她是不是沒救了?


    “眠眠,你怎麽一起床臉就這麽紅?”蘭鈺今日起得早,正巧看到了江眠月起身的全過程,眼睜睜看著她白皙的臉緩緩變成如今柿子般的紅彤彤,甚至連同耳根,一直到脖頸,都泛著淡淡的桃紅色。


    “不會是做春夢了吧?”蘭鈺笑得賤兮兮的,“關於誰的?不會是祭酒大人……”


    江眠月被冷不丁戳中心事,又羞又惱又心虛,抓過手邊的枕頭扔向蘭鈺,“一大清早胡說什麽呢!”


    “嘖嘖嘖,我們家眠眠也有這麽心虛的一天啊。”蘭鈺接過枕頭,笑得眼眸都快要眯成一條縫,“眠眠夢到什麽了?說來給我們聽聽?”


    “聽什麽聽!上課去!”


    說是上課,江眠月依舊有些魂不守舍,她強行讓自己心情平靜,卻比往日裏更難了幾分。


    蘭鈺見她今日做什麽都有些急躁,反倒是有些擔心她。


    下課之後,蘭鈺捉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江眠月陡然一顫,迅速抽回了手。


    腦子裏卻想到昨日晚上在那書庫裏,他那滾燙而不容她躲閃的手掌。


    “眠眠,你不對勁。”蘭鈺盯著她的眼睛,“你到底怎麽了?”


    江眠月無奈的歎了口氣,“我需要一些時間調整。”


    “唉,你說的話怎麽跟楚楚一樣。”蘭鈺歎了口氣,“看來是兩個為情所困的姑娘,隻有我,心無牽掛,堅強如斯,無堅不摧。”


    江眠月無奈地看著她,“楚楚她怎麽了?”


    “你最近是真的不記事啊,我之前就與你說過。”蘭鈺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前麵一處空蕩蕩的位置,那原本是吳為的位置。


    “年後吳為便沒有來過,說是生了重病呢。”


    作者有話說:


    蘭鈺:看透一切的眼神。


    江眠月:你知道的太多了。


    昨晚就有點不舒服,今天徹底高燒確診甲流,所以今晚還是沒有二更,抱歉,我舒服點再加更。


    以及今天的部分可以輔助這首歌一起,《禁區》黃齡。


    恭喜眠眠和祁大人在夢裏完成聯機全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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