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左幽辰走進自己的新悅酒樓時，迎麵看到的，便是那個熟悉的小小身影。她一身小碎花對襟衣，端正地坐在大堂前麵的一塊空處，手中琵琶順手而撥，一曲纏綿蕩人的旋律便響在這人擠人的酒樓大堂。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


  還沒等她唱完，手中的琵琶被人一把奪去。憤怒的眼神擋住了自己所有的視野。


  “曲悠悠，你以為你自己在做什麽？”


  他站在她的麵前，恨不得敲開她的腦子來看看，究竟是哪個地方出錯了？明明吩咐她什麽都不要動，隻要看著大堂就行，到吃飯的時間就去吃飯，他還特地從外麵趕回來跟她一起吃飯，沒想到居然看到她在這裏像個風塵女子般賣藝！


  “左……左幽辰……”她喃喃道。


  每一次，他站在她的麵前，她都會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什麽都做不好。他就像一塊巨大的岩石，給她擋著風卻同時也擋住了她的視線。


  “我開酒樓不是為了賺錢，你不需要這麽賣力！如果他們要聽小曲，就去別處聽！我這裏沒有！”他說得響亮，並且斬釘截鐵。


  她不自覺地扯起嘴角，想要降下他心頭的火。她是真的想不到，隻不過是想挽留幾個客人，他需要發這麽大的火嗎？


  原來那桌想聽小曲的客人見到如此不歡場麵，其中一個客人放下銀子之後，一桌人默默散去。


  她探出頭去，緊張地看著他們，一臉在掙紮著要不要追上去的模樣。


  左幽辰在她耳邊低聲吼道，“曲悠悠，你敢追上去的話，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出現了！”


  在左幽辰的阻止下，她和他坐到二樓的一張桌子上悠閑地吃著飯。


  “怎麽不吃了？”見她放下筷子，他也停了下來。


  她摸摸鼓鼓的肚子，笑道，“我吃飽了。”


  他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往她碗裏添菜，“多吃一點，你太瘦了。”


  “爺爺他……”


  他截住她的話，“山莊裏有廚子，你爺爺不會餓到的。”


  放心之下，她又拿起筷子吃了些。


  “名字想好了嗎？”他突然問道。


  她嗆了一下，接過他遞上的水喝了一口，不確定地看著他，“那是你買的山莊，你真要我幫你起名字？”


  他微微皺起眉，“同樣的話還要我再重複嗎？”


  “可是……可是我讀書不多啊！我認識的字沒幾個呢！”


  他一赫，頓時想起曾經的她是那麽意氣風發，才不屑去讀幾個字！如今，她定是悄悄後悔過自己的記憶中沒有留下識字的本領吧？


  “那名字呢？你自己的名字總認識吧？就叫悠悠山莊吧。”他輕輕一句，沉澱了無數情感。


  她卻嚇得站起來，連連擺手，“不行！山莊是你的，怎麽可以用我的名字？”


  他一挑眉，“那你是要我付銀子給你買你的名字嘍？”


  一聽他這話，她更急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那樣子……會不會太誇張了？”


  對於一個陌生人來講，即使要接近她，重新得到她的心，他的舉動未免也有點太過了，“那就叫悠然山莊吧。住裏麵的每一個人都悠然度日，可以吧？”


  這個還稍微講得通點，她又想了想，“那你不讓我在大堂幫忙，我能做些什麽呢？”


  他低頭看向樓下那些穿梭在客人中間來回奔跑的小二，知道她是個閑不下來的人，“你去廚房看著。”


  “廚房？”她驚訝地重複。


  他點頭，內心裏不希望她出現在大家隨處可見的地方。曲悠悠，從一開始到現在，都隻能是他曲悠悠一個人的！

  樓下一個聲音朝她的方向叫囂著，“曲姑娘，找你的！”


  有人找她？


  左幽辰隨著她一起走下樓，是兩個穿戴整齊的侍衛。


  “你們是……”她疑惑道。


  “是尉遲王爺請我們來的，王爺想讓姑娘走一趟。”


  左幽辰眯起雙眼，尉遲王爺？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強烈的排斥感。剛想替她拒絕的時候，隻見她一臉笑開的傻瓜模樣在那邊點著頭。甚至，沒有跟他交代一句就跟著那兩個侍衛離開了。


  他緊緊地握起雙拳，直到她跨過門檻，仿佛感應到了一般回過頭來，“左幽辰，我先離開一會，回來之後我會直接去廚房做事的！”


  生怕自己的聲音被淹沒，她還象征性地伸高手對他揮舞了幾下，看得他眉頭直直地皺了起來。要是被炎帝見到了如此的曲悠悠，怕是，就算斷絕了關係，他也不會同意自己和曲悠悠在一起。


  而炎帝的眼線眾多，又豈會不知道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