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異想天開
第042章、異想天開
說到最後，我聲音已是嘶啞，眼睛也泛紅，苦笑望著他道。
“趙延卿，我過不去，永遠過不去，哪怕……你曾經真的護過我。”
話畢，我將沾染著他氣息的裘衣扔到了石階上。
木然越過他，迎著寒風，一點點，一寸寸的朝著黑夜裏走去。
往事的殘忍，讓我怨恨，也讓我窒息。
這一夜，我又做噩夢了。
漆黑寒冷的冬夜裏，眼前是王府的高牆，是趙延卿冷漠的目光，是宮牆內沒有盡頭的前路。
我宛如一隻無頭蒼蠅，漫無目的尋找著出口，卻始終看不到光亮。
“夫人……夫人……”
半夢半醒中，李嬤嬤慈和溫柔的聲音入耳。
我緩緩睜眼，眼前是明亮幹淨的內室，我舒了口氣，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慶幸，迷茫的問李嬤嬤道。
“李嬤嬤，怎麽了？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聞言，李嬤嬤笑了笑，伸手扶我道。
“夫人，您該起來用早膳了。”
“用完了早膳，及時吃藥。”
“朱神醫交代過，一日三頓務必準時。”
朱神醫交代？
恐怕是趙延卿交代的吧？
我並不相信趙延卿會真心實意的替我治腿。
不過，我也深知這些事並非李嬤嬤能夠做主。
所以哪怕不想喝，我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十年如一日，重複著昨日的一切。
先用膳喝藥，再由李嬤嬤扶著到院中鍛煉雙腿。
此時，太陽已慢慢升起。
湛藍的天空下，灰塵飄灑在陽光裏。
見狀，李嬤嬤傳來兩個婢女，命她們往院兒裏撒些水。
而我，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躺回藤椅上，翻著史書，曬著太陽，愜意又安好。
隻是，這份安好並未維持許久。
日上三竿時，正院兒裏來了兩名不速之客。
數日不見，楊芸芸的臉色比先前更憔悴了些。
她的哥哥楊老大扶著她，兄妹二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外頭。
見到楊芸芸，李嬤嬤不由蹙了眉，當下就拿起掃帚，冷著臉道“夫人，老奴這就去將他們趕走！”
“不必，請他們進來吧。”
我笑笑，伸手將她攔住。
若從前，我是懶得理會楊芸芸的。
但如今，既曉得她背地裏對我做過些什麽，我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眼瞧李嬤嬤將楊氏兄妹二人引入內院，我緩緩起身，重新回到了廳堂，命紅梅沏了一壺西湖龍井。
等楊芸芸進門時，又吩咐李嬤嬤將趙延卿送給我的狐狸裘衣取出來搭在腿上。
楊芸芸向來喜歡向我炫耀，哪怕今日是來求我，依舊特意將趙延卿賜給她的那些矜貴衣料都穿在了身上。
隻是，當目光落到我腿上時，她眼神不免失落，隱隱流露出幾分妒火。
“坐吧。”
我淡笑了聲，指著屋內的紅木雕花椅子說道。
聞言，楊芸芸似才回過神。
楊老大也如夢初醒，趕忙扶著楊芸芸坐下，坐到了離我近一些的地方，然後將手中那塊兒瞧著約莫有二十斤重的新鮮豬肉向我遞過來。
笑道，“那個啥，明真妹子，我們家前幾日才殺了頭過年豬，今兒我來貴府看看芸芸，順道給你也帶了塊兒豬肉。”
“你拿著，一會兒讓廚房給燉肉吃，這豬是我自個兒用糧食喂大的，可香了……”
嗬，這一家子，害了那樣多的人。
如今竟妄想靠一塊兒豬肉脫身？
楊家人，還真是從老到小一脈相承的異想天開。
也一樣的，令人惡心。
想起楊老大曾經對我的猥瑣嘴臉，再瞧瞧他如今這副卑微賠笑的模樣，我心中不由一陣惡心。
我倚在椅子上，輕輕掃了眼他遞過來的豬肉，並未伸手接，而是柔聲吩咐一旁的李嬤嬤，“李嬤嬤，將這塊豬肉送到楊氏房裏去吧。”
聞言，楊老大臉上的笑意瞬時凝住了。
他麵色微僵了下，眼神裏顯而易見的愕然和不悅。
但很快，他嘴角又銜上了笑意，故作糊塗的問我道，“明真妹子，你這是啥意思啊？”
“意思就是，你們楊家的忙，我幫不上。”
“就是幫得上，我也絕不會幫。”
“至於什麽緣故，楊芸芸心裏最清楚，你心裏也清楚。”
我冷笑了聲，不冷不熱的打斷了楊老大。
楊老大約莫是想著先拿塊兒豬肉與我套近乎，再掰扯些年少往事與我‘鴛夢重溫’，最後再哄著我撈他的爹娘。
此刻，見我態度如此冷硬疏離，他顯得頗為尷尬，臉色漸漸變得不大自然。
好一會兒，才又重新拾起笑容，打著哈哈道，“明真妹子，瞧你這話說得，咱仨人是一塊兒長大的，你我也算得是青梅竹馬，從前，我和芸芸就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怎還記這樣久？”
“玩笑？”
他這話，讓我忍不住笑了。
我冷然看著他，嗤笑道。
“楊大年，四處造謠我向你自薦枕席，你管這叫玩笑？企圖借謠言逼迫我主動向你楊家求親，你管這叫玩笑？趁著我受傷讓楊芸芸守在門外，意圖強迫我生米煮成熟飯，你也管叫玩笑？若是這些算玩笑，那我現在命人將你那髒玩意兒割了喂狗，是不是也可以當做開玩笑？”
……
此話一出，屋內瞬時一片死寂。
麵對我的逼問，楊大年臉色驟然發青，楊芸芸原本蒼白的麵容也立刻漲得通紅，看著我的眼神更是像要殺了我一般。
她緊咬著牙，一雙杏眼死死盯著我，嘭的拍打在桌上，驀然起身，憤怒的對我吼道，“明真，你休要胡說！”
“我曉得你因著趙相公待我好，對我有所不滿。你若不高興，大可衝著我來，何必汙蔑我哥哥！”
“楊芸芸，倘若趙延卿真對你好，你又為何要來求我？”
楊芸芸話音未落，我冷冷打斷了她。
未等她反駁，又轉頭看向李嬤嬤，笑著吩咐道，“李嬤嬤，去看看爺回來沒有，若回來了，就請他過來一趟。”
“就說，他心愛的楊芸芸和她哥哥被妒火攻心的我汙蔑了，請他過來替她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