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8章 祈福的物品
第1508章 祈福的物品
十一月底下旬,趙寶珠婚期將近。
周明煦不能離開醫院,謝萱便一人去參加她的婚禮,在此之前趙寶珠特地來送過請柬,白色的扉頁,點綴著一點紗製裝飾,看得出男方很用心。
她原本送了兩張,要周明煦一起參加。
可周明煦因為身體原因,還是給拒了,倒不是嚴重到不能出去,而是他自己也沒什麽興趣參加婚禮。
更沒想到,趙寶珠會在這麽快的時間內結婚。
沒忘記時間,看著周明煦吃完晚餐,謝萱便要趕過去,走得匆忙,沒換衣服,周明煦閑閑靠在一旁看著她,“不穿得隆重一些嗎?”
“我又不是新娘,穿得太隆重做什麽,搶風頭嗎?”
這話有些好笑。
這世上大概還沒女人能搶趙寶珠的風頭。
周明煦拉著她的手,上麵還裹著紗布,之前被刀片劃開的傷口還沒能愈合,“先去找護士換藥,知道嗎?”
“來不及了。”
這是婚禮,她可不想遲到。
周明煦卻說什麽都不答應,硬是拉著她到護士那裏重新上藥包紮,護士動作很慢,耽誤了半個鍾頭,周明煦氣定神閑的,“婚禮上魚龍混雜的,不太安全,我找人陪著你去?”
謝萱催著護士,敷衍著周明煦,“寶珠姐姐的婚禮,能有什麽事?”
好像隻有他在她身邊,他才能安心。
這算是一種心理疾病,什麽藥都治不好。
“那你跟好司機,天黑了別到處亂跑,找不到人我就親自去抓你。”
他說得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卻逗得給謝萱換藥的護士一笑,他們紛紛看向她,護士連忙解釋,“周先生在我們麵前,惜字如金,怎麽在謝小姐跟前廢話連篇的?”
這話不好聽,容易惹怒人。
謝萱隨口就給化解了,“聽到沒有,連人家都說你廢話連篇,還不快點放我走?”
“要是某些人乖一點,我才懶得說這些廢話。”
總算包紮好。
謝萱拿上衣服便要衝出去,周明煦這下攔不住,隻能在後喊著叫她慢點,她卻像聽不見似的,橫衝直撞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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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婚禮最長三個小時。
周明煦是做過新郎的人,哪怕那場婚禮對他來說不盡人意,新娘不是他想要的人,他的心思也從沒放在那場婚禮上,可到底是參加過的人,對時間有著了解。
回到病房。
他幫謝萱收拾著床褥,她就睡在他的邊上陪床,哪怕醫院給她單獨準備了房間,她也還是選了這張簡陋的小床,醫生不讓她跟周明煦睡在一起,她便很聽話,除了睡前的一個吻外,從不過分。
枕頭邊兒還放著隻兔子玩偶。
是到這兒之後護士送的。
謝萱天生有這樣的交際能力,能跟每個人處好關係。
周明煦幫她整理床褥,規整的收拾好,枕頭上還有她的發絲,他拿起枕頭,枕頭下卻放著做失敗的戒指。
失敗到沒有了戒指的原形,根本就戴不到手上。
這樣的失敗品,她還要留著,倒是真的魔怔了。
枕頭下塞了許多東西,不僅有戒指,還有周明煦送給她的那枚玉,談家的東西,她不想要,卻還是留著,當成祈福的物品。
周明煦不由想笑,笑她的傻。
難怪她每晚都在嘴裏嘀咕著念叨些什麽,他問她,她又什麽都不說。
躺在謝萱的家屬床上,被角染著絲絲的甜香,讓人安心,周明煦想到多年前在佛德時,他重感冒,一病不起,病得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身上的被褥在一層層疊厚。
疊到最後一層,是謝萱將自己小棉被拿過來,蓋在他身上。
那香和現在的是一樣的。
一樣熟悉,一樣令人感到溫暖。
周明煦原隻想躺一下,卻因氣血虧損,身體內耗,得了沾著枕頭就著的毛病,猛然驚醒,像是做了噩夢。
反應過來去看時間,才剛過兩個小時。
夢裏他病死,謝萱用通紅的眼睛看著他,像是乞求,像是呼救,他伸手去碰她,卻隻摸到冷冰冰的眼淚。
摸著自己的心髒還在跳動。
好在,他還活著。
不管不顧的吃下藥,一連塞了好幾顆到嘴裏,強烈的苦澀氣味讓他直犯惡心,猛地衝進洗手間便吐了出來,那些藥丸之間,卻夾雜著血絲。
周明煦晃晃腦袋,那鮮紅的血又不見了。
究竟是身體有病,還是心理有病,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楚了,自己會有這麽怕死的一天,是怎麽都沒想到的。
謝萱的腳步聲抵達到門外。
周明煦趕忙洗了把臉,讓自己的狀態好一些,她開門進來,聽到了洗手間內的水聲,沒敲門,直接推門探頭進來。
清透的水珠延著周明煦的鼻梁唇峰,匯聚到下巴,滴在領口,他不拘小節,拿著毛巾擦了把臉,“這麽早就回來了?”
“婚禮結束了啊。”
謝萱看著他濕漉漉的睫毛出神,上天眷顧他,雖然給了他一副不怎麽好的身體,又經曆了那麽多的磨難,可這張臉,到底是從沒變過的,這麽深情凝視著一個人的時候,很難不讓人著迷。
“對了,這個給你。”謝萱將藏在身後的東西遞給他。
是一支花,還係著漂亮的絲帶,像是從婚禮上帶下來的。
周明煦沒接,手越過謝萱,將她發絲裏的彩帶片拿出來,置放在掌心,在她麵前一吹,彩片漂浮起來,在空中遊蕩一圈,最後落在地上,“花是女人的東西,我要這個做什麽。”
謝萱不由分說塞進他手裏,“給你就收著。”
婚禮熱鬧,能親眼看著趙寶珠嫁出去,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也是在這場婚禮上,謝萱知道了許多,包括當時周明煦結婚,絕望到差點跳樓,被周婉拉了一把,又知道他在敬酒環節上,隻敬了自己的外祖父,便爬上了天台。
他那時的絕望,不比任何人淺。
謝萱將趙寶珠的喜糖拆開一個送進周明煦嘴裏,糖果的甜味逐漸化開,帶走了那些藥物的苦澀,“好吃嗎?”
周明煦舌尖撥動著口腔中的水果硬糖,有些木訥地點頭。
謝萱笑聲清脆悅耳,“那病好以後,我們隻吃糖,不吃藥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