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 梁城密議

  契國京都梁城太後宮，慕容太後莊嚴地坐在高處，看著眼前沙盤與防禦地圖。


  阿廖耶跪在殿中央，身後跪著他的女兒阿琪兒；秦備與秦月跪在左邊；呼延落馬跪在右邊，眾人額頭觸及殿中的地板上，不敢抬頭。


  “都起來吧。”慕容太後衣袖一揮：“哀家的大契還要一仗你們不要因為一場失敗，就垂頭喪氣，這不是哀家大契馬背上好兒女風格。哀家之所以招你們來，就是想要知道這一場戰，是如何敗的。壽崇皇帝看樣子想要用嚴舒的女婿柳真統帥三軍了。哀家聽說，此人甚為年輕，哀家的大契怕是要與他打交道了。”


  阿廖耶恭敬地答道：“太後，臣等該死，辜負了您老人家的期望。”


  “先不說這些，哀家想要聽聽那個柳真是如何敗了你們。阿廖耶，你先說吧。”


  “臣領兵七萬步騎，南下，駐紮潁州城，先讓阿琪兒帶著三萬步騎在玉州附近大張旗鼓吸引郭國超的注意力；曲州城守將王一得調走清寧縣隘口一萬餘精兵，迂回在邊境的馮高率領的三萬步騎的乘機殺入，襲擊了清寧縣，奪得許多馬匹糧草。這曲州城的守將王一得投誠，這也是他與我們第一次合作，臣叮囑馮高小心行事，當王一得從曲州帶出了三萬精兵，馮高撤走，帶著清寧縣搶奪的物質回到潁州。”


  “穩妥極好，戰場變幻多端，恐怕離間計，也怕反間計，阿廖耶，你做得沒錯。”慕容太後點著頭問道：“那王一得現在如何？”


  “已在臣的營帳中，請太後明示。”


  “有用則用，無用則殺。”


  “太後，說得極是，倘若放他回去，他怕也活不了。”阿廖耶繼續說道：“臣認為王一得調走了曲州城精銳，與計劃相符，決定按照計劃行事，襲擊曲州城，拿下曲州城，北周城危在旦夕，隻要兵臨北周城，整個北周的守軍都會亂。拿下曲州，隻是一個誘餌，臣這次征討前車國，遵太後懿旨，主要試探其實力。此行臣以燒毀糧倉主，隻要燒掉北周守軍的大部分的糧倉，我大契拿下前車國指日可待了。可惜，去被柳真這初出茅廬的家夥破壞了。”


  “哼，初出茅廬？想當初嚴肅也不過是初出茅廬的青年，與柳真一樣，可他還不是一戰成名，接下來，戰戰都聞名，打得哀家的大契軍隊，聞風喪膽，打得胡國，夏魏國，其他部落等等落花流水。當初誰會知道嚴舒能成為聞名天下的大將軍呢？”


  “太後，臣該死，臣該死。”阿廖耶嚇得趕緊下跪了。


  阿琪兒也下跪道：“太後，請恕罪。曲州慘敗，乃我的錯，我輕敵，中了敵人的圈套，那日在平洲城內，三萬步騎被困，被秦月帶來的救兵所救，三萬步騎損傷不過五千，可曲州城一戰，他的空城計，火燒計，清寧設伏計，三計，讓我的一萬精銳騎兵全軍覆沒。”


  “哀家倒想聽聽他如何使計的，膽子大到深入腹地，偷襲攸州，擒拿三個王爺，他又是怎麽知道王爺在攸州呢？”


  說到這裏，呼延落馬慌忙跪下：“太後，恕罪，臣真的不知道柳真那家夥如何知道…”


  “你們都起來吧，哀家都明白，哀家今兒隻想聽你們分析戰事，揣摩柳真這個人。所謂兩軍交戰，唯有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這時候，宮殿外一個內監匆匆地走進大殿，下跪道：“太後，胡國昭睿皇上突然病重，昏迷不醒。”


  慕容太後一手拍在木椅上，厲聲問道：“何時之事？”


  “大約五日之前吧。”


  “五日前的事，為何現在報來？”


  “回太後的話，胡國昭睿皇帝一出事，太子命令羽林軍封鎖了宮門，封鎖了消息外傳。”


  慕容太後沉思了一下說道：“你下去吧。”


  秦備突然說道：“太後，這是好事啊，我們可以趁胡國混亂之際，在胡國擴大我們的暗中勢力。”


  “是件好事，可有些蹊蹺。”慕容太後用手撐著太陽穴，慢慢地說道：“宮中的星卜官也說了五日前，南朱雀星宿變化頗大。哀家也問了星官，他說朱雀四象之一，黯淡無光，唯有張月鹿一閃一亮，此乃半吉半凶。沒想到胡國昭睿皇上出事了，胡國與大契國乃同宗，哀家不能讓其他列國搶占先機，你們速速回去，秦備，你鎮守的夔州，離胡國最近，秦賢妃又是你的妹妹，此事哀家就交給你了。”


  說話間，剛退下的內監又急匆匆地上報：“稟報太後，前車國中郎將柳真被封為武尉司馬中郎將，持虎節，率五百羽騎尉，出使胡國。”


  “這是多久的事情？”慕容太後詢問。


  “大約兩日前吧，前車國壽崇皇上一頒布旨意，這消息連夜送回。”


  “出使隊伍中還有誰？”


  “柳真為先使臣，先出發，隨後跟著太師滿統之子滿謙。”


  阿廖耶皺著眉頭說道：“這滿謙每年都會去胡國，壽崇的長公主在胡國當人質。”


  “此事，哀家知道，壽崇的長公主靜明公主長得亭亭玉立，壽崇打得心思也是想讓她當胡國太子妃，如今胡國昭睿皇上病重，誰要是太子妃，誰就可能是胡國以後的皇後。大契國可有公主人質在胡國？”


  殿下的內監趕緊回到道：“太後，在胡國似乎有一個我大契的公主，她庶出，母氏的出身卑微。”


  “哀家似乎也記起來了，好像叫…”


  “回太後的話，是長康公主。”


  慕容太後歎息：“長康公主，母氏卑微，不能指望胡國太子允能立為太子妃。壽崇這步棋子險中求勝，倘若胡國的昭睿皇帝不病，那個靜明公主遲早會成為昭睿的嬪妃。哀家不會讓壽崇得意的。阿廖耶，你留下，其餘的人都退下吧。”


  眾人允諾之後，紛紛退出太後宮殿。


  “不知太後留臣，有何事吩咐？”


  “阿廖耶，你坐吧。你是我阿氏族的人，你也清楚朝堂上，我們阿氏族與王爺們的矛盾。倘若這些王爺真的像那三個王爺聯合起來，這大契還有哀家阿氏族的立足之地嗎？”


  “一定沒有，臣全聽太後吩咐。”


  慕容太後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揭開茶蓋，吹吹杯中冒出的水氣，小聲說道：“通知前車國的探子，先不要急著找王爺的下落，先對柳真下手。柳真這小子有些聰明，哀家覺得他很有可能把王爺帶到胡國去，另外再派人去胡國，趁著胡國宮中混亂，解決掉靜明公主。”


  “太後，當真要殺了靜明公主？”


  “哀家怎麽說你呢，阿廖耶，你也熟讀了不少兵書，腹中有經綸，腦子也靈光，堪稱大契的猛將，你不明白成大事必定心狠手辣，陰謀詭計嗎？派人做得幹淨利落點，嫁禍給玥趾部落，或者意外也行。隻要靜明公主一死，胡國與前車國之間就有間隙了。柳真的五百羽騎尉就是為了保護靜明公主的，一旦五百羽騎尉進胡國，哀家頭疼了。”


  阿廖耶起身說道：“太後，請放心，臣絕對不會讓柳真進胡國的。”


  “哀家有些累了，你退下吧。”慕容太後揮揮手讓阿廖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