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江述傑出現的時候,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哥哥!”江眠月驚喜上前,仔細打量江述傑,見他瘦了不少,有些心疼, “勞煩哥哥專程來接我。”
不遠處的兩輛馬車都有些尷尬, 裴晏卿立刻下車, 與車夫說了兩句,車夫立刻掉轉方向往後退, 解決這塊地方堵塞的現狀。
沒想到馬車上另外那人也跟著下了車, 還與江述傑打起了招呼,“江編修, 別來無恙。”
“裴修撰, 巧了。”江述傑與他行了個禮, 笑著說,“萬沒想到, 你我二人告假,皆是為了來國子監。”
“原來這便是你提到的妹妹。”裴修撰看了一眼江眠月, 麵露欣賞,“原先你說家中妹妹長相極好, 我看你的臉還不信,如今算是信了。”
“裴修撰真會說話, 你口中所言的弟弟確實儀表堂堂, 十分不凡,看你,我原先也是不信的。”江述傑一巴掌拍在他的身上, 二人都哈哈笑起來, 江眠月驚異不已, 扯了扯哥哥的袖子,“怎麽回事?”
“此次的狀元郎裴宴聲,與我同分在翰林院,他為修撰,我為編修,共事了半月,已熟悉了。”江述傑笑著說。
“裴修撰安好。”江眠月笑著行禮,一旁的裴晏卿聞言,也同時朝江述傑行禮。
剛剛擠過來的劉欽章見此情況,憋得臉都紅了,上前一步,開口道,“江大哥,小弟名為劉欽章,與江眠月在同一學堂中,見過江大哥。”
所有人都看向劉欽章。
“哈哈,幸會。”江述傑朝他行了個禮,然後問道,“你是來?”
“啊,我在國子監極受江監生關照,方才見江監生獨自在路邊,便想著載他一程。”劉欽章摸了摸後腦勺,\"如今您來了,便正好打個招呼。”
“原來如此,著實感謝。”江述傑朝他笑了笑,“如今有我在,劉監生,不送。”
劉欽章張了張嘴,尷尬的笑了笑,“是啊是啊,江大哥再會,江眠月……再會。”
江眠月也揮別他,見他遠去時還不忘掀起車簾頻頻往這個方向看,頗有些不太自在。
“眠眠,那男的怎麽回事?”江述傑皺眉看著她。
“哎呀回去說。”江眠月耳根一紅,不敢看裴家兩兄弟的眼神,羞燥的慌,“上車吧。”
江述傑卻看向裴宴聲,“裴修撰,去我家喝一杯?”
江眠月瞪大了眼睛,扯了扯江述傑的袖子。
裴宴聲笑道,“你們難得團聚,我們不便打擾了。”
“也是,那就在此別過。”江述傑抱拳準備離去。
“對了。”裴宴聲看了一眼裴晏卿微紅的耳根,朝江述傑道,“今晚我有要事要處理,不能送弟弟,能否請你……”
這下輪到裴晏卿微愕。
“當然可以,反正今晚要送眠眠回來,剛好順路帶你弟弟一程。”江述傑大方揮手,“那便說好了。”
“好,多謝!”裴宴聲也笑道。
雙方各回馬車,裴晏卿耳根泛紅,咬牙道,“哥,能不能別給我添亂。”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裴宴聲皺眉看著弟弟,恨鐵不成鋼,“我打聽過了,江家家風極好,江述傑也是青年才俊,人品不錯,這樣家庭出來的姑娘能差嗎?再說那姑娘那麽漂亮,你不主動點,國子監監生這麽多,你就不怕她被人搶了?”
“我沒……”
“別騙自己了。”裴宴聲沒好氣的說,“你那眼神幾乎要黏在人家身上。”
“……”
“記住,男女之事上,最忌君子。”裴宴聲看著弟弟,語重心長,“長點心吧,哥哥眼光好,這姑娘你早點下手,不然日後定會後悔。”
“……”裴晏卿不置可否,並不應聲。
而另一邊,江眠月坐在車上,縮在車角,無奈望著馬車的天花板。
“怎麽回事啊,別當哥哥看不出來,那些個小子眼睛都要黏在你身上了,你會不會拒絕別人啊,這種人,就要一腳踹走,知不知道?哥哥教你的防身招式還記得嗎?”
“哥哥凶我做什麽。”江眠月辯解道,“你剛剛也沒打那劉欽章啊,他也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男人最了解男人,那些人的眼神,呸!而且除了此人,路邊還有!”江述傑一想到剛剛看到的畫麵就仿佛頭腦要炸開,“你以後出國子監也不要著女子裝扮,還是穿斕衫,聽到沒有!”
“聽到了。”江眠月撇了撇嘴。
“還有那個裴家的小子……”江述傑才想起自己剛剛答應了什麽,聲音一滯,“那小子看著還行。”
“啊?”江眠月有些意外。
“他家與咱們家情況相似,隻不過是有兩個兒子,家風不錯,為人也尚可。”江述傑摸了摸下巴,“裴宴聲的弟弟比他本人看起來順眼一些,一看就知道心地不錯。”
“哥哥你在想什麽?”江眠月無奈道。
“罷了罷了,現在不考慮,你好好讀書便是。”
“誰說我沒有好好讀書……”
……
二人一路鬥嘴鬧著回到家中,爹娘都已在家中等著,江玉海為了見女兒一麵,特意告了假。
屋內一片祥和之氣,江眠月與家人說著國子監趣聞,以及自己做齋長之後的焦頭爛額,還有祭酒大人與司業大人平日裏的照顧。
江眠月說著說著,看著家人們笑嗬嗬的臉,想到上輩子一直無法見到家人的絕望與難過,頓時心中一熱,差點哭出來。
“我,我餓了,去廚房找些吃的。”江眠月在落淚之前,快步小跑著出去,才沒有在家人麵前失態。
在國子監時,也好想他們。
江眠月吸了吸鼻子,在花園裏整理心情。
卻沒想到,身後有個人影跟了上來。
“眠眠。”江玉海聲音中帶著幾分擔憂,“好女兒,怎麽哭了,在國子監過得辛苦嗎?看你都瘦了,怕你娘傷心,都不敢提……”
“爹爹。”江眠月撲進江玉海的懷裏,淚水終於忍不住,開始決堤。
江玉海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不忍,“怎麽,發生了什麽,被人欺負了?還是讀書太辛苦,若是不想去,咱們就不去了。”
江眠月拚命搖頭,帶著鼻音抹著鼻涕說,“要去的。”
“那是怎麽了?”江玉海問。
“想家了。”江眠月悶在爹爹懷裏,將鼻涕擦在他的胸前,“看到你們開心的哭了,怕你們笑話我。”
“傻孩子!”江玉海用指頭輕輕敲她的腦袋,哭笑不得。
待她心情平靜以後,二人坐在院子裏的石階上。
“眠眠的信我看了,你說的不錯,為官確實該謹慎小心,小心駛得萬年船,不過眠眠也不過太過擔憂。”江玉海摸了摸她的腦袋,“爹爹在做什麽,心中有數,如今外頭戰事依舊有些頻繁,爹爹近日十分忙碌,掌管武器庫,確實頗有些風險,爹爹也不瞞著你,這位置是個肥差,不少人覬覦這位置,也幹了些不好的事情。”
江眠月皺眉看著他,想到上輩子忽然降臨的災禍,心中不安。
而且最重要的是,上輩子究竟是誰導致了如今的局麵,她也並不清楚。
上輩子她問過爹爹,可爹爹為了不讓她擔憂,隻一力保她,並未說明具體的情況。
後來問祁雲崢,祁雲崢更是閉口不言,決口不提此事,隻說解決了。
“那爹爹都解決了嗎?是誰害你?”江眠月急著問道。
“解決了,差點背黑鍋,還好有皇太子一力擔保,事實才得以查清。”江玉海道。
“皇太子?”江眠月皺眉,“怎麽極少聽聞此人?”
“都是些宮中的事情,你打聽這個做什麽?”江玉海笑了笑,不過他並沒有絕口不提這些事,反而與江眠月細細說了起來,“既然你已經是監生,有些事情告訴你無妨。事實上,爹爹並不希望你被這些煩心事左右,隻希望你快活,不過你既然樂於聽這些,我便也不再瞞著你。”
江眠月一愣,想到上輩子江玉海怎麽也不願開口的樣子,鼻子又是一酸。
原來,爹爹也是不希望自己擔心,才會瞞著自己。
“聽聞大公主前去國子監鬧了不少事,皇上也不苛責,你應當也知道此事。”江玉海道。
“是。”江眠月點了點頭。
“如今皇上重視女子為官,也極為重視大公主,如今外頭隻聽有大公主,卻不知宮中還有其他皇子公主的存在,與三公主一般默默無聞的,便有這位早已封了皇太子的梁清澤。”江玉海道,“此人與世無爭,乃翩翩君子,從不計較得失,他在大公主麵前節節敗退,要自保,便要拉攏兵部,正好幫了爹爹的大忙。
“那豈不是很危險。”江眠月發覺此事不對,“他這是在利用爹爹,若是日後出了什麽事,他拿您上去頂罪……”
“你若是見過皇太子,便能知曉。”江玉海歎了口氣,“他會是位明君……爹爹如今這個位置,很難,我們是相互利用,我還有利用價值之前,他不會拿我怎麽樣,眠眠不用擔心,為父為官多年,心中清楚是非。”
回了趟家,江眠月心事更重了。
原本擔心的事情似乎開始逐漸開始發生,江玉海與自己說的那些話,雖然句句的意思都是讓她安心,可一句句說出來,都讓她極為不安。
大公主雖任性妄為,十分霸道,卻是個性情中人,在大是大非上似乎能勉強保持清醒。
可這位皇太子……他身為太子,能在大公主的勢力下蟄伏到現在,已經不是常人,誰又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在家中的時光總是短暫,一日很快便過去,用過了晚飯之後,江眠月跟著江玉海勸說,如一個小尾巴是的,嘴皮子都快說幹了,江玉海也是直笑,道,“你們看,這小丫頭,在國子監讀了幾天書,就要教爹爹做事了。”
江眠月無奈,隻得另想辦法。
江述傑看時間不早,便要送她回去,江家給她收拾了不少東西,包裹冬日所用的棉服和手爐,各式各樣的保暖之物塞了半個車廂。
“太多了!我搬不動的!”江眠月不停推拒,卻被娘親說了一頓,讓她好好注意身子,不許偷懶。
江眠月無奈,隻得鑽進擁擠的馬車。
上車前,江眠月忽然聽到娘親問道,“對了,聽聞陸遷也去了國子監,一次都沒來過信,他娘急瘋了,總是來我們這兒打聽,今日也沒聽你提起他,他如何了?”
江眠月一愣,想到了他的鞭刑和杖刑,心想如今可能他還臥床不起吧,嘴上卻尷尬笑道,“還行吧,他過得挺好的,如今與我關係並不是太近了。”
“那便好,我也讓陸母別來了,日日過來,著實有些惱人。”
江眠月點點頭。
作別家人之後,江眠月眼睜睜看著江述傑趕車,去的卻是陌生的方向。
她一驚,這才想起他們還要去接那裴晏卿。
“哥哥!我東西這麽多,怎麽辦!”江眠月心中窘迫不已,“能不能不去啊,畢竟是外男,看到我這些東西……”
“不行,答應裴宴聲了,而且你這些都用包袱裹著,沒什麽大礙,看不見的。”江述傑也有些後悔應下此事,現在他也有些難堪,不過他看了一眼車廂裏那些東西,忽然開口道。
“不過這樣也好。”
“什麽?”江眠月一臉莫名。
“他可以幫你搬東西。”江述傑頓時笑起來,“不錯。”
“……”
果然,裴晏卿上車之後,看到車廂裏的那些東西,微微一愣,淡淡笑了笑,“江監生東西不少。”
“哈哈,見笑了。”江眠月窘迫地臉都紅了。
“這些東西你可能拿得動?一會兒我幫你搬一些吧,畢竟馬車隻能到下馬碑,江公子進去也十分不便。”裴晏卿緩聲道。
“不用不用……”江眠月急忙擺手。
“那就謝謝裴監生了!”江述傑笑道。
江眠月捂住了臉。
哪有這麽欺負老實人的。
二人下了車,裴晏卿身上背了兩個包袱,手中拿了兩個包袱,江眠月自己隻剩下一個極小的包袱,二人告別江述傑之後,便一前一後,緩緩往國子監走。
兩人回來的算早,月上梢頭,路上監生寥寥,二人漸漸變成並排而行。
江眠月十分不好意思,一直道謝,裴晏卿一直說“無妨無妨沒關係”,二人客氣了一路,終於還是在岔道口,看到了剛下馬車的祭酒大人和司業大人。
祁雲崢原本要走,看到二人,卻是腳步一滯,眼眸落在裴晏卿身上的包袱上。
那包袱是淡粉色的,上頭還印著花兒,顯然是女子之物,背在那裴晏卿身上,極為紮眼。
紮眼便罷了。
這二人,為何會一道回來?
作者有話說:
祁雲崢:放假僅僅一天,就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警鈴大作)
司業大人:哦吼哦吼修羅場(看戲吃瓜)
過渡章,大家別急,該有的都會有,前世發生了什麽正文會講清楚,結束後也會有完整的番外,大白每天都在努力砸鍵盤碼字,愛追更的你們每一個人!對,就是你!(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