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年
銳雯曾說過若是正面相鬥,自己不敵蠻族王。她對於蠻族煉體術這門修行體魄的法門的推崇,可見一斑。
讓張起感到難受的是,這煉體術的第一階段竟然是——挨打!
校場上,此時的張起正勉強抵抗著銳雯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雖然是空手對敵,銳雯也並未使用鬥氣進行攻擊,但修鍊多年的銳雯身體素質也是強悍非常,雖比不上專修肉體的蠻族人,但遠不是現在的張起所能夠企及的。
張起只能站在原地,發出一聲聲悶哼。不是他不想躲,對方的攻擊頻率實在太快,銳雯的身形在張起周圍飛速閃爍,如雨般的拳腳落在他身上。
當然,銳雯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力量,不然,即使張起的身體素質經過洗禮後有大幅度的提升,銳雯也能一拳將他打廢。
這場毆打足足持續了一刻鐘,銳雯才終於停下進攻,翩然落地。
她微微有些氣喘,每一次對張起的攻擊都需要她施以暗勁,用以激活張起身體的肌肉活性,卻又不能使用鬥氣,以免真正對張起造成傷害,也只有她這樣的高階武者,才能做到舉重若輕。
反觀張起,髮絲凌亂,身上布滿了拳痕腳印,只覺渾身上下酸痛無比。而此時,他還要咬著牙開始做羊皮紙上記載的那些奇怪的舒展動作。
銳雯輕輕點頭,張起的表現讓她非常滿意。北境與蠻族交好,她曾親眼目睹蠻族教授下一代修鍊鍛體術,那些被施力的孩子哪個不是哭爹喊娘,少有幾個能咬著牙不喊疼的。
更別說之後還要自覺完成那一個個拉伸肌肉,加重身體疼痛的動作了。
張起此時如一隻壁虎伏在地上,四肢竭力伸展,全身的肌肉被拉伸到極致,隨著自己的呼吸,他能感受到肌肉上的酸痛感時強時弱。
讓張起感到欣喜的是,體內的種子在這時彷彿被激活,正緩緩的輸出一縷縷力量,每流動到一處,對應身上某處的疼痛感就減輕幾分。
感覺時間差不多,張起站起身來,換上另一個動作,口中說道:「姐,我感覺到體內的種子開始運行了。」
銳雯心中一喜,將如何運行鬥氣的法門教予張起,說道:「你把它當作鬥氣,試著引導它順著你的心意運轉。」
張起依言照做,體內力量果然如鬥氣般運轉起來,還未等張起驚喜,就感到身體一陣虛弱,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搖頭說道:「可以運轉,不過主動控制它太耗力氣,身體上吃不消。」
銳雯安慰道:「不要著急,你現在年紀尚小,雖然經過洗禮,但肌肉筋骨尚未長全,先將鍛體術修鍊純熟,過兩年再考慮掌控這股力量。」
張起悉心受教,並不著急,他自然懂得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心中越是渴望,反倒越是能沉得下心來。
第二日,張起的身體就已恢復得差不多,這鍛體術一周只能修行兩次,以免身體不堪負荷。
而張起覺得,既然已經開始修鍊,那便一刻都不能懈怠,他又纏著銳雯來到校場,請求銳雯教自己劍技。
銳雯拿了兩把普通的騎士長劍,丟給張起一把,然後只是在張起面前演示了一遍最常見的劈、撩、刺三種劍招,然後說道:「你先將這三式每招練一萬遍,待你有了劍感,我們再談劍技。」
張起沒有說話,直接舉劍開始練習。
……
時間匆匆如流水,轉瞬之間已過七年。
兩道身影在校場極速交錯而過,轉眼便已對拼了數十招。
張起面容俊逸,稜角分明,如今的他已比銳雯還要高上那麼一點。
與銳雯對拼一拳后,張起收拳橫臂,扭腰發力,對著銳雯頭部來了一記肘擊,再次被銳雯擋住后,他眼中沒有絲毫波動,整個人已經貼近銳雯,化拳為爪,狠狠一抓。
銳雯招式用盡,退無可退,被張起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爪痕。
後退兩步,銳雯不得不承認若是同階徒手相鬥,自己不是張起的對手。
這孩子對近身戰鬥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全身上下只要是能動的關節,全部能被他當作武器使用。
張起也不追擊,走到校場邊緣拿起一柄長刀,隨後又提起銳雯的巨劍,才轉身回來。
「怎麼,家裡這麼多武器都不合你心意,非要用艾歐尼亞人的狹刀?」銳雯看的眉頭直皺。
張起啞然失笑,這可不是什麼狹刀,而是前世赫赫有名的「唐刀」。他實在不喜歡那些笨重的騎士大劍,自己憑著記憶畫了張圖紙,前幾日才命工匠打造出來。
前些日子張起修鍊時,嘗試著將體內力量凝聚於手心,發現竟出現了縷縷雷光。
將此事與銳雯一說,銳雯便愈發確信這是張起當年獲得雷的饋贈才得到的力量,二人共同將這顆種子命名為「雷種」。
體內鬥氣透體而出可是階位武者才有的標誌,張起此時正處於高級戰士的巔峰狀態,只差一個契機,就可以再往前一步,跨入武者的世界。
所以張起才在這幾日不斷地要銳雯與他對練,期望在銳雯的壓力下打破這個桎梏。
銳雯將力量控制在一階武者的層次,直接舉劍橫斬!
張起要的就是以弱敵強,以求在壓制下尋求突破,自然不會後退,挺身迎擊而上,橫刀硬拼。
「鏘!」
場中揚起一道狂風。張起被震退到兩米之外,右手虎口微微發麻。他卻愛極了這種戰鬥的感覺,酣暢淋漓,血脈僨張。
「劍技·折翼。」
手持巨劍的銳雯如龍行於海,似猛虎下山。雖然只用了一階的力量,但依舊有一種無匹的氣勢。
張起一退再退,用同樣的劍技相抗完全不是銳雯的對手,被死死壓制住了。他牙一咬,不再用那劍法套路,反倒用起以前最熟悉的殺人手法。
張起側身,堪堪避過那迎面而來的巨劍,不再講什麼章法,直接前刺、順劈、挑殺……
節奏的變化讓銳雯微微有些不適應,開始轉攻為守。張起則抓住巨劍厚重的弱點,再次貼近銳雯身前,如跗骨之蛆,粘著銳雯死纏爛打。
從未遇見過這樣的對手,銳雯在此刻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以一階之力竟然漸漸落了下風,眼看著就要敗下陣來。
「劍技·鎮魂。」
銳雯右腳猛的一踏,巨劍高舉,鬥氣澎湃,使出了比之前更高級的劍技。
張起霎時間有些失神,然後一股強烈的風屬性鬥氣迎面撲來,將他直直推出五米之外,拄刀半跪在地上。
張起看著手裡已寸寸碎裂的長刀,搖了搖頭。
銳雯那柄巨劍根本不是普通的巨劍,上面符篆密布,強悍無比。即使不使用力量催動,本身的鋒銳也不是一般的武器所能抗衡的。
「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胡攪蠻纏的路數?」銳雯皺著眉頭,剛才竟被這種打法逼得束手束腳,心頭有些鬱悶。
「姐,這可不是什麼胡攪蠻纏的手段。」張起苦笑一聲,解釋道:「這是真正的殺人術,姐,你仔細想想,若你只用與我同階的力量,能應付的過來嗎?」
銳雯轉念一想,若是與張起同階相爭,確實麻煩至極,倒真有可能傷於他的刀下。
「那也沒什麼,我還有許多高級劍技沒使出來呢。」即使心中承認,但銳雯還是要維護自己作為姐姐的威嚴,嘴硬道。
張起嘿嘿一笑,也不戳破銳雯心中的計較。
相處這麼多年下來,張起對銳雯早已無比了解,知道自己這位姐姐雖然在外人面前冷酷狠厲,但其實心中柔軟,有時還會露出些小女孩的神態來。
「趕緊給我去修鍊,這個年紀達到階位武者的大陸天才也不少,你還差得遠呢。」看著張起意有所指的笑容,銳雯臉色有些發紅,瞪眼說道。
「知道了。」這些年在銳雯身邊,張起的心態也有了不少改變,他笑嘻嘻地回了一聲,一溜煙跑遠了。
看著張起逃跑似得背影,銳雯眼中漸漸浮現出一絲笑意。
父親,小起比當年的我有天分多了,若是您還在世的話,也會很喜歡這個孩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