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0章 握緊我的手
第1510章 握緊我的手
沒有了那些繁複的醫療手段,周明煦的日子好過了許多,才真正邁入休養的日子。
除了送餐和配藥的時間,護士都很少出現。
他們也不再反對謝萱跟周明煦睡在一起,病床本就夠大,夠寬敞,多躺一個人是綽綽有餘的,可謝萱睡著後總是不太安穩老實,一雙手隨便在周明煦身上動。
他又被她鬧醒,分不清她是真的睡著了,還是故意在鬧他。
便嵌住她的雙手,放在懷裏。
順帶將人拉近,揉著腦袋,擁在胸口,她身子又熱又纖瘦,像是周明煦的限定玩偶一樣,就和她放在床頭那個兔子玩偶一樣,有著相同的意義。
一樣是寄托,一樣需要擁抱。
到最後的半年時間,周明煦康複到沒有什麽大問題,按道理來講不需要繼續住院,可醫院還是要求他繼續住下去,這是對自己的保障,這麽久的時間,病是治好了,可人也快要瘋了。
他這樣的人本就不該被困住。
偶爾他坐在樓上看著窗外的月色,眼中的落寞是無法忽視的,這些都是謝萱看在眼裏的。
她從後靠過來,下巴擱在周明煦肩膀上,跟著他一起看向窗外的風景,“有些人怎麽搞得自己像是犯人一樣?”
周明煦坦然一笑,“可不就是犯人嗎?”
甚至有些比犯人還不如,犯人可不用治病,犯人在死期到來之前,還能健康的活著,而他活得要更加艱辛一些。
謝萱側過臉,在他唇角親了下。
“那犯人,我帶你越獄怎麽樣?”
周明煦側目,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天上的星怎麽會有她的眼睛好看,別說是越獄了,就算她要帶著他去死,他都是心甘情願的,“越獄,去哪?”
蹭了蹭周明煦的脖子。
謝萱一時回答不上來,腦一熱,隨口說,“天涯海角?”
難過了這麽多天,憋悶了這麽多天,周明煦總算笑了出來,他點頭,有些義無反顧的,“你安排?”
“我安排就我安排,小事情。”
外麵的情況周明煦不了解。
可謝萱知道。
她清楚值班護士什麽時候會偷懶趴著睡覺,什麽時候最好開溜,這些她都一清二楚。
算準了時間,謝萱將外衣給周明煦套上,全副武裝的,生怕他出去後沒愈合的傷會感染,特意戴上了帽子,這樣會更像個病人,周明煦不喜歡,卻還是依著她。
“出去之後跟緊我,別走丟了,知道嗎?”
周明煦忍笑,“走丟,怎麽會?”
“反正一定要握緊我的手。”
他們十指相扣,謝萱舉起那隻跟周明煦緊握的手,放在他眼下,“就像這樣,明不明白?”
周明煦散漫地應聲,“明白了。”
謝萱打開病房門,探出頭去,門外沒人,走廊燈光熄滅了好幾盞,兩個小時前還嘰嘰喳喳聊天的護士這個時候都精神不濟,趴著睡了過去。
唯有一兩個,還醒著,精神卻不太好。
謝萱上去找話跟她們聊,周明煦趁著她們精神不濟的時候逃出去,這裏沒有人會限製謝萱的自由,她再跟出去就好。
在樓下等了幾分鍾。
謝萱便從醫院裏衝出來,一把撲進周明煦懷裏,在他耳邊喊著,“這下自由了吧,還不好好謝謝我?”
周明煦親她的耳垂,聲線低沉,“謝謝老婆。”
外麵的世界要更大,更繁華,足足有一年零六個月的時間沒有出來走動過,再這麽下去,周明煦的確要被逼瘋。
能出來,還要托謝萱的福。
在這裏一年多,雖然大都是在陪周明煦治病休養,可謝萱也有出來走動過,對這裏還算熟悉。
她帶著周明煦坐觀光巴士,兩人並排坐在車上,晚風拂麵而過,帶動涼意,周明煦額前的發絲跟著被吹散,沒了一本正經的樣子,倒像是掙脫牢籠,回歸了自由。
夜景,霓虹,大廈高樓懸空的廣告牌,江岸遊動的水。
這些東西,都以最真實的模樣呈現在了周明煦麵前,他舉起手,掌心握住一小塊光斑,可隨著車輛的遊動,那塊光斑在瞬間消散。
謝萱的聲音貼近耳畔,“都帶你出來了,怎麽還不高興點?”
“我哪有不高興?”
可惆悵的確是寫在了他的臉上。
謝萱沒有戳穿,在觀光車到站後拉著他飛速下車,帶著他在那條小道上奔跑,偶爾又停下,觀賞在街頭唱歌,表演魔術的那些人,還會毫不吝嗇的拿出紙幣,放進吉他盒裏。
她很熟練。
引起周明煦的懷疑,“你經常來?”
“倒也沒有,跟寶珠姐姐來過一次。”
都是趁著周明煦吃了藥睡著後,悄悄溜出來的,她是舍不得把他一個人放在醫院的,可也經受不住外麵的誘惑。
周明煦倒沒覺得奇怪,謝萱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人,她能陪他這麽久,已經是不易,他更不會去限製她出來走走。
就連他這種不愛熱鬧的人都憋悶壞了,她的痛苦則是加倍的。
“你生氣?”
見他過長時間的不語,謝萱小心翼翼的詢問,周明煦搖頭,握緊她的手,跟著她遊走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周圍都是金發碧眼的人,卻也有華人,他們說相同的語言,在交流藝術。
耳邊的聲音很多,很真實。
謝萱側著身子,拉著周明煦的手,遊走在人群裏,可人太多,一不小心他們便被衝散,等發現時,回頭再看,人早就消失不見。
心像是空了一片。
她原路返回去找,周圍那麽多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是他,她橫衝直撞,急得臉頰泛紅,隱約間卻聽到仿佛有人在叫她,像是從小到大無數次叫她一樣,有生氣的,急迫的,也有溫柔的,更有訣別的。
這次是向她走近的。
那聲音越來越近,近到已經到達了她的身邊。
謝萱淚光閃爍著,看著周明煦從人群裏走向她,走向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聲線顫抖,“你不要我了嗎?怎麽把手鬆開了?”
這是什麽傻話?
他已經是她的全部,她什麽都不要也不會放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