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悠悠落水
聽到說下次來就沒有了,抓著紙鳶的小孩子更加想要哭了。他爹沒辦法,一歎氣,從腰間掏出五個小小的銅板扔到攤子上,一手牽起孩子就走。
她看了他們的背影一陣,彎身去揀那幾個銅板。這時,耳邊傳來中年漢子的聲音,“要不是我開口,你恐怕又要送人家了,是吧?悠悠啊!你這樣子下去,什麽時候才能嫁得了人那?你那病著的老爺子還要你養呢!你有銀子準備嫁妝嗎?”
嫁人?嫁妝?
她這樣的窮女子,能有人要已經不錯了。雖然說沈家公子不是娶她,而是納她為妾,但是,大樹底下好乘涼。這個道理她懂。如果,沈公子既能治好爺爺的病,又能保障他們的生活。她曲悠悠,就已經要偷笑了。
正這麽想著,白天那熟悉的嗓音又在自己耳邊響起,隻是現在的這個聲音裏帶著一抹不可置信的錯愕,“曲姑娘,你怎麽在這裏?”
她抬頭,見他和幾個穿著打扮差不多的公子哥站在一塊,應該是同伴吧?她朝他們的方向望去,露出自己最努力的笑容。
沈長青走了過來,“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晚上有事嗎?”
她指指自己腳下那幾隻紙鳶,語氣不太肯定地對他說道,“我……是要出來賣這個。”
他臉色一變,居然彎身幫她收起攤子,動作迅速到能和經驗豐富的她相媲美,“拿好,我們走。”
她不敢問他為什麽,隻能提著麻袋跟在他後頭,和他一起回到那幾個訕笑著的同伴身邊。
突然,他說,“都要嫁給我沈長青了,還需要你做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嗎?”
她驚訝地抬頭去看他,卻發現他板著的臉上真的有嫌棄自己的意思。隻是……賣紙鳶而已,他就不能接受了嗎?不過爺爺說過,夫家為大,她忍下自己的疑問默默地跟在他後頭。
“去早春池看月吧!”一個同伴提議道。
於是,他們向著那京城隻有富貴人家才進得去的早春池行去,一路上人潮洶湧,無數人和她擦肩而過,她盯緊了前麵的身影才使得自己小小的身軀在被人一次次相撞之後回歸到與他保持兩步距離的地方。
早春池,一個美麗幽靜的池塘,與京城大街上那一堆堆人簡直天壤之別。這裏的池,是給富家子弟們進來的,一般百姓隻要到門口就會被守衛攔下來。坐在這裏賞月,真可謂是沁人心脾。
曲悠悠坐在這裏雕刻精美的石凳上,心裏忐忑不安。想到剛才自己提著一大個麻袋進門時守衛朝自己走來的情景,她真恨不得有個地洞給她鑽進去。幸虧沈公子及時一句“她是我朋友”,才使得走到她麵前的守衛隻對她望了眼,隨後又退了去。
不就是賞月?在這裏看和在外麵看有什麽區別?難道,在這裏看到的月亮會更圓一點不成?
思緒被一個黑影擋去,“你是曲姑娘?”
她愣塄地點頭。
“在這裏賞月可不行,到池邊賞月才是最佳位置。”他其中一個同伴說道。
她搖搖頭,為了他的好心,她朝他笑著說道,“不用了,我坐這裏就好。”
因為身份的問題,這裏比外麵少了很多人,但池邊賞月的人,仍不算少數。望著沈公子站在池邊與他的另外幾個同伴說著什麽,她並不打算去打擾他們。當然,她也沒有發現,坐在她麵前的人在聽到她的回答之後,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算計。
“長青最討厭像你這樣坐半天不動的女子,跟我走吧,我帶你去旁邊一點賞月。”他說。
沈公子討厭坐半天不動的女子?也是,誰會喜歡一塊木頭似的人?想罷,她站起身,揉揉自己那坐得更皺的衣擺,隨前麵的人走著。
怪不得那麽多人都圍在池邊看月,正所謂“天上一個月,水中一個月”,夜色的襯托下,水中的月偶爾微波蕩漾,灩漣風情,更是比天上的圓月甚為一籌。
看得沉迷的時候,身子突然被人用力一推,她直直地朝池中摔去,耳邊幻化的聲音朦朧地震撼著她的耳膜。
“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