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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唯一做過的惡

  第143章、唯一做過的惡

    偌大的含元殿內,宋承業幾盡聲嘶力竭。


    分明已是慌張至極,卻還似在強撐。


    那張頹敗慘淡的麵容下,深陷的眼窩裏寫滿了瘋狂與凶狠。


    隱約之間,似還有幾分勢在必得,咬牙道,“陛下今日冤死臣,臣毫無怨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邪祟留不得啊!那會是雲朝最大的災難!”


    “雲朝最大的災難?”


    “十多年前,舅父也是這樣說的吧?”


    “舅父您說本王乃災星降世,會礙了您宋家前程。”


    “所以,自小母後便是對本王十分不待見。但實則,本王究竟是不是災星,您心中自有數,無論是本王,還是已故溫憲長公主,但凡是妨礙您作奸犯科的,便都是災星,便都是邪祟,都應當死!”


    “但凡,有意無意窺見舅父您作惡之人,都是妖孽…”


    相比宋承業,趙延卿顯得格外平靜,然字字句句,卻都意有所指。


    宋承業大抵沒有料到趙延卿會在朝堂之上重提溫憲公主一事,他身體猛地一顫,眼底一閃而過的慌張。


    然片刻,又恢複了方才神色。


    佯裝糊塗道,“你…我不知你在說些什麽!你這是汙蔑!汙蔑!”


    “你這邪祟!作惡多端倒還倒打一耙!今日我就是死!也絕不容你這等禍害在世上!你溺死農婦一事證據確鑿!”


    “證據確鑿?什麽證據?隻因著當日我犯癔症,那農婦又恰好與我身材容貌相似的宋岩羞辱後溺死?”


    “你可以狡辯,但宋岩已在牢中認罪,不僅承認了溺死農婦一事,更是將從前栽贓本王的種種一並交待。”


    嘶…


    趙延卿話落時,大臣們皆是倒吸了口涼氣,一個個目光中皆是露出震驚,懷疑,緊接著便像是想到了什麽,頓悟的看向宋承業,驚呼道,“是了!回想起來,那宋岩與容王殿下的確有幾分相似,且宋岩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花樓裏頭的常客!”


    “而十多年前,溫憲公主駙馬也正是因涉及人口拐賣案而被害死!”


    “如今容王殿下也因人口拐賣案一事被誣陷!難道…”


    說話的仍是方才那位年邁的李博士。


    一瞬間,殿內眾臣,皆是麵色蒼白,尤是從前與宋承業為伍的幾位臣子,更是麵麵相覷。


    朝臣們都是深諳宦海之人,哪裏會讀不出其中的門道。


    恐怕無論是趙延卿災星言論,溫憲公主駙馬之死,乃至如今趙延卿邪祟附身行凶,原都是宋承業被察覺到作惡後,從而用盡手段想要斬草除根。


    而偏偏,太後耳根子軟,一門心思偏袒娘家,以至於宋承業橫行霸道多年。


    至於趙延卿的癔症,恐怕也與宋承業脫不了幹係。


    仔細串聯,我瞬時一陣心驚。


    我能想得到,朝臣們自然也能想到。


    不過片刻功夫,他們臉色從方才的麵麵相覷變得憤怒。


    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而誣陷皇子!簡直狗膽包天!且僅僅為了誣陷,便不斷謀害人命,用喪心病狂形容都不為過!

    不過,此時還未曾見到證據,也沒有人說話。


    反倒是宋承業,他冷笑了聲,似聽到了什麽笑話般。


    反駁道,“容王,你自個兒做下錯事,卻誣陷我兒,對我兒屈打成招,更是構陷我謀反!”


    “如今更是幾句話就想給我定罪!”


    “旁的不說,我隻問一句,你容王殿下,是否被邪祟附身?是否時常失憶?此事,朝中大臣皆是知曉!宮中許多老人也是知曉!”


    “你這邪祟謀害的豈止那農婦一人,還有數不清的…”


    “數不清的?那不都是宋岩所害?”


    “本王承認,本王的確有癔症,犯病時往往失憶,但本王卻從未害人。”


    “這一點,王妃可作證。”


    就在宋承業叫囂的厲害時,趙延卿忽然話鋒一轉,清冷的眸子驀的看向我。


    所以,趙延卿鋪墊這樣多,就等著這一手。


    就等著我這個,與他感情不和,相互厭惡的王妃替他作證。


    如此一來,再加上那些證據,足以證明他原就是良善之人。


    而宋承業那些誣陷的言論自然不攻自破,他稱趙延卿構陷他造反一事,更是不攻自破。


    如此一來,不僅洗清了趙延卿的名聲,還令宋氏再無翻身之日。


    我腦袋倏然通明,而宋承業,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麽。


    他麵容驟白,頓時怒瞪著我,又看向趙延卿,最後看向眾臣,大聲打斷道,“各位,你們信嗎?你們敢信這容王妃的話?”


    “容王與容王妃乃是夫妻!容王妃若是開口,自然是向著他的。”


    向著他?方才紅梅已然說了,我厭惡趙延卿。


    至於趙延卿對我,也是京都內外皆知的。


    宋承業此時說這話,簡直猶如…


    “宋承業你放屁!”


    果然,下一刻,便是有人開了口。


    是薛將~軍,他滿麵怒色,狠狠往宋承業身上啐了口。


    遂又看向其它朝臣,朗聲問道,“各位同僚,這容王與容王妃的事,想必各位都有所耳聞,說容王妃與容王在一條船上,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我看啊,就是這宋承業狡辯罷了!”


    “行了,吵吵什麽,容王妃你說。”


    此時,座上的趙延玉冷聲喝斷。


    隨即,眾人的目光便是朝我看來。


    一道道質問的光芒,讓我心中有緊張,但想著宋承業的罪行,我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極淡漠的向著眾人看了眼,淡聲道,“回陛下,容王殿下的確是有癔症,所犯癔症時,便與平時判若兩人,也就是外頭所傳言的邪祟。”


    “什麽?真有邪祟?”


    我話音剛落,人群裏有人驚悚的說道。


    宋承業聞言,也露出了得意的笑,說道,“看吧!我就說了,容王乃邪祟附身,應當誅殺…”


    “但,那個所謂的邪祟,卻從不是作惡之人。”


    眼看著宋承業麵露喜色,我冷聲將他打斷了,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還有,農婦溺死那晚,容王的確犯了癔症,但,他絕沒有可能殺人。”


    “因為,那晚他一直與我在一起。”


    “換句話說,與我相愛的那個容王便是你們口中的邪祟,但要說惡,他絕不是惡人,甚至比真正的容王良善千萬倍。他此生做過唯一的惡,大抵就是不負責任的與我成了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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