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事已與願違
如果念念不忘，就相信命運一定會有迴響。
如果事與願違，就相信上帝一定另有安排。
聞不悔還是選擇了離開，在林妄淵將事情原委說清楚之後，他們便註定了分開的結局。
再後來，山高水遠、風平浪靜，生活逐漸趨向於平淡。漫漫人生、路遙馬亡，林妄淵似乎在一夕之間，便徹底失卻了追逐的意義，終是隨波逐流的穿行在人海當中。
在他的日記本上，寫著這麼一句話，他的青春，死在了這座破落的城市裡。
但聞不悔的離開，也更加堅定了他去深廣的想法，那座高速發展的一線城市，昔日他所嚮往的地方。而現在，渴望離開又有了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他希望遠遠的離開這個傷心地。
他的未來，已經弄丟了聞不悔，遠遠的避開，總好過一直停留在回憶當中。
那份來自海外的郵件，來的正是時候，一家名為「雅康」的世界百強集團，高薪聘用他出任銷售專員一職。
雖是雙一流大學的畢業生，但說到底，他的社會閱歷和工作經驗都極其淺薄。能夠被這麼一家公司錄取，已是萬幸，而銷售專員的起步本就比一般的銷售員要高，未來晉陞也要輕鬆不少。
當初筆試，他雖然僥倖脫穎而出，但近百人的面試當中，卻並未抱有太大的期望。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就這麼陰差陽錯的，竟然真的成功了，唯一的五位通過招聘的學生里，便有他一個。
大抵，這便是俗話所說的，情場失意、職場得意，禍和福總是相依相靠的。毫不誇張的講，這一張錄取通知的函，算得上是在聞不悔和他分開之後，唯一一件值得慶祝的喜事。
林妄淵的離開，走的很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這座城市，已經沒有絲毫值得他留念的。
離開南華的高鐵呼嘯而過，比四年前前往南華時的綠皮火車要快得多，而他身邊的那個女孩，也算是徹底走散了。
誰也不會想到，僅僅是四年的時光，就仿若耗盡了他的整場青春一般。
聞不悔也好、韓娟也罷，宮羽寒也好、韓耀蟬也罷，這些出現在這場故事裡的人，都讓他牢牢的銘記在心。甚至一些萍水相逢的同學，都在他的人生軌跡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只是青春已逝，在他離開這座破落城市的那一刻便已經註定，所有的故事都畫上了句號。就像他申請提前辦理畢業手續一樣，此刻的心底，怕是一次都不願意回到這裡。
他將前往一個嶄新的城市，那裡有著燈紅酒綠、有著車水馬龍，卻已非心底留戀之地。
他將開始一段嶄新的經歷，其中有著鶯鶯燕燕、有著逍遙快活，卻已然失卻了那個她。
……
京都的牢房，其實環境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差，雖然一間住著四五個人，但也並不像電視劇里看到的那般混亂。
畢竟在監押之時，每一個囚犯便已被精準的分類，危險的嫌犯、暴力傾向嚴重的嫌犯，基本都會關押到一起。
宮羽寒犯得雖是殺人罪，但論起來，其實是失手之下，錯失殺人。這和故意殺人區別極大，所以在處罰的時候，也要輕上不少。
如今關押他的牢房，幾乎都是較輕的刑事犯罪，三個盜竊、一個敲詐，而宮羽寒自己倒成了罪行最大的。所以別說欺負他，那四個先被關押的人，在聽說他是因為殺人而被關進來的之後，便變得極為畏懼。
白日的時候，便隨著獄警的要求，統一勞作。
而傍晚到睡覺之前，便抱著書本，慢慢的細讀起來。這些書，都是擺脫獄警從外面弄來的，當然，這也說明一個前提，他和這些獄警的關係並不算差。
說起來，雖然清貧，但這樣的日子，也還算有著一線希望。唯一可惜的是，十年的刑罰，等出來他便三十多歲，再加上有進宮的前科，毫不誇張的講，他的人生算是就這樣毀了。
心底雖然難受、抑鬱，但要說後悔，卻也全然沒有。
當初他所做的一切錯了嗎？或許錯了，畢竟若能多留一個心眼，也不至於落入李牙瘋的圈套。
但另一方面，他也清楚，若不是當初作出那樣的選擇，後面未必能夠如此順利的拿到蓮花溫囊。聞不悔卧病在床，日日忍受著病痛的折磨，按照林妄淵所說，根本就沒有多少時日能活。
如果沒有當年的那件事，他的人生還很完整，但可能聞不悔，便那般隕落了。
比起自己的生死，他更在意的還是聞不悔，那才是最為珍貴的所在。若是能夠重來一次、若還是那般令人絕望的畫面，為了讓聞不悔活下來，他也一樣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監牢的日子過得很快，尤其是日復一日的重複性經歷，更是讓每一天都沒有留下任何奇異的痕迹。起初宮羽寒還手繪日曆記載，但漸漸地，他便失卻了耐心，不再去刻意關注時間。
平淡無奇的勞改生活，直到那一日，一個熟悉的背影走進了探監室，才讓他的眼底再一次充滿了火光。
「不悔，你.……你為什麼會來這裡？」話音微顫，宮羽寒緊張的問道。
毫無疑問，前來探監的，正是原本遠在華南的聞不悔。在將學校里的事情處理妥善之後，她便趕了最快的一趟飛機，而後通過曇老的人脈和信息，才終於找到這裡。
「我來看看.……你瘦了，也變黑了，這裡的生活很差吧？」聞不悔有些心疼的說道，「林妄淵他已經坦白了所有的真相……甚至包括你那時候在京都的遭遇，我都已經問清楚了……為什麼要那麼傻？」
「傻？哈哈，我可一點不傻。能看到你康復起來，哪怕付出再多，我都心甘情願！」
「可是你這樣，我的心底會愧疚、會過意不去的，我不要你為了我，把自己好好的人生都給毀了！」聞不悔有些落寞的說道，「這真的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結果.……而且你為什麼要瞞著我？若不是有人告知真相，你是不是還準備一直把我蒙在鼓裡！」
林妄淵的眼眸微微揚起，四目相對，而後他終是嘆息一口，「那時候我從京都回去，你和林妄淵關係那麼好，我又怎能從中間橫插一腳呢……無所謂，都過去了，只要你們好好的，我做的這一切都不虧！」