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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管家和看守者

  在一座破舊的房子裏,一個披頭散發、渾身都散發出一股惡臭的人蜷縮在床板上,由於被子是破破爛爛的,而且又是薄薄的一層,根本無法禦寒。房子的屋頂有一個大洞,窗戶也是破的,寒風從破洞裏麵灌進來,吹得另一扇木窗吱呀作響。


  這個人將被子緊緊得裹在身上,然後縮成一團靠在角落上,隻露出了一張臉。他的臉髒得看不出本來的長相,胡子拉碴,臉上因為幹燥而到處都是皸裂,嘴唇同樣如此,蒼白而又布滿了厚厚一層死皮,裂開幾個大口子,露出鮮紅的顏色。


  這屋子裏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吃的了,所以他的肚子餓得咕咕作響,但是他也隻能伸出幹巴巴的舌頭艱難地舔了舔嘴唇,但是這並沒有讓嘴唇濕潤,反倒帶來一陣疼痛。


  但是他喜歡這樣的疼痛,至少證明自己還有意識,他還是活著的。如果什麽感覺都沒有了,那才是最令人害怕的。他怕自己就這麽死了,怕再也等不到風雪停止了,怕自己就這麽孤單一人存在於這個世界。


  “王次呀萬次,你怎麽能就這麽輕易死了呢?他們肯定都還沒有死,那你就更不能死了,那可是這個村子的新族長啊!隻要堅持到他們幾個人自相殘殺都死了你就贏了,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左右你了,所以千萬不要死!”


  自從上一次王次對穆晚晚、林景星和鄧玉函不利之後,他為了自保迅速逃走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在他們麵前了。但是整個夜叉島已經沒有其他的活人了,所以王次也沒有再遇到其他人。他一直在四處逃竄,躲避醒屍的攻擊。


  實際上在這種天氣裏醒屍根本就活不下去,它們全身都給凍住了,即便可以行動但也異常緩慢,所以王次雖然遇到了幾次醒屍,也不敢正麵交鋒,可是每次都能夠順利逃走。


  畢竟一個活人還是比一堆凍僵的屍骨更加靈活的。


  除了躲避醒屍,王次還必須保證自己不被陳然發現,十年前除了鄧忠宏,陳然最痛恨的必定就是他了,當初是他為了得到鄧玉函和蘇童的行蹤所以欺騙了陳然,才導致陳然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所以王次一直都不敢在村子附近露麵,他在各個樹林裏尋找藏身之處,甚至不惜藏在花甲墓裏,隻是隨著氣溫越來越低,能找到的實物越來越少,王次的生命也受到了越來越大的威脅之後,他才不得不冒險往村子了一點一點地前進,主要就是為了找吃的。


  即便是這樣,王次也不敢太過於明目張膽,他主要的行動範圍仍然是在山腳,一旦遇到陳然或者醒屍就能迅速逃跑。


  但是缺點也不少,山腳的房子十分分散,有些甚至方圓幾公裏也才隻有一戶人家,所以當一座房子裏的食物吃完之後,王次就不得不尋找新的房子。


  這已經是王次住的第七座房子了,他到院子裏時,看見凍在地上的半隻手臂,他已經見怪不怪了,直接跨過去往裏麵走。


  走到房子裏麵時王次就後悔了,大概是房子裏的人在遇到醒屍時劇烈地反抗過,所以狼藉一片,窗戶是壞的,根本關不上,屋頂也有一個大洞。他裏裏外外找了一圈,發現食物也少得可憐,最多隻能維持兩天。


  王次當即就想離開,可無奈天已經黑了,寒風呼呼地刮著,如果現在走的話無異於就是送死,無奈之下他隻得暫時留下,等天亮再離開。


  但是沒想到當天夜裏突然天降大雪,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已經積了厚厚一層了,而且越下越大,根本就沒辦法行走。


  因為被子太薄,王次是被凍醒過來的,他裹著被子走到窗戶邊,望著外麵的鵝毛大雪,他就知道自己無法離開了。


  “真他娘的倒黴,早知道就不來這破地方了,昨天要是再走個幾裏路,去另外一個地方,也不會被困在這裏!”王次罵罵咧咧著又把被子裹緊了一些,然後翻箱倒櫃找厚衣服和其他被子。


  但是這戶人家大概是太窮了,根本就沒有什麽厚大衣,也就幾件舊舊的棉襖,但是太小了,王次根本穿不上。多餘的被子他也沒有找到,隻得將舊棉襖剪開蓋在身上,縮在床角,盡量讓自己暖和一些。


  餓了的話,王次就起身去廚房找吃的,因為時間太久,那些幹糧已經有些壞了,幸虧最近天氣寒冷,所以也沒有壞到不能吃的程度。


  而且已經是這種時候了,就算真的壞到不能吃,王次也不在乎,在其他房子裏,壞掉的實物他也吃了不少,畢竟當一個人餓了的時候是會饑不擇食的。


  雖然王次已經很省著吃了,但是這天氣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雖然他決定隻要雪一停就離開。可是真的當雪停了,他看著外麵白茫茫一片,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到處都是沒過腳踝的雪,非常容易迷路。而找到別的房子還不知道要多久,這麽冷的天要是在室外迷路的話,那就真是死路一條了。


  與其在外麵凍死,還不如先在這房子裏躲一躲。


  抱著這樣的想法,王次隻得繼續留下來。


  隻不過到了第三天,食物已經吃完了,就連水都沒有了,實在渴得不行的時候,他隻有跑到外麵抓起雪往嘴巴裏塞。以至於到後來餓得胃抽筋時,他也這麽做了,至少能暫時緩解一些饑餓。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原本以為可以走了,沒想到雪又下起來了,王次望著外麵大片大片的雪花,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他已經筋疲力盡了,兩天沒有進食使得他的體力差不多都耗光了,寒冷也讓他的意誌力越來越薄弱,從一開始充滿希望到逐漸開始絕望,甚至腦海中不時浮現過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場景。


  “難不成我真的要死在這裏嗎?”腦袋清醒的時候王次就會這麽想,“我做了這麽多事情,並不是為了在這裏凍死的,我不能死!”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還有別的去路嗎?“已經沒有人會來救我了,我隻能死在這裏了,隻能等死了。”


  饑餓和寒冷已經讓王次的意識錯亂了,他一會兒以為自己還是管家,正在和鄧忠宏說話,一會兒又以為自己是新族長了,受到村民們的擁護和愛戴。而他清醒的時候看著自己的處境,則在祈求夜叉神讓他活下去。


  十二號偷偷離開之後就一直很後悔,自己怎麽能夠在那個時候逃走呢?穆晚晚、林景星和鄧玉函正遭受陳然和嚴峻的夾擊呢,自己卻跑了!


  還說什麽要保護夜叉島,可是他連幾個人都沒有保護,還談什麽保護夜叉島?


  十二號十分自責,但是也嗚哇挽救了,當時隻覺得沒有顏麵在麵對大家,所以選擇了偷偷逃走,卻沒有想過他們幾個人會遭遇什麽。


  但是十二號也不可能再回頭了,他最終決定還是回夜叉廟,畢竟那才是他真正的歸宿。他一路沿著山腳往夜叉島走,雖然下著大雪,好在他體力足夠好,方向感也很強,再加上身上也有一些幹糧,為了早點到夜叉廟,他中途沒有停下來。


  就在快到夜叉廟時,天逐漸黑了,十二號並不想在晚上趕路,這些天他總結出來了,晚上總是特別危險的,所以他開始尋找落腳的地方。


  正巧十二號做了這個決定之後就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座破舊的房子,“破就破些吧,能遮風擋雨就行!”


  這座房子正是王次所滯留的房子。


  當十二號發現王次的時候,王次已經意識模糊了,口中胡言亂語著,似乎還在做著族長的春秋大夢。


  由於王次實在是太髒了,所以十二號也沒認出來是誰,但是看見一個活人讓他十分欣喜,他試圖喚醒王次,但是叫了幾次都失敗了,手碰到王次的臉時才發現燙得厲害,一定是高燒!


  曾經在夜叉廟時,鄧忠宏有時候不回家住在那也會夜裏發熱,都是由看守者們照顧的,所以十二號還算有經驗,他找了塊破毛巾把雪包起來放在王次的額頭給他降溫,又把所有的衣物全部堆在一起往王次身上蓋。


  一個晚上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次,到了第二天天微亮時,王次的燒終於退了,十二號總算鬆了口氣,縮在一旁安心地睡了。


  王次醒過來之後發現身邊有個人,先是嚇了一跳,但是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多少有些明白了,他推了推十二號,“醒醒,醒醒你!”


  十二號被推醒後,揉了揉眼睛,欣喜地問:“你沒事了吧!”


  看清楚十二號的臉之後,王次嚇了一跳,“你……十二號!”


  十二號也聽出了王次的聲音,他沒有想到王次竟然還沒有死,而且自己還救了他一命,也覺得不可思議,“管家,這,真的是……我沒想到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哎,這可就說來話長了!”王次歎了口氣,他又覺得肚子餓極了,不好意思地問道,“那個什麽,你有吃的嗎?我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


  “還有一個饅頭。”說著十二把饅頭從桌子上的一個布袋子裏掏出來遞給了王次。


  一看就吃的,王次的眼睛都亮了,他幾乎是從十二號手中奪過饅頭,然後塞進嘴裏,大口大口地撕咬著。


  可是饅頭已經很久了,硬邦邦的,再加上王次吃得太著急,才吃了幾口就被嗆住了,劇烈地咳嗽著,臉憋得通紅。


  十二號見狀立刻倒了一些水遞給王次,並說:“你慢點吃,幸虧昨天夜裏我把雪水燒開了,不然沒有水你還真得會被噎死,這就是我的罪過了!”


  喝了水的王次總算舒服點了,他尷尬地笑笑,“太餓了所以著急了,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對了,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其他人呢?”


  “一言難盡呀!”十二號望著窗外,露出了悲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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