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公主話音剛落, 便聽到祁雲崢聲音微涼開口,“公主殿下一片孝心,著實令微臣欽佩萬分。不過,微臣覺得此舉不妥。”


    “哦?何處不妥。”和樂公主輕輕笑了一聲, 像是早就料到祁雲崢會有這樣的反應, 眼神微亮, 似乎很期待他會說出什麽樣的理由來反駁自己。


    她身為和樂公主,一直深受皇上寵愛, 行事向來高調任性, 還從未被父皇禁足過,也極少有當朝官員敢彈劾她。


    她雖肆意, 卻也知道分寸, 踩在某些底線之上, 甚少受人鉗製。


    這是第一次——不過是去國子監挑個人,這位祁大人便仿佛與她有仇一般, 鉚足了勁兒找她的麻煩,著實是戳著了她的反骨。


    區區一個國子監祭酒, 她還偏就要跟他作對到底。


    他越是不痛快,她便越是覺得爽利。


    祁雲崢見她神態有異, 微微蹙眉道,“壽寧節是皇上壽辰, 也是百官齊聚的大日子, 這部戲雖好,到底是兒女情長……”


    “誰說隻是兒女情長。”和樂公主早就料到他會以此作為理由,眼中的得意之色早已滿溢出來, “本公主早已托人改了戲本, 不僅增加了家國情懷, 還改寫了結局。”


    “父皇乃開明君主,開國以來,百廢待興,父皇破天荒打破對女子禁錮枷鎖,讓女子也可以在朝為官,讀書考學,有父皇這樣的英明君王撐著天,如何會有梁祝那般的悲劇。”


    “這戲本經此修改,父皇一看,定會龍顏大悅。”和樂公主看著祁雲崢平靜的麵色,雖然看不出他的情緒,卻知道他此時定然不會太愉快。


    祁雲崢見她目光傲然,知道她此番有備而來,心念一轉,緩緩道,“戲本原有優伶所演為上,國子監監生到底與優伶身份有別,傳出去若是……”


    “父皇手諭。”和樂公主從袖中抽出一明黃色的箋紙,用食指與中指輕輕夾著,在祁雲崢眼前晃了晃,“祭酒大人要看嗎?父皇親口答應,讓國子監監生拋頭露麵演戲。”


    “如今三教九流,三百六十行皆有能者,怎麽,祭酒大人還要說什麽身份有別不成?”和樂公主抬眸問。


    祁雲崢聞言,非但沒有發怒,反而輕輕笑了起來,唇角勾起,笑容溫和如春。


    “公主殿下說笑了,微臣不敢,公主此番準備充分,又豈是微臣能夠阻擋的。”


    他不笑倒好,這一笑,和樂公主反而忌憚起來,提防著他又想出了什麽後招。


    二人方才說話時,在場的所有監生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他們二人神仙打架,小鬼們隻有聽命的份。


    江眠月一直靜靜觀望,直到祁雲崢笑出來,她才心中一緊,知道他動怒了。


    現在看是公主殿下占了上風,可江眠月卻莫名的有些為公主擔心……依照祁雲崢的個性,不可能吃這個悶虧。


    “既然有皇上手諭,微臣定當全力配合,在此皆為國子監佼佼者,公主若是覺得不夠,便再去國子監親自挑選。”祁雲崢麵色平靜。


    “有了祭酒大人的這些話,本公主便放心了。”和樂公主緩緩的昂起下巴,略有些驕傲的看向江眠月,“你還不快去換衣裳來。”


    江眠月趕緊領命,跟著身後的丫鬟前往內宅的廂房。


    雖然有皇上手諭,事情也變得冠冕堂皇起來,但是江眠月還是有些不安,她回頭看了看國子監的監生們,卻剛好撞向祁雲崢的目光。


    祁雲崢眼眸深深,似乎讓她安心。


    江眠月被他這麽一看,心中更亂,趕緊一路小跑跟上丫鬟的腳步。


    “祁大人。”公主忽然開口,眸光中帶著些許調侃,“看起來,很在意那個姑娘啊。”


    “自然。”祁雲崢並未否認,“她是廣業堂齋長,成績優異,人品也不錯,未來可期,將她看顧好,我責無旁貸。”


    “是嗎?”和樂公主眯眼看著他,輕輕一笑,往前走了幾步,聲音輕飄飄的滑過他的耳側,“你蒙我呢,祁大人,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可瞞不過我。”


    祁雲崢睫毛一動,眼眸中浮動著隱隱戾色,麵上卻浮現出淡淡笑意,“仁者見仁……淫者見淫。”


    “祁大人真會給自己找借口。”和樂公主調笑般的看著他,祁雲崢看了一眼在場的諸位監生,緩緩道,“公主殿下不先選其他角色嗎?”


    “不急。”和樂公主好整以暇的接過一旁白衣男子親手遞過來的白糯點心,笑道,“起得這麽早,時辰多出來,便是用來浪費的,慢慢等她吧。”


    不久後,眾人四散在後花園中自己找歇腳之處,祁雲崢佇立在庭中,麵色平靜,雙手背在身後,像是在看顧諸位監生,又像是耐心的等著什麽。


    公主斜倚在後花園的軟塌上,淡笑看著不遠處安靜坐著的顧惜之,眼眸間多了幾分蕩漾。


    “真順眼。”和樂公主輕聲對身邊的白衣說,“越看越順眼。”


    白衣男人輕輕笑了笑,不言不語靜靜坐在她身旁。


    “他知道我在看他,耳朵紅了。”和樂公主笑了笑,“真是心癢癢,又不能動手,我喜歡這種感覺……”


    “公主殿下,那後宅那位新人……”白衣開口,聲音溫順動聽,“該如何處置?便一直那麽放著嗎?”


    “他啊。”和樂公主麵色頓時垮了下來,“敢傷本公主,等這些監生們走了再說。”


    一炷香的時間後,祁雲崢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騷動,他微一抬眸,便見一束光狠狠撞了進來。


    江眠月腳踩軟底繡鞋,身著粉白撒花雲緞裙,公主的裙似乎經過某些處理,比慣常的衣裳更顯腰身,再往上便是少女的發髻,發絲烏黑柔長如瀑,乖巧而柔軟。


    她未施粉黛,頭發也是稍稍打理,有些鬆散,似乎急著趕來。


    所以看她麵色微紅,輕微氣喘,裙角飛揚而起,腳步卻並不紛亂,兼具少女的活潑與國子監學生的穩重之氣。


    “公、公主殿下,祭酒大人,學生將衣裳換好了。”江眠月著實是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明明前不久都穿過女子常服,可如今在這麽多人目光注視下,她倒是覺得很不自在。


    祁雲崢的目光順著她的頭發滑落到她細瘦的腰身,眉頭微蹙。


    在場的其他人目光中也流露出驚豔之色。


    那國子監的女子襴衫雖然換了顏色,卻依舊是男子的製式,女子穿久了,即便是漂亮的,便隻覺得紮眼,隻注意到麵容上的漂亮,卻忽略了身形。


    而如今換上女子的裙衫,卻凸顯了她女子的那一麵,真實的與男子區別開來。


    和樂公主看向祁雲崢,祁雲崢挪開目光,麵色冷淡。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和樂公主看起來相當的滿意,捉著她的胳膊,“站在這兒別動。”


    江眠月無奈,隻能任人擺布,和樂公主指揮著各位監生上來站在她的身邊,一個個的比較,又被一一否決。


    祁雲崢靜靜看著這鬧劇一般的場景,冷笑道,“公主還要挑多久?”


    “梁山伯畢竟是書院中的佼佼者,要待本公主好好挑一挑,畢竟要在文武百官以及各國朝賀大臣麵前演出戲本,若是梁山伯與祝英台兩人不夠般配,豈不是鬧了笑話。”


    “微臣以為,顧惜之就不錯。”祁雲崢笑了笑,看向公主,言語間慢條斯理,看著和樂公主的麵容微變,“聽聞上次顧惜之進宮,便深得公主殿下青睞——能得公主青睞,自然是不會太差,公主意下如何?”


    和樂公主看向顧惜之,有些惱怒,咬牙捉著江眠月的手走來,將她往祁雲崢身邊一放,“我看與祁大人甚是相配!不如就由祁大人演吧。“


    “公主殿下萬萬不可。”


    “……”


    說話的是一直沒有開口的江眠月。


    江眠月著實是受夠了自己像個物件兒似的被擺弄來擺弄去,更遑論讓祁雲崢來演戲,她一想到那個場景,渾身都要冒冷汗,她一開口,周圍反而靜了下來。


    和樂公主倒是來了興趣,輕笑一聲,“哦?為何不可。”


    “回公主殿下,祭酒大人德高望重,是我們的師父長輩,監生們去演戲獻禮便也罷了,在文武百官麵前也算是小輩們作個樂子,說不得數的,可若是祭酒大人親自上場,豈不是……不成體統。”江眠月說得直接,她心底裏也是這麽想的。


    和樂公主哈哈笑了起來,拍了拍江眠月的肩膀,笑道,“別緊張,嚇著你了吧,說笑罷了,他怎麽可能會演。”


    祁雲崢眼神複雜的看了江眠月一眼,見她眼眸中流露的惶恐,緩緩閉上眼睛。


    他恐怕是瘋了。


    玩笑歸玩笑,和樂公主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她心中明明知道麵前最好的選擇是顧惜之,可是她居然有些舍不得讓顧惜之上場。


    她甚至有些嫉妒江眠月。


    若她非公主的身份,便恨不得親自上場演這戲本,在文武百官麵前上演一段絕美愛戀。


    她仿佛可以想象到時候壽寧節時,眾臣看完這戲本的讚歎。


    “真是一對璧人。”


    “聽聞這二人都是國子監齋長,成績優異的佼佼者,二人卒業後,若是皇帝賜婚,豈不是成就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話。”


    和樂公主咬牙,看了一眼顧惜之。


    罷了,這人選,又不是今日定下便不能再改了。


    “罷了,便先由……”和樂公主終於下定決心開了口,可她的話還未說完,便有人在人群中忽然開口,打斷了和樂公主的話語。


    “公主殿下!”


    這回,連和樂公主自己都有些震驚的看向監生之中的那人,心中冒出濃濃的怒意。


    周圍監生見狀,都立刻低頭,顧惜之驚愕不已,想要將貿然上前那人拉下來,可剛拽了下那人的衣袖,那人卻毫不猶豫的甩開,大步上前,來到公主的麵前行了個禮,開口道,“公主殿下,學生有話要說。”


    江眠月也驚到了,她怎麽也想不到,陸遷的膽子居然這麽大,竟然敢打斷公主殿下的話語,就連祁雲崢麵上都要給公主殿下留出十足的餘地,陸遷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哦,你有什麽要吩咐本公主的?”和樂公主怒極反笑,打趣道,“說來聽聽。”


    “學生陸遷,與江眠月乃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塊長大,感情非常要好,學生開口,是想要毛遂自薦,學生不管是在身量上,樣貌上都符合要求,且學識與人品上,都獲得了祭酒大人的肯定,請公主酌情考慮,讓學生來演這梁山伯。”陸遷低著頭,聲音洪亮,“多謝公主殿下。”


    偌大一個後花園,安靜如雞。


    江眠月痛苦的閉上眼,一是因為他沒見過什麽世麵,此時在公主麵前托大,無異於在找死,二是因為他找死還要不遺餘力的扯上自己,著實讓她煩躁。


    和樂公主聽了這話也愣了許久,片刻後,幾乎是捂著肚子笑了起來,她上前一步,伸手抬起陸遷的臉,笑著打量他。


    “梁山伯?”和樂公主垂眸笑了笑,與他欣喜而緊張的目光對視,緩緩道,“你也配?”


    “江監生,你與此人真的感情要好?”和樂公主看向江眠月,目光中帶著審視。


    江眠月搖了搖頭,“回公主的話,並非如他所言,隻是從小認識的鄰家哥哥罷了。”


    “江眠月你……”陸遷怒道。


    “啪!”


    和樂公主下手不輕,一巴掌打得陸遷愣了神,怔愕看向和樂公主。


    公主冷冷道,“你演馬文才我都覺得惡心。”


    她嫌惡地甩了甩手,一旁的白衣男人急忙上來,用絲巾替她擦拭手掌。


    “對本公主不敬,杖二十。”和樂公主嫌惡不已,“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在我麵前如此造次,居然敢指揮本公主如何做事,今兒真是小刀剌屁股,開了眼了。”


    隱藏在後花園中的家丁幾乎是立刻衝上前來,托住陸遷的雙手往宅院裏拽,陸遷見這是要來真的,頓時驚惶無措,嚇得癱倒在地,求助的目光看向祁雲崢,哆哆嗦嗦的喊道,“祭酒大人,祭酒大人是您要帶我來的,祭酒大人!救我……”


    和樂公主看向祁雲崢,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見,可麵色卻十分難看,“祁大人?”


    祁雲崢頷首,麵無表情,這回,破天荒的沒有提出相反的意見,反倒是順著公主的話,“不守規矩的監生,按照公主的意思辦。”


    “祭酒大人!祭酒大人!祭酒大人之前您不是這麽說的……”陸遷絕望不已,大喊著被拉走,隨後,裏頭傳來他的慘叫聲,江眠月垂頭蹙眉,聽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悄無聲息,像是被打暈過去了。


    原本就戰戰兢兢地諸位監生們心中更加忐忑不安,江眠月也一聲也不敢吭。


    和樂公主在江眠月看來,也是個摸不透的人,亦正亦邪,有些難懂。


    這世上,恐怕也就隻有祁雲崢能讓她吃虧。


    “害怕了?”和樂公主似乎感覺到江眠月的情緒,輕笑著問道。


    江眠月搖了搖頭,“回公主的話,學生並不怕,公主持論公允,陸監生有錯在先,無理在先,應當按照公主殿下的規矩辦事。”


    和樂公主原本有些怒意的麵容頓時軟了下來,心中也軟了,伸手摸了摸江眠月的頭發,“真會說話,聽了心頭舒坦。”


    下一刻,和樂公主?婲緩緩湊上前,附在江眠月耳邊問,“那家夥平日裏沒少欺負你吧。”


    江眠月一愣,驚愕的看向和樂公主。


    和樂公主見此狀,知道自己猜的不錯,傲然一笑,仿佛什麽事都躲不過她的法眼似的,挑眉道,“行了,開始選其他角色吧,祁大人若是沒得空,便先離開,本公主到時候派車將人給你送回去。”


    “不必,今日已騰出空來。”祁雲崢道,“在此等著不妨礙。”


    。


    “哼。”和樂公主便懶得理他,“那你隨意吧。”


    接下來的時間,眾人看本子的看本子,背詞的背詞,其他角色也一個個分別安排了人,十人勉強夠用,好幾人要分飾幾個角色,忙的很。


    和樂公主盤算著,還得再去國子監一趟才行。


    江眠月試著和顧惜之對了些詞,進展倒是十分順利,二人站在花叢中,你一眼我一語,兩個人距離好幾人遠,幾乎要橫跨山河,江眠月還是能感覺到公主殿下不爽的目光。


    江眠月不由得悄聲道,“顧齋長,我覺得你可能不會演這個角色太久。”


    “江監生說得對。”顧惜之被盯得背後冷汗直冒,“江監生辛苦了。”


    “顧齋長……保重。”


    這句話說完,江眠月一抬頭,便看到了祁雲崢不遠處掃過來的目光,她喉頭一梗,心中有種怪怪的感覺。


    “我也要保重。”


    顧惜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無奈道,“繼續吧……遇到這種橫禍,也沒有其他辦法。”


    一上午很快便過去了,原本公主還要繼續,可陸遷好歹是國子監的監生,沒有打死,便要保住他的姓名。


    為了早些醫治昏迷不醒的陸遷,其他人便帶著陸遷盡早回了國子監,江眠月還要將公主的衣裳換下來,祁雲崢留下來等她。


    江眠月覺得不太好意思,趕忙去換衣裳。


    她腳步飛快,原本心中著急,可剛走近原先換衣裳的廂房,她卻看到一個身形極為熟悉的女子,正往對麵的廂房走去。


    江眠月看到那個女子的側臉,心中猛地一震,手中的靛藍色襴衫一時間沒拿穩,撲簌簌的落在了地上,她卻根本無心去管。


    不可能……不可能的。


    江眠月呼吸急促,腦子裏嗡嗡亂響,上輩子的無數畫麵在她腦海裏顯現。


    “江姑娘,您日日冷著一張臉,穿的這樣素,祁大人見了怎麽能歡喜呢?他若是不高興,自然不會答應您的要求。”


    “江姑娘,這是我從外頭買來的雪梨,給您燉些雪梨羹潤潤嗓子可好?”


    “江姑娘,我悄悄在外頭的書肆買了監本,您看看是不是這種,可讓我好找。”


    “江姑娘……”


    丹朱……那是丹朱嗎?


    丹朱跟在她身邊許久,是江眠月在那小院子裏唯一的慰藉。


    丹朱對她一直極好,下場卻……


    江眠月不敢再想當初那個場景。


    她心中戰栗,無數個念頭浮現在腦海中。


    可是……丹朱這輩子為何會在公主的別院裏?

    江眠月渾身血液幾乎逆流,手腳不受控製的跟著那姑娘的身影往前走去。


    她要看清楚,她一定要弄清楚。


    江眠月用最快的速度跟上那丫鬟的腳步,卻見那丫鬟輕輕一轉身,拿著什麽進了一間空屋子。


    她神經緊繃,見四下無人,立刻跟了上去。


    她一腳跨入屋內,卻沒有看到那丫鬟的身影,隻鼻子裏聞到了一股極為詭異的甜香之氣。


    那丫鬟不知去哪了,仿佛鬼魅一般,一瞬間便沒了人影。


    江眠月緩緩走進去,四下搜尋那神似丹朱之人的身影,環顧四周,卻見這房間不小,裏頭擺設極度奢華,金銀瓷瓶,各類龍虎擺件無數,有些地方還放著一些形狀奇怪的東西。


    房間除了那些擺設之外,裏頭還有一張床,那床極大,紗簾輕幔,無風自動,床邊燃著一台香,那甜香的氣息便是從那兒冒出來的,怎麽聞怎麽覺得詭異,但是江眠月卻沒有什麽感覺,隻覺銥誮得膩得慌。


    “啊……”有男人的慘叫在那床上響起。


    江眠月嚇得一顫,那床上居然有人!

    她心中暗道不妙,卻忍不住抬頭看——隻見那榻上躺了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長相不錯,有些陰柔的美感。


    他的身上露出了大片的皮膚,該遮的地方倒是遮住了,但是他渾身蔓延著一抹詭異的紅,仿佛氣血上湧,無法自控的那種紅……


    再往下,便是那人的白褲子,褲子接近腰的地方,似乎被什麽撐了起來,形成一個奇怪的弧度……


    那是……江眠月耳根一紅,腳步一踉蹌。她可能不小心,進了公主的私人領域。


    得趕緊離開才是!

    下一秒,江眠月感覺到後麵忽然有人出現,她反應不及,剛剛發現那人的氣息,那人速度極快,人已經到了她的身後。


    她陡然間心跳加速,想要逃跑,卻被那人一把揪住。


    淡淡的墨香味侵襲而來,遮住了房間裏那股詭異的甜香,一張大掌橫空而落,遮住了她眼前的一切,是他用單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手指尖帶著溫熱之氣。


    “非禮勿視,江監生。”祁雲崢說。


    作者有話說:


    祁雲崢:不要看別人的,髒。


    江眠月:這個香好像不太對勁。


    祁雲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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