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表哥？
第107章、表哥？
四目相視，不知不覺中，我握住了趙延卿的手。
望向他時，淚意更是忍不住在眼眶裏泛濫。
酸澀和激動，諸多的疑惑，多種情緒同時湧上。
很可笑，我失態了。
經曆了那麽許多，也不是第一回聽到我母親江婉柔的消息，分明對她心有怨氣，可是這一刻，真真切切的聽到她的消息。
真真切切的，要與她見麵了，我心中卻還是波動了。
那顆宛如湖泊平和的心，在無形中掀起了千層波浪。
待我清醒時，趙延卿的手已被我捏出了一道暗紅的指印。
我倏的抽回手，迎上的仍是他柔潤的目光。
趙延卿並未在意手腕間的傷痕，隻緩緩將袖口扯了下，定神看著我，溫聲說道，“真娘，你先莫要著急，我瞧著你母親，應當是有些苦衷的，這些年來，恐怕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還有一件事，就是關於那陳相的，經由我先前派去的人調查，那陳相原本乃是青陽縣士族出身，陳氏家族在青陽縣家大業大，便是周淮景兄妹原也是背靠陳氏作威作福，這陳氏販賣人口的生意，怕是已有上百年。”
“而陳氏在朝中的靠山也並非隻有陳相一人，陳氏憑借販賣人口逐漸壯大，雖說家鄉是在青陽縣，可陳氏族人卻是遍布雲朝，朝中官場更是幾乎滲透。”
“而你的母親，據我所查，當年應當是與那陳相有過婚約，隻是不知為何，後來突然退婚，嫁與了你的父親。再後來，便是在你五歲時無故失蹤，經由的便是周氏和陳氏之手，但據我查到的線索，你母親被拐之後，並未經由他手落入青樓亦或者賣作他人為典妻，而是直接送到了陳相府上，再後來，陳相的元夫人就因著犯錯被誅殺，你母親被提作了元夫人。後，一路跟著陳相來到了京都，隨著他步步高升。但奇怪的是，你母親雖為陳相的夫人，卻甚少出席各處場合。”
“還有件事，陳相的大公子，就是那宋玉蘭的夫君陳榮華，他與你母親的關係似乎不錯。但據探子匯報，當年陳榮華的生母大江氏原是當著他的麵兒被誅殺的，相府舊人們也都曉得，大江氏被逼死，乃是因著陳相想抬了他的青梅竹馬小江氏，你的母親為正妻，後來也的確是抬了。”
“按說，陳榮華應當是對你母親恨之入骨的，但他並沒有，反而似乎一直親如母子。”
“我瞧著，似乎……你母親沒有離開陳相，沒有來尋你，好似也與這陳榮華有些幹係。”
趙延卿聲音柔和，說到最後，有些欲言又止。
目光裏流露出的，似同情，又似心疼，卻又似不解。
而我，原本有些波瀾的心情，此時像是突然被澆了一盆涼水。
那股子沁人的涼意，一瞬間從頭冷到了腳。
僵硬的望著趙延卿片刻，我終還是壓下了那股淒涼而悲憤的情緒。
隻是淡淡的笑了聲，笑得頗為牽強，紅著眼問他道，“所以殿下，我母親是因著旁人的孩子，才無暇顧及於我麽？”
“所以我母親……她並非被拐賣？而是……而是與她曾經的青梅竹馬一起離開的麽？”
大抵是我問得太過直接，趙延卿瞬時怔住了。
他神色複雜的望著我良久，才似安慰的口吻道。
“這個……倒也不一定是，我瞧著，你母親與陳相的關係似乎並不好。”
“真娘，我知你這些年受了許多委屈，但咱們也別總是將事情都往壞處想，我隻是先同你說了一些，我所了解的情況。但真相究竟如何，到底還是要見了你母親才知曉。”
“好了，先去換身衣裳吧，咱們即刻出發，別叫人等著急了。”
趙延卿輕言細語的，話畢，已然起身。
一手輕輕握起我的胳膊，極輕的將我從藤椅上拽了起來。
趙延卿的動作很輕，約莫是顧及我此刻的心情，他的姿態裏，並未有半分往日強勢。
然我，卻依舊無法平複心中波瀾。
一路從容王府出發，我皆是心不在焉。
望著那走馬觀花一般的人流，那猶如過眼雲煙繁華的京都街道，我的腦海裏卻是一團亂麻。
我想了許多，我想，待會兒見到我那親娘，我應當要問些什麽，我是該質問她究竟為何扔下我與父親，還是質問她這麽些年來明知我還活著，卻為何沒有對我有那麽一丁半點兒的關懷。
吱呀，就這般亂騰騰的，不知過去多久。
馬車在一處偏僻，卻尚算是精致的茶樓外停駐。
門????扇被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清雅幽靜的小院兒。
我和趙延卿剛踏下馬車，一名小廝便迎了上來。
他朝著我和趙延卿打量了一眼，便著引路道，“二位便是我們公子的客人吧？”
“外間人多眼雜，二位請隨我往裏走。”
公子？
裏頭等我的，難道不是我娘？
我心中正困惑，趙延卿卻是已經握住了我的手腕，淡淡的衝那小廝一笑，一貫對外的溫潤和善，說道，“煩請小哥引路。”
話畢，他便是拉著我，隨著那小廝往裏走去。
一路經過前院兒，又過蜿蜒曲折的小道兒，再過一段兒暗道，終於在一座小屋前停下。
分明是一間看起不算大的茶樓，未曾想，裏頭卻是別有洞天。
還有那曲折的道路，簡直堪比迷宮，倘若無人引路，恐怕我和趙延卿尋上三個時辰也不能找到此處。
看來，我那娘親的確是不太想叫人知曉我們的關係。
也不知，她今日為何突然願意見我了？
是別有緣故？還是屈於趙延卿的權勢之下？
“這位，便是表妹了吧？”
我恍惚間，一道清朗的聲音驟然入耳。
隨即，從屋內走出來一名男子。
那男子麵如冠玉，身材修長，一身竹青色錦袍襯得人儒雅溫潤。
我還未來得及回神，那男子已然走了過來，同我打完招呼後，他又堪堪向著趙延卿行了一禮，溫聲笑道，“微臣見過容王殿下。”
聞言，趙延卿緩然鬆開了我的手，也淡淡朝著那男子一笑，回禮道，“陳禦史不必拘禮。”
話畢，他又將目光往小屋內投去，問道，“陳夫人在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